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与魔法与清流(86)

　　尽职尽责的二爸爸顾清和怕他跑丢，干脆把他抱起来放在自己臂弯里托着走。
　　光明神诞日在即，派普沃特城内到处都是宗教主题活动，就连餐馆里供顾客边吃边欣赏的舞台音乐剧都是在演圣城起源的故事。
　　台上唱一段，蒙戈斯汀就小声和他们吐槽一句。
　　按肖恩他们的理解，今日的圣约翰沃特所在地其实就是匹斯兰最大的次元壁漏洞，污染一切生物的黑暗魔气源源不断地从这个漏洞灌进大陆。
　　一位极富光明魔法天赋的法圣在此牺牲，其追随者用人工挖掘了光明圣湖、堵住漏洞，之后在湖边建立了堡垒，穷尽一生驻守在此，用光明法术的净化之力镇压溢出的魔气。
　　当初的光明法圣实力到底有多强悍已不可考，光明神虽是后人虚构，但原型多多少少参考了这位法圣，而追随者们也被神化成第一批圣徒，堡垒就是圣城的前身。
　　这是一个牺牲与奉献的故事，他们守护了无数生灵免受魔气侵扰，也感召了更多的二代、三代……无数代追随者，成为众多人战胜黑暗的信仰，早在教皇国成立前，“大陆之眼”的说法就已经固定了。
　　然而牵扯了太多权利纠葛后，好经总是容易被坏和尚念歪。
　　光明教鼎盛时期作为大陆唯一信仰，有着非常大的世俗权力。
　　虽然手还伸不到到精灵族的月光森林去，但昔日斯诺曼的矮人国王、伊斯特帝国皇帝、索斯国王、龙岛国王必须由教皇亲自加冕。
　　那时候斯塔贝利大公国和伊斯特帝国的关系糟糕透顶，皇帝不管是处于私心还是被光明教挑唆，三番五次向自己的血族老祖宗发动信仰战争，企图收回亲王的封号和领土，大陆中部的战火常年不息。
　　光明教几乎就要成为披着光明外皮的黑恶势力，在追求至高权势的道路上一去不复返了。
　　直到斯诺曼王国的奴隶解放战争引发了一系列连锁效应，成了推翻这一切的导/火索。
　　餐馆里的小舞台剧没有涉及复杂的历史剧情，简约、美化后三十分钟就演完落幕了。
　　肖、顾夫夫带着蒙戈斯汀在派普沃特城里逛吃尽兴后，回到他们暂住的旅店，发现湛问松和龙族的侍卫长打起了——乒乓球？
　　观战的行动组成员们表情都很梦幻。
　　据说这个运动不久前刚刚在教皇国流行起来，现在受到很多人喜爱，上至达官贵人、下至平民百姓都能来两手。
　　室内、花园……随便什么地方安置一个乒乓球桌就可以打着玩儿，不仅有趣、成本也低。
　　对打的两个人全神贯注，时刻注意着快速移动的小球，长久坚持下来后动态视力、身体协调能力、精神集中力都能得到一定提高。
　　最重要的是，这个运动很优雅，没有刀枪剑戟、骑马厮杀，穿着长袍也不至于活动不开，很符合光明神教神职者的形象。
　　教皇国方面已经决定将乒乓球发展到全大陆的神学院去，以供年轻一代神职者们娱乐锻炼了。


第八十章
　　此时湛问松和侍卫长的战况十分激烈, 他们右手握拍，两脚开立，上体略前倾, 打一个来回似乎只有零点几秒，球速快到肉眼无法捕捉——旁观的汉堡和蛋挞都已经神游天外，不知道自己在看什么了。
　　官兵们和运动员出身的肖恩动态视力还好些，只一眼就看出端倪，那乒乓球是分量颇重的实心球，弹性极高，原材料应该是硫化橡胶。
　　这一局很快结束，龙族侍卫长再次落败。
　　这些临时佣兵们好像都是打球天才，一上手就知道怎么打, 把他虐了一遍又一遍，不过这并不影响他的心情。这个游戏有趣极了，尤其是捕捉到小球的运动轨迹并成功击打回去那一瞬间，成就感满满。
　　教皇国的气候虽不至于像北方内陆那么冷，但因地势高的原因，室外温度还是比较低的, 若在一年到头都暖洋洋的龙岛王国打乒乓球, 他的发挥一定会更好。
　　侍卫长：“再来再来！”
　　“不打了，你可以对着墙练习。”湛问松拒绝了对方的邀战, 揉了揉手腕，说道：“我去莫德沃特城转转再回来。”
　　“好吧，”侍卫长推动球桌让另一头挨着一堵墙, 试着发球果然能弹回来，然后就发现了新乐趣，和墙杠上了。“原来还可以这样玩儿……”
　　行动组众人在湛问松示意下打开了系统面板，史留名已经打听出结果来了，还画了路线图上传。
　　湛问松留下肖、顾等五人原地待命，带着其余官兵前往目的地。
　　乒乓球运动器材最早是萨门公国设置在教皇国的商会开始售卖，这个商会建在另一个圣城双翼之一——莫德沃特城，反正两个城市连成一片，骑马过去用不了多长时间。
　　莫德沃特城商会林立，有家族性质的、行业性质的，也有像龙岛、萨门一样披着商会的外皮、兼职大使馆之责的。
　　会长亦和别国使馆的馆长同级，是有国家撑腰的实权官僚，必要的时候能代表君主和枢机主教直接对话，甚至上书请见教皇。
　　光明教权利巅峰时期，教皇国另有一个名字——光明神国。世俗的政权当然没有和“神”平等对话的资格，商会的前身其实是人员和物资的中转站、方便各国贵族“朝圣”并调运贡品献给教廷，不是正经做生意的地方。
　　现在的光明教早已从神坛跌落，商会却是蓬勃发展，功能逐渐变得又多又杂，但都默契地只称商会、不称使馆，保留“神国”最后的脸面，给教廷挽尊了。
　　绘制着鱼跃白浪的蓝色旗帜在商会的屋顶迎风飘扬，这是萨门公国的标志，逆流而上的鲑鱼激起层层浪花的图案本身也是萨门大公的家徽。
　　行动组们赶到时，这里一片忙碌。
　　“教廷寄来订单，要定制100个白色轮胎！”
　　“别闹了，原色橡胶不结实又容易脏，那还能用吗？”
　　“你也知道他们那个仪仗队什么样子，连拉车的马匹都是纯白，马车轮胎都要白色不奇怪。”
　　“订单扔给我看看还有什么要求——唉，和教廷做生意就是麻烦，也许会长有办法……”
　　“派普沃特的佣兵公会要铺1个网球场！还5个乒乓球台、20个各种球和拍子——”
　　“人手不够！工匠们在荣光小学干活呢、还有中央附小和两个公会排在后面。”
　　“学徒呢？”
　　“一个不剩，都去铺球场了。”
　　“那先把球桌球拍送过去吧？”
　　“球桌库存没了！买器材就送图，把标准图纸给他们，让他们自己做！”
　　“那确实省事儿了——等等，要白送吗？用料、数据标注的这么精细，怎么也得值一个金币吧？”
　　“你忙傻了吗，打球的桌子又没技术含量，反正谁都能照着做，送图纸换来的是人情和长久的订单！”
　　……
　　所有人都在跑着干活，连魔法都用上了，订单和文书在空中飞来飞去，精准地落到它们该去的桌面上。
　　史留名小声对湛问松说：“团长，就是这里，橡胶的应用去年在萨门公国发展起来，邻近的大公国和自由城邦贵族们已经用上了新型马车轮胎。今年初刚传到教皇国，又兴起了平民化的乒乓球运动。
　　据说琳恩大公破例封了一个失忆老人伯爵爵位，又任命其为宫廷学者、外交顾问，今年作为全权大使坐镇萨门驻教皇国商会，人称帕克会长，可能就是研究所的朴教授……”
　　“失忆……”湛问松心想，这个经典操作比卢教授装老年痴呆有格调多了。
　　“日安，勇士们。”十来个战士模样的人站在门口还是挺有压迫感的，商会的一个书记员匆匆跑出来打招呼：“你们是哪个公会的？铺球场需要排队，先登记一下——”
　　“不，我们是朴教……咳，帕克会长找来的帮手。”湛问松答道。
　　这些人很面生，不过书记员也没怀疑他们的身份，跨国往来的贵重材料、定制商品都是委托给当地佣兵工会运送，再由工会外包给有合作的私人公会是常事。
　　“馆长在里面——跟我来吧！”
　　帕克会长、或者说朴教授在看到这群黑发黑眼的佣兵战士时心中莫名激动，隐隐猜到了来者的身份。
　　匹斯兰大陆的人类发色、瞳色堪称丰富多彩，同时具备黑发和黑眼，还一下子聚集这么多、又有种熟悉的军人气质……实在让他忍不住期待起来。
　　是华国同胞吗？
　　“您好，朴教授。我们是华国研究所派来的救援行动组，让您久等啦。”湛问松查看了一下游戏公会面版上最后一次更新的消息，关掉系统翻译用华语说道：“次元壁穿越技术已经完善，包括您在内，我们已经集合了18名误穿的专家教授了。”
　　是同胞！
　　“不，应该是20名啦。软件研究所的孙教授和天文台的王教授去年和我汇合了，都在萨门公国的首都秋波罗兹城——我马上给他们写信，告知这个好消息！”
　　向来冷静自持的朴教授不禁热泪盈眶，紧紧握住湛问松的手，将深藏心中的担忧一吐为快：“谢谢国家，谢谢你们，同志们辛苦啦！研究所的大家都没事吧？
　　拙荆是自然科学史研究中心的赵主任，她也参与了游戏舱体验，你们找到她了吗？
　　我父母和岳母身体还好吗？他们知道我穿越了吗？三位老人都一百多岁了，我一直放心不下。还有我儿子，他对象有着落了吗？我能和他们说说话吗？两个世界之间能通话吗？”
　　行动组为了让救援目标放宽心，穿越前也对各位教授的家人亲友情况做了功课。
　　湛问松一一回答道：“现在还没有赵主任的消息——不过您别担心，我们的寻人工作很顺利，一定会找到她并第一时间通知您。研究所方面的保密工作到位，外界并不知情，目前还不能实现跨界通话，您的父母、岳母身体都很好。”
　　这一家子都是做学术研究的，朴教授的独生子在华国研究所的地方分所，同一个系统里调查个人资料很方便。湛问松回想了一下，又说：“据我们了解令郎半年前还是单身，现在不知道怎么样了。”
　　“单身好啊！”朴教授老怀大慰：“他终于和虚拟AI分手了？真是谢天谢地……这些年让他闹得呀，我对儿媳都没想法了，是个活人就行——小同志你看起来真精神，多大了？什么性向？结婚了吗？”
　　要不人家怎么是国家瑰宝级教授呢，一句话里包含的信息量和话题跳跃度让凡人难以企及。
　　湛问松都被他问懵了，挂着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转移话题：“我们是作为龙岛二王子的佣兵护卫队途径此地的，光明神诞庆典后就要离开，还有前往龙岛王国建立基站的既定任务，但是会留下一个人保护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