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生开车(31)
兰洲神智不清地,一张脸通红,被贺情拎来拎去跟炒菜似的,躺着吆喝:“我操,情儿,我们只是好兄弟,你……”
懒得理他说混话,贺情又冲进卫生间把洗漱用品拆了漱口,出来的时候还抹了把脸,浑身上下收拾得神清气爽的,确认了一遍身上没烟味儿,嘴里也没多少了,靠在门边,把毛巾往胳膊上一搭。
“谢了兄弟,你先穿回去,明儿我回家让我姨洗了我带给你啊!”
我操,要是让应与将发现他抽那么多烟……
算了,背着对象抽烟这事儿带来的罪孽感简直深重,等下保不齐又是一顿挨批。
应与将到的时候已经快一点了,他上了电梯找到了贺情的房间,还没站稳就看着门开了,贺情几乎是从里面扑出来,跳到他身上,也没管走廊上有没有人能看到。
他一边把应与将往房间里拖,一边去关门,带着应与将的肩膀往门后一摁,拎着他的领子压到墙上,应与将的背把灯都摁关掉了。
贺情一顿粗喘,这情欲来得无头无绪,跟酒精似的,遇火就燃,燃得他心尖都发烫,裹着这么多个日夜以来的心动尽数涌入了唇齿之间。
他第一次如此强势地摁着应与将接吻,后者也是一愣,随即回应得热烈,吻得贺情双腿发软,实在站不住了。
贺情哼道:“今天的私房菜好吃吗?”
应与将正托着他的腰,被这么一说,想起今天听到的事儿,思忖好一会儿决定不开口。
他只是把贺情翻了个面儿压在墙上,把贺情后背的衣物都撩起来,自己半跪着,从光洁脖颈后的脊梁骨一直向下吻,把贺情的裤子拉下来了些,吻到尾椎上一点凸出的骨头,停了下来。
贺情脸红得不像话,抬脚都想踹人了,这什么癖好!
应与将没多做解释,站起身来,把下巴搁在贺情肩上,低声道:“没吃饱。”
说罢,他扛起贺情往屋内走,灯也没开,只有浴室的灯还亮着。
贺情直接摔进柔软的大床之上。
他看着应与将骑在他腰上,压着他的大腿,脱掉外套,叼起衣摆,露出结实好看的腹肌,从头上把衣服都脱了个精光,再低下头,一只手撑在自己耳畔,另一只手去解皮带的扣子。
浴室的灯光微暗,映一个应与将却是映得闪闪发光。
突然是很庆幸。
他后悔过在家门口的乔治巴顿上没有吻他,在宾利酒会的楼道里没有吻他,但是一切都在拉力赛之后的那一个吻后补救了回来。
他活了二十年,人海茫茫,各路旁人见得不少了,唯独没见过这样的。
爱意从他下颚的弧度蔓延到指尖,延入小腹,从脖颈间洒下的汗到迷蒙泪眼,又从一腔燥热和急于抒发的冲动,化为一次次肆意顶撞的动作……
“我……操……”
贺情扯过枕头想把脸捂住,被应与将一把夺过去给垫在了他腰后,面上特正经,说出来的话一句比一句混蛋。
“是我`操`你,不是你操我。”
贺情这回是被撩得彻底引火上身,腿压根合不拢,眼里带了水儿,骂道:“你他妈闭嘴啊……”
应与将俯下`身来,将贺情眼尾的泪一一都吻了去。
他背上的红痕与贺情身上的吻痕成正比。
被窝里的海啸一浪高过一浪,高到腰间缠着的腿都在发抖,控制不住地发抖……
贺情想忍着喉间的声儿,压根忍不住,尽数化作了呜咽,以往的“我`操”“禽兽”也骂不出了。
他被撞得眼睛都睁不开,耳朵上全是眼里流下来的泪,全身陷入棉褥之中,被应与将高大的身躯笼去了一大半。
应与将这会儿正附在他耳边说荤话,下半身也没停歇,贺情耳朵发烫,应与将说一句他就受不了了……
等到下半夜三四点了,这人终于折腾够了,贺情面上的泪跟擦不干净似的,生理反应一般往外流,整个人瘫着,抬脚去踹应与将。
应与将也不躲,傲着杵在那儿,黑暗勾勒得他的轮廓在情潮之后更加诱人,看得贺情喉头发紧。
应与将坐着让他踹,等贺情的腿一过来,他捉着就往肩膀上扛,吓得贺情一哆嗦把腿收回来,抱着棉被嚎:“应与将你他妈适可而止!”
贺情这一下没躲过,被摁着一顿揉`捏,两个人缠着互相取暖,再从被窝里爬出来天都要亮了。
他满眼通红,去推压在自己身上的人,嗔怒道:“鸡都叫了!”
应与将竖着耳朵,眼皮没抬一下,沉声回了句:“哪儿呢。”
贺情一胳膊勾住他脖子,伸腿盘上他后腰,把他捞下来,刚想擦着应与将的耳朵学一下打鸣,想了一下被自己笑到,噗嗤一下笑出声。
一双将应大总裁勾得五迷三道的桃花眼笑得弯弯的,比昨儿晚上成都天上挂的月亮还好看……
应与将没忍住,又一个狼吻下去,亲得贺情双腿乱蹬,全部按住了。
贺情喘了口气儿,肚子都叫了,叫得他猝不及防,脸一红,听应与将翻身起来准备穿衣服,说洗个澡去楼下买早点。
一想到那些甜饼,贺情都快想吐了,披着被子坐起来,伸手把应与将又塞进被窝里,鼻尖碰鼻尖地蹭了蹭:“算了,补觉。”
他被应与将抱着躺在酒店的床上,落地窗玻璃上一层迷蒙雾气,窗外的车流人声已听不真切了。
凌晨五六点的成都好像起了大风,吹起了落地遮光帘的一角。
两个人藏着一被窝的温热之气,混着贺情亲自挑选的海狸麝香,与贺情身上的沐浴露香味,交织缠绕……
他是远道而来的礼物,是北方吹来的春天。
第43章 翻案。
成都,科华南路下穿隧道。
全市最长下穿隧道,从市中心一直通往南延线,全程将近三公里。
早上十点左右,来往车辆并不密集,一切井然有序。
一辆路虎揽胜加长版的越野车,正常行驶在隧道之中。
边绍山手中还握着一份《华西都市报》,裹成了卷握于手心,兴许是车内制热暖气开得过旺,惹了他一掌心的汗。
“我正在城楼观山景,耳听得城外,乱纷纷……”
全神贯注地听着,边绍山的手指打着节拍敲在扶手上,眼神直直地望着前方。
他鬓角的发秃得微凹进去不少,额角皱纹有了不少沟壑,腰间皮带捆得紧,勒出凸出的腹部,呼吸有些憋闷。
但丝毫不影响他跟着车载音响里《空城计》的唱词以气托声,字正腔圆,一阵哼哼。
这普通话分明是说得上好的。
边绍山哼得忘词儿了,前座开车的司机见他不吭声,有点紧张,也不敢多问,认真地开车,随即又听后座上悠悠传来一句:“旌旗招展空翻影……影……请上城来听我抚琴!”
旁边过了一辆迈巴赫S,迅速从他这辆庞大的路虎旁飞驰而过,似车身都要擦了上来。
出身汽车集团,对路上各色车辆品牌与牌照都十分敏感的他,忍不住朝前方那辆迈巴赫S多看了两眼。
他往后一靠,粗黑带了不少白发的发茬,轻轻摩擦着真皮座椅的头枕,语气带着些不耐:“前头那个S,追得上不?看一下后座坐的哪个?那么嚣张!”
那司机说话声儿都带着颤音,脚下油门不敢踩得太重:“老,老板,已经最快了,追不上……”
“别个都敢超速,就你不敢,出息!”
骂骂咧咧完,边绍山出了气,心想自己也不是年轻人了,懒得去趁着一时之快反伤着自己。
他“嘿”了一声,似是撒气又像逗乐,靠回座椅上,粗大的指节往窗上一敲一敲的,拿起车上的茶水杯揭了盖,清了清嗓,心中暗骂这隧道怎么还没跑完,继续念唱。
“国号蜀汉年号章武,驾坐成都城……”
那句“成都城”才刚落了尾音,隧道前边出现光亮,看着是没多远就到头了。
边绍山正想开口继续唱,突然觉察背后一阵异动,脖颈上一痛,身后伸出一只有力的胳膊猛地勒住他的脖颈,狠命往后拖。
他嘴里发出闷哼呜咽声,一阵扑腾。
前面开车的司机眼睁睁从后视镜看到,后备箱冒出来一个陌生男人,戴着黑口罩,手上没有凶器,只是忽然把他家大老板的要害给勒住了。
司机不敢开口,也听不清边绍山胡乱之间喊了些什么,正急得冷汗涔涔,就见到之前超了他们车的那辆迈巴赫S。
那辆车打着应急灯,停靠在了前方车道的右边,而路边上早早地就放了交通紧急信号灯,还放了安全锥桶。
这一切在早间的隧道里,像是发生了安全隐患事故,车辆需要紧急停靠罢了,并没什么毛病。
边绍山心知这一切早有预谋,不再挣扎了,鼻尖粗喘着气,胸脯一起一伏,听着耳边传来人声:“停车!靠在前面那辆车后面!”
司机慌不择路,也没法儿听边绍山说话了,只得按照指令打了应急灯靠过去,把车稳稳停在后面。
那人又十分镇定地命令那司机:“趴在方向盘上,五分钟,别回头。回去告诉弘大的人,今早的会议延迟到下午五点左右,我们会派人联系您来接边老板。”
边绍山一惊,连他马上赶着去天府新区参加弘大的会议都知道?
下一秒,他只觉脖颈间钝痛,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最后一眼是被几个牛高马大的男人拖着下了车,以及隧道里的漆黑。
前面那辆迈巴赫S闪烁的车灯,像暗夜里吐着红信的毒蛇,随时都要将那一抹光亮覆上自己的瞳膜。
……
醒来已是在一处没开灯的黑屋里,边绍山环视一圈,发现是某个五星酒店的套房,有茶几有沙发,窗帘上都带着流苏缀结。
电视关着,旁边儿还有一处麻将桌,上面盖了绫罗布缎,镶着金丝滚边。
麻将桌边站着两个男人,他点了点人头,屋内差不多也就四五个人。
他正被伺候得好好儿的,坐在单人沙发上,面前茶几上还摆着果盘,对面沙发上的坐着一个高大的男人,烟雾缭绕,暗处看不清眉目。
等烟雾散了一些,边绍山眯起眼来,额间的沟壑更深一分,这才看清楚那凛冽的眉目,深潭一般的眼底,和黑暗里轻轻滚动的喉结。
是应与将。
他暗中在手里调查过无数次,证件照都翻来覆去见了好几面,在玉芝兰也见过的眉眼,不会有错。
明明是业界同行,还是生意上的战略伙伴,那晚宴请除了自己逼了酒以外,没多招惹,怎么还得罪到这么一尊佛?
应与将抬起头来,一股子凌厉的戾气似狼虎扑面而来,眼中带着说不清的意味,摄得边绍山一惊,险些半个身子软在了沙发上。
边绍山紧盯着他,等他说话,直到应与将长舒一口气,把手里的烟掐了,火星似淬过刀锋,灭在了暗处。
身边的几个手下立刻警觉起来,站直了身子,双手负于身后,神色肃穆。
边绍山下意识地四处找手机。
人到中年,赚了这么多钱,最怕的不过一个“死”字,就怕有赚钱的能力没花钱的命,北京来的人,他摸不清门路,不懂得规矩,也早早听说过应与将的手段,害怕得要死,双手胡乱地朝衣兜上下摸去,却空空如也。
“边老板。”
男人的声音冷不丁地响起,在黑暗中像一记闷锤,敲得边绍山心神震荡。
“这里是香格里拉,顶层,套间。”
见边绍山嗫嚅着不回话,应与将报了一下情况后,看了下时间,已经到了饭点了,懒得跟他废话。
他接过旁边手下递过来的打印纸,一大叠,已裁定好,放在桌面上,向前推了一下:“这儿是大远这几年的总结,我帮您整理了一下。”
边绍山眼瞪得极大,连忙把桌上的材料收到手中,冷静着翻阅,一页页看过了,全是大远之前和已下台的蓉城政界勾结,与山西旧部,以及在本地做的一些不太能抬上面儿来说的事。
和一汽大众,和奥迪,等等,连今年副部级的案底都被刨了出来。
他怔愣着,心中暗自大鼓,表情变换莫测,咳嗽一声,再一抬头已带着笑:“应老弟,你这是什么意思?”
应与将手指扣了扣桌面,双手交握,抬头看他,回答道:“再翻出来,也不光彩。”
边绍山哈哈一笑,连连点头:“说得也是!这些东西,我还没想到能被整理得这么仔细……”
“今天请您过来也没别的事,只是想和您做个交易。”
应与将说完,把那叠资料放在手中翻了又翻,眼神如鹰隼冲扑般将对面的中年男人牢牢锁住,音色清冷:“这些资料,我留着,宝马那事儿的股份,盘古让给大远。”
不等他回话,应与将坐直了身子,又说:“您要翻贺情案子的事儿,也甭再提。”
边绍山一愣,倒是彻底明白了,敢情应与将这人费尽周折在隧道里把自己“请”来就为了他最近忙着翻加贝小少爷旧案的事儿?
且不说那案子到底如何,就算判个贺少寻衅滋事,故意伤人,也判不了太久,不过两三年的事儿,又不至于要他的命,何至于如此?
况且贺小少爷不也受了伤……
边家不过是逮着赛道下手无法调查的空档,和先出手的是贺情这个证据,以及风家最近势头不好,才敢信誓旦旦地说要把当年锦江区的案子翻了。
边绍山没想到到头来还被这个三十不到的后辈将了一军,心中不服,暗暗咬牙:“应总好气魄,北京的规矩,都是这么搞的?”
“我不管北京是如何,成都又是如何。”
应与将眼里有如光射寒星,沉声说:“我在这儿,我就是规矩。”
他说完,边绍山被气得发抖,手抓紧了沙发上的扶把,努力镇定道:“还没看出来,短短一年,盘古与加贝已到了这个地步?”
应与将回避了这个话题,一提到“加贝”,又想起贺情本人来,那双湿漉漉的眼都似在眼前晃悠,红着脸,软糯糯地骂自己,“干你哦”。
那么能耐又骄傲的一个人,在自己面前,没防备地露出了全部的软肋。
以及伤痕累累的后背。
眸色一暗,应与将冷声道:“当年,边公子只是差点废了一条胳膊。”
“但是贺情伤了整个背。”
“贺情的背,是拿来扛事儿的。”
应与将站起身来,似是已没多少耐心跟边绍山谈了,扔了一句:“边公子那爱用方向盘撞人的胳膊,废了也不要紧。”
“应与将!”
边绍山猛地站起身来与他对视,坐着被这后辈盯着太有压迫感,哪想到站起来那压迫感仍然未减少丝毫:“你就不怕得罪我?”
被喊到的男人动作一顿,冷笑道:“边绍山,我给你的是宝马的股份,和一沓旧案。后者如果翻出来,您比贺情判得久。”
“有些事儿,川内不方便查,但不代表京城里,没有人查您。”
这一句话了了,他拿过边绍山的手机,开了机,甩到桌上。
“一场交易而已,各取索需。”
语毕,他没去看边绍山的表情,只是朝手下吩咐了几句,从衣架上拿下外套笼上身体,等一个手下在窗边挂了电话回来,使了个眼色。
打电话的那个手下走到边绍山身边,微微弯腰,态度还毕恭毕敬:“边老板,我们已经联系了您的司机过来接您。”
边绍山回头,看应与将已经带着两个人,把套房的门打开,出去了。
他眸中有愠色,然而这看起来也是个不赔本的买卖。
边绍山暗自握紧拳头,气得不行,但这口气也只得暂时咽下,毕竟他是个商人,自然懂股份和自己心血的案底,与给儿子出口气,重挫对手,这两样相较之下,哪一边更重要。
等在香格里拉楼下眼看着那辆十分招摇的加长版路虎揽胜过来把边老板接上了车,逃也似地走了,应与将才启动了车,遣散了跟着的手下,一个人开着车往公司走。
这事儿他拿得稳,他打听了不少来龙去脉,边绍山这人的脾性他见得太多了。
以前的生意场上,特别是这种身处高位的人,最怕有人握着他们犯过的漏洞。
他在北京再怎么翻江倒海,那都是过去式了,况且他跟犯罪根本沾不上边儿,大多都是生意上的手段,更别说跟刑法二九四沾边的内容。
现在在成都,敛去锋芒,站得踏踏实实,行得端端正正,家里有个弟弟,枕边还有个爱折腾的小少爷,哪儿来的力气去想东想西。
翻案这事儿,他不想惊动贺情,也不想任何人惊动贺情。
就这么了结了吧。
……
他回了家都没能联系上贺情,心想估计还在加贝忙生意,这越来越接近年关,事儿越来越多,乱七八糟的车辆展销会也急着送车过去展览。
等他晚上回盘古忙了大半天,应与将打给贺情电话一拨通,就听到那边吵吵闹闹的,不少男人说话的声音,伴随着阵阵水流声。
贺情那边太嘈杂,说话全靠吼,手上的水珠都还没擦干净,又怕听筒进水起雾,只得拿手遮着,说:“你在哪儿呢?”
又来了,每次都是找不到贺情这人跑哪儿玩去了,一打通电话,被质问的永远是应与将,感觉像是自己玩儿失踪似的。
“盘古。”
应与将听他那边声音奇奇怪怪的,还有男人此起彼伏的声音,像是被爽到,被烫到或者怎么,继续道:“你跑哪儿撒欢了?”
贺情被水烫得哼哼唧唧的,伸腿踢了一下木桶:“我靠,我在水上仙呢……”
应与将脑子里一乱,想了好久才想起来“水上仙”是成都的一家顶级女子洗浴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