却无心看风景(9)
第7章
宴若愚的视线一暗,被丝质的短裙笼罩。裙摆落下形成的小风飘过他的脸颊,让他再一次闻到淡淡的香水味,和在车内时相比更暧昧。
他是娱乐圈中人,对于这种程度的挑逗本应该游刃有余,但他活了20年,还是第一次钻男人的裙子,瞪大眼浑身僵硬,大气不敢出一声。
他有的姜诺都有,只是被胶布欲盖弥彰地盖住了,再加上线条流畅的胯骨和腿根间形成的三角,宋玉说他不是男儿身也并无道理。
但他毕竟是男的,男的!宴若愚脑子跟搅满浆糊似地指挥不了四肢,眼一闭心一横,用脑袋撞姜诺的腿,将两人的距离分开。
姜诺没料到宴若愚会是这反应,整个后背撞到墙上,要不是反手扶住,差点跌倒。宴若愚倒是一屁股摔倒在地,踉跄爬起来后都没掸身上手上的灰尘,反而后退好几步也贴上对面的墙,结结巴巴控诉:“你、你轻薄我!”
姜诺握住被撞疼的地方:“???”
“你什么意思啊你,你——”宴若愚的喘气声很重,胸膛起伏明显,且涨红了脸,“你就这么对救命恩人的吗,我好心好意送你回家还把狗交给你养,你不报恩就算了,你还馋我身子!”
姜诺傻眼:“我——”
“你什么你!”宴若愚指着他,恨不得说一个字就戳他一次,“你耍流氓!你下流!”
姜诺张了张嘴,哑口无言。
随后宴若愚气冲冲地离开,逃也似地出去,门摔得特别响亮。姜诺惊呆在原地,还没回过神,门外又响起气急败坏的敲门声。
姜诺把门打开,门外的宴若愚警惕地往后退一步:“你别过来。”
姜诺本来就没打算动。
宴若愚努努嘴,没方才那么冲动了,双手交叉在胸前,尽量让自己显得成熟高大,不情不愿地问道:“说,你和NoA什么关系?”
姜诺眨眨眼,发现宴若愚手里拿着折叠后的几张手稿,正要去夺,宴若愚又退了一步,神经兮兮道:“你别想再非礼我!”
姜诺扶额:“……”
“你怎么又哑巴了,还是不好意思说,”宴若愚不耐烦地跺脚,胡乱地猜测,“你是NoA的妞?”
姜诺匪夷所思地看着他,宴若愚却眼前一亮,双手一拍,以为自己精准地发现盲点,自带bgm开始推理:“我知道了,姜善就是不真诚祷告者,所以姜善上节目后NoA会给他做歌。你是姜善弟弟,通过姜善认识了他,在一起后NoA用你手心的纹身做微博头像,今年六月份你们分手,NoA终于微博上线,换了张全黑的头像,之后再没有出现在社交平台上,而你,分手后当然要找下家,也就是——我。”
宴若愚摸了摸鼻梁,觉得自己简直是逻辑天才无懈可击。
姜诺听他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字字都是槽点根本反驳不过来,只能摇头,言简意赅地否定:“NoA不是同性恋。”
自己的性取向自己最清楚,他和姜善总角之交,但他们俩没一个性取向为男。
宴若愚不相信:“那你怎么解释和NoA的关系。”
一切说来话长,而姜诺没这个心思,只想拿回手稿,宴若愚便不给他,高举双手耍脾气道:“还给你可以,你告诉姜善现在在哪儿?”
“姜善死了。”
空气突然凝固,宴若愚还是站在门外,手慢慢放下后姜诺拿过手稿,他没有再捣乱。
“我也算不上是姜善的弟弟,我们……”姜诺真的很难解释,扯了扯头发,无奈道,“他们一家待我很好,他在六月份去世后,我也帮他们一起还治病欠下的债。他们……他们把老家房子都抵了借高利贷。”
宴若愚想到不真诚祷告者也有段时间没发歌了,很是遗憾:“他得了什么病?你登得上他微博吗,你应该发条信息,不管是姜善还是不真诚祷告者,都有很多歌迷在等他。”
“然后看着一群陌生人转发蜡烛?”姜诺看得通透,“他活着的时候没有人关心他,他死了,所有人突如其来的怀念又有什么意义。”
“那NoA呢,他总还活着吧,”外头冷,宴若愚磨磨蹭蹭地踱到屋内,第一次在姜诺面前露出谦卑的表情,“我从去年开始就想找他做歌。”
“他退圈了。”
“为什么啊!”宴若愚又可惜又不能理解。
姜诺对答如流:“干这个不赚钱。”
“那是他没遇到我,”宴若愚拍拍胸脯,特硬气,“只要他肯来我的工作室,多少钱都没问题。”
姜诺不为所动:“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一定要找NoA,但相信我,他做得歌适合姜善但不一定适合你。制作人和rapper之间最重要的是契合度而不是各自的天赋技巧,如果是你,回美国西海岸找Hugo可能会更好,他之前给你做的那首《coral》就很不错。”
“……你懂得好多哦,”宴若愚指了指自己,出乎意料道,“而且你居然认识我,还听过我的歌?”
“我知道你有钱。”姜诺没正面回答,“也知道大部分音乐人都在自己贴钱。”
“那如果我给你钱呢?”
姜诺眉头微皱。
宴若愚自信道:“你说个数,我给你钱,你告诉我NoA在哪儿。”
姜诺抿了抿唇,说不心动是假的,但还是说:“他真的不做制作人了。”
“诶呀,又没让你帮着我说服他,”宴若愚想让姜诺爽快点,“你只需要告诉我他人在哪里就成,他愿不愿意给我做歌是我自己的事。”
“……你就这么心心念念?”
“换个词行不行啊,听着怪肉麻别扭的,我这是出于一个说唱歌手对制作人的欣赏,欣、赏!”宴若愚瞅了瞅姜诺的胸和腰胯,义正言辞又斩钉截铁:“老子是直男,开挖掘机那样的铁直——”他顺便用手比划,“我喜欢奶子这么大,屁股这么翘,NoA和你一样是个男的,我心心念念他干什么。”
姜诺用指骨搓了搓鼻子,憋住吐槽宴若愚审美的欲望。
“那你往这个账户上打钱,我收到了就帮你联系他,可能需要几天时间。”他给宴若愚写了串数字,宴若愚地接过,打包票说没问题。这个账号和姜诺的手机号码是同一个,宴若愚又知道他的住处,什么心眼都没留就美滋滋地离开,没回虎山庄园,而是去了沪溪山庄的工作室。
宴家做服装起家,然后进军房地产,如今是很多奢侈品牌的中国区代理,一线明星要走红毯都来找他们借高定,宴若愚自己名下的房本更是数都数不过来。
但沪溪山庄并不是他们家的项目。去年的九月份,他创办的品牌“杀克重”在巴黎时装周亮相,中国古典美学与街头文化的结合不仅惊艳全世界,掀起国风潮流,也让他赚得盆满钵满,全款买了这个地段的顶楼。
这是宴若愚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桶金,于他而言与其他房子都不一样,改装成录音工作室再合适不过。
他上次来这儿还是跟美国飞过来的Hugo合作《coral》。Hugo原本信心满满,觉得自己可以给这位从未尝试过说唱歌曲的新手做出专辑体量的作品,但他把带来的beat(伴奏)全都给宴若愚放了一遍,宴若愚久久没能找到一首能让他毫不犹豫说出“就这个!”的伴奏,挑剔到Hugo只能把为KevinKim量身定做的几首歌给他。
然而这还只是开始,宴若愚在整个过程都精益求精力争完美,不允许自己有一点点的瑕疵。两人总共合作了三首,他发布的只有一首全英文的《coral》,其他两首和以前很多歌一样被压在了箱底。别人问他不发歌的原因,他又开始了放荡不羁的夜生活,烟酒不断地颓然道:“这些歌没能打动我,我想我是喜欢唱歌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做歌到现在,我从来没快乐过。”
他说的是心里话,但没有人当真,都当他玩说唱是一时兴起,等哪天无聊没意思了,就算不继承家业,信托基金也够他潇潇洒洒活好几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