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三）逍行大唐(56)

　　“一些关于昆仑大营的机密事宜罢了。只是，你在恶人谷……”
　　唐鹰看上去欲言又止，脸上的表情混合着恼怒，酸涩，无奈等等复杂的情绪，以至于看上去有点古怪。沐离想想自己在恶人谷收了一大帮美人也不是什么秘密，所以——
　　“——你这是在吃醋？”他小心翼翼地问。
　　唐鹰神色一僵，但是眸光又黯了下来。
　　不管他现在如何的机缘巧合下得势，但是在沐离面前他总是有一种天然的自卑感。
　　在他心中，是沐离把他从最不堪的境地中拯救出来，赐予他新生，实力，爱情，一切美好的东西。在他眼中的沐离是完美仁慈的，在沐离面前，唐鹰总是不自觉地回忆起自己曾经黑暗的杀手生涯，甚至更加污秽的经历，如此卑贱的自己，又怎么配独占这么光辉的人？
　　也许，在沐离眼中，自己和恶人谷中那十几个被救的奴妓是一样的。虽然很不甘心，但是他自问没有资格向沐离要求更多。
　　虽然唐鹰的专业素质能使他在任何人面前隐藏一切情绪，但是并不包括沐离。
　　看到他黯淡的表情，沐离岂会猜不出他在想什么——这种又吃醋又自卑的感情，想想都替他憋屈。大哥你可是98级的BOSS啊！
　　沐离靠近他，伏在他的怀中。唐鹰以为他冷了，连忙将他抱紧。
　　熊皮下两人的身子还是赤果的，毫无间隙地贴合在一起，感受着彼此的体温和心跳，渐渐地似乎又有一些情动。只是考虑到沐离刚才已经承受许久，必定已经疲惫不堪了，唐鹰强行忍着欲望，两人就这么静静偎依，这样，也挺好。
　　“鹰，你还记得大半年前，在蓝花寨外的山洞里，我对你说的话吗？”沐离轻轻地问。
　　“嗯。”
　　怎么可能不记得？就在那一天，沐离向唐鹰挑明了自己的爱意，这一天是唐鹰最幸福的一天。
　　——“我不要你做我的奴仆，来做我的同伴吧。我无法许你荣华富贵，但我承诺你一生精彩幸福。”
　　——“此生愿与你同行，不离，不弃。”
　　这是当时两人许下的诺言。
　　这两句话在无数个夜里被唐鹰反复记忆背诵，就算变成了毒尸也决不会忘记。
　　“我现在反悔了。”
　　这短短几个字像晴空霹雳，把唐鹰炸得大脑空白，灵魂仿佛一下子被抽空了。
　　——沐离……这是不要他了吗？
　　——是因为他找到了更好的？
　　——是那十多个奴妓？还是那个万花？
　　感受到对方陡然僵直紧绷的身体，沐离感到有种恶作剧得逞的好笑，但是又感到心疼。
　　“我现在有很多同伴，但是你是不一样的。”
　　“我反悔了。你不应该只是我的同伴。”
　　“我要修改我的承诺。我许你一生精彩幸福不变，但是你不再是我的同伴，而是我一生唯一的爱人。我发誓无论身心对你绝对忠实，像刚才我们做的那种事，”
　　沐离捧起唐鹰的脸，笔直地看进他的眼睛，“只有你才行。”
　　唐鹰只觉得自己的心从冰冷黑暗的的谷底又被抛上了云霄之巅，光芒万丈，繁花似锦。
　　沐离看到这个从来只流血不曾流过泪的坚强男人眼眶湿润了。即使在浩气盟历练这么久，在沐离面前他依然不擅言辞，只是紧紧地抱住了他。
　　“鹰，我知道你大概觉得我什么都好，但是我真没有你想像中的那么完美。”
　　“我怕苦怕累怕痛更怕死，王遗风肯收我为徒我都没敢接受啊！”
　　“嗯……还有贪吃贪睡贪财也好色——喂，瞪我干嘛，美人谁不爱看啊！对了，万花门派的清新脱俗的气质和我也没多大关系，其实我比你印象中要市侩的……”
　　——妈呀，这自黑得我都快没自信了……”
　　唐鹰将头埋在他的脖颈间，半天才干巴巴地憋出一句：“我永远不变，此生愿与你同行，不离，不弃。”
　　正打算继续喋喋不休的沐离顿时呼吸一窒。
　　——谁说唐鹰不会甜言蜜语的？老实人的大白话比甜言蜜语更动人，老子都快感动得哭了好不好！
　　沐离前世也没有谈恋爱的经验，自己所有的业余时间全都奉献给了漫画，游戏和小说——而且还全都是历史、战争和科幻向，突然遇上深情型的爱人……
　　沐离觉得脸上发热，手足无措，只觉得再按照目前这个节奏下去，只怕又要滚床单，而自己刚才已经放纵太多，再来一次恐怕会一两天下不了地，到时候恶人谷那边就不好交待了……连忙岔开话题。
　　“那你怎么不在昆仑的浩气大营里待着，却跑到这冰原上造窝？”
　　唐鹰抚摸着沐离头发，想要和以前一样撂起一缕轻吻，却发现沐离头发太短很难做到。
　　原本来昆仑之前，他就在心里狠狠地暗下决心，要是恶人谷的家伙敢动沐离一根头发，他就……结果亲眼一见，确实掉毛甚多，但是似乎是他自己修的新发型……心中不由有点懊恼。
　　“昆仑远在北疆，而浩气总部却在江南，两地相隔千山万水，无论是联系还是调动都极为不便。这昆仑大营受到投靠浩气并在北疆有极大势力的两大家族——齐家和郑家的极大支持，因此，这两家也获得了处理昆仑大营事宜的很多权力。也因为这两大家族在昆仑的重要性，浩气盟对他们大力扶持，使这两个漠外家族在中原腹地的势力迅速发展。只是……”
　　唐鹰的脸上露出一丝冷笑，“这些人竟然得陇望蜀，意图染指整个浩气盟的高层，甚至是七星之位。这次浩气盟派我和闻将军来到昆仑，讨伐恶人谷倒是其次，主要还是为了调查齐、郑二家在昆仑的不轨举动。”
　　“那结果是？”沐离问。
　　“整个昆仑的浩气大营都被齐郑两家的人掌握了。我和闻将军一到昆仑，就被架空了。
　　闻将军原本是要接总指挥一职的，却被他们安了个闲职，能调动的也只有他自己带的那几十个亲兵。
　　而我则是可以自由地在整个昆仑巡视，却是连半点人马都无权调动。不过。这样也好，”唐鹰看着沐离笑道，“我也懒得管他们内部的腌臜事，就一个人在昆仑搜集情报，还可以去恶人谷看看你。”
　　“啊？！你去过恶人谷？”沐离惊讶，“恶人谷号称机关重重，易守难攻，防卫森严，你是怎么进去的？”
　　“恶人谷的机关是防大规模进攻用的，和唐家堡的机关相比，简直粗陋不堪。至于所谓防卫，你还信不过我的隐匿之术？只是——”
　　唐鹰皱眉，“没想到你竟然这么忙，每天竟然没有停歇下来的时候，不是给那些奴妓指导修行，就是给那些顽童授课，还要每天去见王遗风学什么凝雪功，就连晚上睡觉身边都还有个岳青泠……”
　　沐离狂汗：“我和他是清白的！你要相信我！”
　　——岳青泠！叫你晚上不要来纠缠！老子被家炮捉奸了啊！！
　　看着沐离焦急辩解的样子，唐鹰觉得十分有趣：“我知道，我整晚都在看着呢。那个姓岳的也只是个孤单的可怜人，而你又是那么让人感到安心温暖的人，所以他才这么粘你吧。”
　　——而我也是被你所吸引。还有，你睡觉时叫我名字了。
　　想到此，唐鹰的嘴角微微上扬。
　　“今天好不容易才抓到你落单，这个机会我怎么会放过。”
　　然后就被抓起来吃干抹净了。难怪刚才那么激情，原来您看得见吃不着憋了好久……
　　“阿离，影坛主对我有知遇之恩，师徒之义，所以我至少要帮他把昆仑浩气大营的问题解决，然后我就去恶人谷找你，你再多等我几日，可好？”
　　沐离点头，只要唐鹰这一个保证，他就知足了。
　　至于怎么解决，想必影和唐鹰已经在那次书房密谈中商量好了，他也不想多问。两人方才干柴烈火许久，都已经有些倦了，便相互依偎拥抱着一觉睡到第二天。
　　沐离是被唐鹰起身的动作惊醒的，不由睡眼惺忪地问：“怎么了？”
　　“是我的信隼，浩气那边有消息。”
　　唐鹰裹上袍子出去了一下，随着一阵羽翅扑楞声飞远，他进来时手上拿着一小卷纸条。抖开后两人就着火光一看，都愣了：
　　“恶酋沐离已捕获。”
　　两人面面相觑，沐离就在这里，唐鹰已经里里外外地验过货了，那么，他们抓住的那个是谁？
　　沐离想了一会儿，突然道：“不好！是青泠！定是他发现这是圈套，所以来追我了！”
　　恶人谷因为人力资源紧张，光靠江湖恶徒和叛出师门的叛徒，根本不够使用，所以每次和浩气或其他势力打仗，都把俘虏留下当奴隶使用；
　　而浩气盟不像恶人谷，他们有各大名门正派光明正大的人力和物资支援，征召民夫也十分简单，所以抓到的恶人谷俘虏通常都是就地处决，鲜有活口。
　　想到这一点，沐离整个心都悬起了。
　　唐鹰安慰他：“你别急，既然说了是‘捕获’不是‘伏诛’，说明你那个朋友还无性命之虞。而且处理恶人俘虏正好是与我同来的闻将军的职责，想必人就在他的手上。”
　　沐离一把抓住唐鹰急切地问：“那个闻将军人怎么样？会不会对青泠下狠手？”
　　那个苦命人，要是再落到一个虐待狂手里……
　　唐鹰有点不确定地：“听说他嗜血好杀，在黑龙沼对抗天一教时，为了杀敌，竟然祸及当地百姓，对待俘虏也颇为残忍，所以虽然战功赫赫，却被调了回来……”
　　“靠！”沐离脸都垮了。这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但是据我观察，他虽然杀伐之气极重，却是个重信守诺的人。我早已与他商定，为了弥补军医不足，凡是恶人谷的万花俘虏，一律留下性命，不得迫害。”
　　沐离忍不住吐了个槽：“你这理由有点牵强吧，万花不一定都是杏林门下，就算是杏林门下，修习花间的也是杀人比救人利索，再说，恶人谷的医生，浩气的人敢用么？”
　　“我也知道，可是他只是稍稍愣了一下，就答应下来了。所以……”
　　“所以你还是赶快去看一下吧！”

第56章

　　浩气大营。牢房。
　　岳青泠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脸上平静得很。
　　进了昆仑不久，他就中了浩气的埋伏。被各路围追堵截之下，他单人单马，一路狂奔逃窜，左奔右突，终于还是被逼到了一个死胡同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