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无心看风景(27)
“我还以为做《差不多大学生》这样的歌你会更开心。”姜诺又喝了一口,丝毫没有醉意。
有很长一段时间,人们没听说过林淮的名字,但都知道LZC的新成员是个“小梁真”,两人岁数差没到父子的程度,但梁真手把手带他进圈,把他当儿子教和养,林淮十八岁那年的正式出道曲《差不多大学生》也没辜负所有人的期望。
原本以为他会和梁真一样走叙事风,但黑怕凉久了回暖后,他连做好几首喜剧说唱,也就是他说得“开心就完事儿”风格。
“但《差不多大学生》这种歌投入和说唱不成对比,还时刻有下架的风险。”一直嬉皮笑脸的林淮也会惆怅,那双眼像是能看到很远很过去的时刻与地方,“《梁州词》下架前那个晚上,梁真熬了一整夜截屏十多年前的评论,也再没在任何演出里唱过这首歌。”
林淮眨眨眼,眸前的那层雾很快清明,又懒散地靠上椅子靠背:“这么一说我才发现,这是我唯一一首oldschool诶,我之后都是用trapbeat。”
“我也很少用oldschool的伴奏了,我喜欢尝试新的东西,新歌用了grime,要听吗?”宴若愚有些炫耀地挑挑眉,递给林淮一个耳机。姜诺为了让他们看手机更方便,主动让出宴若愚旁边的位置。
宴若愚原本只打算听这一首歌,但都提到grime了,林淮就想到RisingSky新签的rapperDove,他的新专辑里也有好几首grime。
Dove的留学经历和宴若愚相似,在一个很小的年纪就去了美国,虽然起了个名字叫鸽,但发歌速度一点都不鸽,逼格极高,歌词里没一个低俗字眼,《MakeitBig》如果在美国设有海外赛区,那他的经纪人肯定会让在就读常青藤的他也去参加。
“那梁真会来当导师吗?”宴若愚问。
林淮沉溺于Dove唱副歌时的音色,头都没抬:“不知道。”
宴若愚看出他心不在焉,将他耳机摘下来,贴着他耳朵问:“你是他儿子你会不知道?”
林淮吓了一跳,继而哭笑不得:“哥啊,你没发现我们不同姓吗。而且我今年19岁,梁真才32岁,他得多混账才能13岁就有小孩啊,我当然是他从垃圾桶边上捡来的。”
宴若愚无语:“你咋不说你是西瓜里蹦出来的。”
“反正就这个意思,我是他收养的。”林淮重新把耳机带上,听不厌Dove的副歌,估计都不知道自己噼里啪啦说了些啥,“重启后不会有什么大咖老炮来参加,都是些年轻rapper,我们相聚就是一场缘,今天就由我做主,我第一你第二Dove第三,就这么定——”
林淮的耳机又被宴若愚拿走了,没能听到高音部分,不免有些茫然:“老哥我知道你颜值即正义,但你肯定赢不了我,我从小到大写的检讨书都押韵。”
“行行行,你第一就你第一,反正你现在说了又不算,”宴若愚拍拍林淮的肩膀让他站起来方便自己出去,“先找人,姜诺不见了。”
第20章
林淮的淡定与宴若愚形成鲜明的对比:“老哥,打电话呀。”
宴若愚边拨号码边往外面走,迈了两步后扭头,见林淮还在听Dove的歌,问:“他这么对你胃口,你怎么不联系他?”
“那也需要点契机啊,”林淮摸摸下巴,认真道,“他在国外用ins,我ins账号的关注人只有他。他要是哪天看到我的b站沙雕视频或者听歌,觉得挺有意思去搜我的名字,不搜不知道,一搜发现我早就关注了他,这缘分不就来了吗。”
“……行吧。”宴若愚万万没想到林淮这人还挺含蓄,没再说什么。他问服务生有没有见到一个长头发的哥哥,服务生指了指后门,说他去河边抽烟了。
宴若愚道谢,出后门后电话通了,但姜诺并没有下意识地“喂”一声,宴若愚见他没出声,也不说话,没走几步,就看到姜诺正坐在一座石桥的台阶上,桥上有月光和姜诺,桥下有水和宴若愚。
这石阶都不知道被多少人踩过了,但宴若愚还是勉为其难地坐到姜诺左边。姜诺微微驼着背,侧过脑袋一眨不眨地与他相视,寒风在冬夜徐徐而来,吹荡起桥下的涟漪,只有眼眸水波不兴。
“你还真挺帅的。”良久,姜诺才淡淡地评价了这么一句。宴若愚笑,说他反射弧太长,都认识这么多天了,怎么现在才反应过来。
姜诺说:“我脸盲。”
宴若愚:“行吧,我知道了,不知鱼美姜NoA。”
姜诺很轻地笑了一下,没和他贫,就这么静静地坐着。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宴若愚以美化室内环境为由,将姜诺的衣服全换成自己看中意的。他心细,把标签全剪了,姜诺问他多少钱,他就故作不稀罕地让姜诺别问,问就是打样不要钱。姜诺现在穿的也是“样衣”,褐黄色抓绒工装外套拉链拉到顶遮住一部分脖子,里面那件无帽藏蓝卫衣是即将于二月份巴黎时装周亮相的走秀款,官方都还没出图透呢,宴若愚就拿来给他穿了。
“姜诺。”
姜诺侧脸,已经很久没听宴若愚叫自己全名,宴若愚确实一脸正经,要替他做主似得:“我和林淮聊那么久没顾上你,你是不是有点不开心?”
“不是因为这个。”姜诺抿唇一笑。
“那你为什么……”宴若愚也说不准,就是看到姜诺孤孤单单的模样,他心里头也有点难受。
“没事,走吧。”姜诺叫了辆车,和宴若愚一同回去,两人一起坐在车后面,宴若愚老爱往姜诺这边瞟,但姜诺一直垂着眸,怅然若失心事重重,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宴若愚觉得姜诺这样子像是在难过,抑或是生闷气。可他又是为了什么而不开心呢,难不成真是因为他和林淮聊太久了,姜诺吃醋。
这念头一冒出来,宴若愚就忍不住笑了出来,姜诺闻声瞥向他,眼眸里水波不兴,哪像是在吃醋。
这让宴若愚更郁闷了,又不想先开口,摆脸色说自己今晚回虎山庄园,姜诺眨了眨眼,回过神,说好啊,你喝酒了,不找代驾的话记得打电话让裴小赵来接。
姜诺的声音不厚,又是长发,司机师傅就想当然以为他是个穿着中性的高个女生,旁边那位是他男朋友。开了这么多年,司机师傅什么大小场面没见过,也懂些小年轻的套路,宴若愚明显是想找台阶下,想听那个粉面淡翠的女娃娃哄哄他,女娃娃偏偏此刻情商不在线,没听出帅小伙的潜台词话中话,小伙子要是没当场石化,肯定哭爹喊娘地吼一句:你不留我,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好吧。”宴若愚心里气得牙痒痒,好你个姜诺。
“怎么了?”姜诺抬眼看他,宴若愚眼里又燃起了希望的小火苗,姜诺见他不说话,就又漠然看向了窗外。
这种眼神宴若愚不是第一次见到,当他被要求坐到宋玉大腿上,他也是这样的神情,冷冰冰满不在乎,好像没有什么可失去,所以什么都能给。
他原本以为这种淡漠是穿裙子后的心理伪装,但相处久了,他发现双目无神才是姜诺的常态,只有少数时候眼睛才会亮起来。当他第一次送姜诺“无限押”的时候,姐姐赧然地连锁骨下面都红了,说不定整个身子都红了,因为姐姐的手背也有点红。可他今天再叫姜诺姐姐,姜诺心不在焉爱搭不理,林淮虽是他主动要联系的,但基本没加入他们的谈话。
宴若愚觉得姜诺一定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而他要逐个击破,第一个就是裴小赵。
裴小赵都已经钻被窝里头了,还是为了老板毅然决然选择翻山越岭,开着自己的马自达来接。宴若愚掏出姜诺的手帕捂住鼻子,适应车里的气味之后问:“你确定跟姜诺签的合同没有问题吧。”
裴小赵屁股一紧,兢兢业业道:“全都是按您吩咐拟定的,没有定截止日期,只写做12首歌,合作期间甲方,也就是老板您,每月需支付乙方姜诺两万人民币,直到十二首歌全部做完。也就是说,如果老板你做了十一首歌,吧唧一下嗝屁了,这份合同还是有效,您的义务将由信托基金承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