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无心看风景(13)
他们来得速度也很快,全是大高个,宴若愚观察完床底站起身,他们就黑压压一片堵在了门口,要不是带头那个大金链子黑墨镜,lv皮带扣啤酒肚,他还以为宴雪涛的保镖团找上他了。
宴若愚和那社会大哥面面厮觑,大哥扶了扶墨镜,神色凝重,问身边小弟:“这是姜诺?”
小弟愣了愣,跟老大点头哈腰,讨好道:“应该是。”
“是你个头啊,你骗呆瓜啊,当我没见过姜诺?!”社会大哥反手弹小弟一脑壳,“你以为我不懂行情啊,这样一张脸被富婆包养月费10万起,他姜诺要是有这姿色,能欠钱到现在都不还?!”
“……”宴若愚:“???”
“喂,你小子……”社会老大进屋,坐在小弟自带的折叠椅上,翘起二郎腿接过小弟点好的烟,问道,“和姜诺什么关系,为什么会在这儿?”
宴若愚这辈子怕过谁啊,不卑不亢:“他欠我钱,我来讨债。”
“哟,这么巧,”社会大哥吐了口烟,摘下墨镜,眼睛比王墨镜的还要小,“我们也来讨债。”
第10章
社会大哥又抽了口烟,眯着小眼睛打量宴若愚:“不知道兄弟是哪家公司,平时都在哪儿讨债?”
宴若愚还想从这位大哥嘴里套话呢,只能硬着头皮演:“虎山庄园。”
社会大哥正要吐烟嘴,听宴若愚这么一说,居然呛住了,两个鼻孔一张嘴一块儿冒烟。小弟连忙单膝跪下给大哥拍背,不小心劲道大了,震得大哥指间的半根烟脱手掉地。
小弟慌忙补救,将烟捡起来,二话不说往大哥嘴里送,大哥被烫得从折叠椅上支棱起来,反手又给他一脑壳,怒骂道:“你直播儿看傻了吧搁我这儿反向抽烟!”
宴若愚:“……”
小弟还想补救,双手四指夹住烟嘴给大哥送上,手指头粗的大哥根本没地方下嘴,脑壳都懒得弹了,一挥手让他出去,和其他人站一块儿。
“诶哟,让小兄弟见笑了。”房间里只剩下社会大哥和宴若愚两人。社会大哥的鼻梁不够高,墨镜老往下掉,一掉,墨镜就变老花镜,小眼睛又露了出来,考究地看着他。
“小兄弟原来是在虎山那边收债啊,怪不得穿得人模狗啊不,一表人才。”社会大哥又把眼镜扶了上去,“不过我听说,你们放贷都是七位数起,姜诺怎么欠到你头上了。”
宴若愚反问:“姜诺欠你们多少钱?”
“我们是小额贷款,不能和你们大公司比,”社会老大特谦虚,扬扬三根手指,“本金不多,也就三十万,大半年前他们急着用钱,把老家的房子抵在我这儿。”
大哥不愧是社会上混的,聊着聊着,怀疑起宴若愚的身份,问:“姜诺自己什么都没有,户口都落在岭安大学,他要问你借钱,拿什么抵得?”
宴若愚眨眨眼,可机灵了:“他没问我老板借钱,他偷我老板手表,市价好几百万呐。”
“诶哟,这么贵啊,”社会大哥扶了扶lv腰带,嘴上说着可惜,眼珠子一转觉得姜诺要是把东西当了还他钱,也不错。
宴若愚继续试探:“你刚才说姜诺没落户,那房子是谁的?”
“姜庆云啊,”见宴若愚对这个名字茫然,社会大哥“害”了一声,给他科普起姜诺的家庭关系,“他三岁的时候妈就死了,他爸在岭安城打工把他接过来,染上毒瘾没两年也死了。姜庆云和他爸同村,就把小孩接过来给他口饭吃,吃着吃着,还就住下了,供他考上大学。不过姜庆云的大儿子去年生了大病,姜诺也就没读书出去挣钱了。”
社会大哥长舒一口气,感慨道:“幸好有这个便宜儿子在,每个月都能拿出万把块钱,不然就姜庆云和他老婆卖麻辣烫那点钱,还利息都不够。诶,你说现在大学生毕业,一个月挣不到一万吧,还没姜诺在ktv陪人唱歌喝酒赚得多,学历有什么用呢,嗯?现在大学生遍地都是,还没个娘炮——”
“他不娘。”社会大哥的知识无用论说得宴若愚脑壳疼,正要反驳,大哥的手机响了,铃声是时下的最新款:
“来左边跟我一起画个龙,右边画一道彩虹……”
宴若愚:“……”
宴若愚寻思着社会大哥还挺潮,居然听说唱。大哥一看来电显示,小眼睛一亮,接起来后嗓门大的像自带大喇叭,散漫道:“终于肯开机了?”
“在学校门口堵姜智的是不是你的人?当初不是说好的吗,你要钱冲我来,去堵他一个小孩算什么!”
“你不是不接电话还跑路嘛。”社会大哥并没有被姜诺的暴躁传染,和和气气地,“我现在就在16号街等着你来还钱。”
宴若愚完全能听清姜诺的声音:“那你先解释,为什么我叔婶的房本已经在你名下了,你阴我们铁老三!又要我们还款又要偷我们房子。”
“诶,我可不是偷,我是为了保险起见,你们把钱还完了,房本我自然会还给你们。”铁老三画大饼不打草稿,“你不希望我再去找你那宝贝弟弟吧,他们姜家可就只剩这一个儿子,你可想好咯,哦,对了,我这儿还有位帅小伙等着你呢,小伙子你叫什么来着——”
铁老三的墨镜又滑下鼻梁了,一眼就能看到宴若愚。宴若愚也扯开嗓子,故作凶巴冲姜诺喊:“姜诺,我是宴大志。”
姜诺原本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听这位宴大志的声音是宴若愚的,突然沉默。
“你先过来,”宴若愚同铁老三对视,暗示的话却是说给姜诺听的,“我们老板什么身份你又不是不知道,只手遮天,他就没办不成的事,你能逃到那儿去,还不如乖乖过来,有什么来了再说。”
宴若愚这“威胁”非常给力,铁老三跟着洋洋得意:“听见没有啊姜诺,咱们16号街,不见不散。”
姜诺挂了电话。铁老三确信宴若愚和自己是同一站线,话更多了,问宴若愚:“我刚才的铃声好听不,炫不炫?”
宴若愚都还没回答呢,门口的小弟就来邀功:“是我帮三哥选的,黑怕饶舌,年轻人都爱听这个。”
“是吗,”宴若愚抬杠小能手,“我怎么听说年轻人现在都在听乐队,今年夏天都是乐队的。”
小弟露出触及知识盲区的尴尬,铁老三体胖但心窄,又生气了:“让你说话了吗?”
小弟乖乖闭嘴。
“我也觉得这歌没劲儿,说不像是说唱不像唱,净整些花里胡哨的。”社会三哥自己给自己打圆场,说着说着,突然想起了什么,“我记得姜庆云的大儿子也搞这玩意儿,还上电视了对吧?”
小弟眼巴巴看着他。
三哥拍自己大腿拍得响亮:“说话!”
“哦对对对对,那节目好像叫什么……变更大!”
宴若愚:“……”
宴若愚觉得这翻译信达雅,没毛病。
三哥继续问:“什么名次来着?”
“听说原本可以拿冠军,但姜善不是得癌疼得熬不住经常吃药,被查出来阳性吗,那事情两年前可火了,大哥您忘了?”
三哥哪里知道,他手机里就几个短视频应用,哪看过姜善参加的那档节目。
“之后姜善就退赛了,回岭安城治病,治着治着钱不够,不就找上您了嘛。”小弟倚在门边上,吊儿郎当的,“我跟姜诺差不多岁数从老家来岭安城,住了十来年16号街。姜善后来当外卖员有辆自己的电瓶车,下班后姜诺就坐他后面,两人有事没事就爱一块儿骑车在街上逛,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看的,反正天天来来回回,莫名其妙。”
“姜善以前也住16号街?”宴若愚突然插嘴问。小弟看向他,瞥了瞥眉毛,轻浮道:“是啊,这房间以前是姜善的,姜诺有时候住寝室,有时候来这儿找他,只要他来了,两人晚上就动次打次叮咚哐啷,烦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