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跳台滑雪退出娱乐圈(102)
韩墨京瞥了前座一眼, 司机注意到,神色一凛, 收回视线。
韩墨京接着说:“……消息倒是不涉密, 方案都在讨论嘛。我们公司内部也有研判分析, 跳雪中心一期九成九有风洞实验室, 而且交付前一年大概就能完工。”
如果有人买“中国跳雪股”, 那这可是个实打实的重大利好消息!股价一定能xiu一下蹿很高!
跳雪运动员的一天,要是埋头在跳台场地跳, 那满打满算也就跳个二十次(其实这次数, 连中国国家队全力保障的凌放都没法拥有呢), 也就是说,在空中飞行的时间总共一二百秒。
折腾一天,空中有效训练时间顶多三分钟……说来全是泪。
这可叫人怎么练嘛!
但是有了风洞,一切就不一样了。
其实,欧美,日本和中国国内,现在都有很先进的风洞实验室,但这种地方,连搞流体力学、材料、建筑的科学家们,都是排队申请着使用的。
大部分的风洞实验室从草设阶段开始,在风力、风速、场景预设上就基本不会考虑人体适应性,很难适用于跳台滑雪练习。
欧洲相对比较超前,十几年前,挪威和芬兰就有专门的跳台滑雪风洞,但是维护成本和训练价格着实太高,也基本是自家的国家队运动员才能用,主要还是为了进行试验,拿到数据指导平时训练,而不是常规训练用。今年,芬兰那座实验室更是由于当地政府考虑维护性价比,关停了。
目前世界最先进的是美国亚特兰大跳雪风洞实验室,也就是美国国家队运动员能在奥运周期用来训练,其他时候还是要支付高额的训练费用。
竞技体育拼到最后,也是拼科技。
HB省涞源国家跳台滑雪中心的风洞实验室,将是中国第一个跳台滑雪风洞。
韩墨京看着凌放笑,“曙光就要来了,加油。”
凌放当然知道 ,他前世备战北京冬奥时还用过呢,但是这段时间也忙得很,压根没有想着这个风洞实验室在应用前,有这些个立项、论证、建设过程呢。
他止不住地嘴角上翘,蛮开心地盘算着:怎么跟叶飞流敲敲边鼓,才能争取尽量比前世提前些接触风洞实验室。
不知道这种项目具体怎么运行的,前期的话,总能有些内部调试、试验的机会吧?
“……我马上要进项目组,前期也就在那边了,或许有些接触,能帮你找找机会。”韩墨京望着凌放神采奕奕的面庞,笑着说。
这天夜里,他们就住在特伦赫姆郊区,韩墨京外祖父赠予他的一处小别墅里。
客房是够的,但是用韩墨京的话说“住一起热闹些”。于是凌放和韩墨京保持着老传统,决定俩人住韩墨京的卧室,多布置一张床。
凌放这一夜难得睡得很不规矩,在梦里也是翻来翻去,伸胳膊伸腿。
他梦见自己,时而在风洞中,自由地展开双臂“漂浮”,时而在大跳台的上空,轻松地掠过两条红线——还有,某一条看不见的“线”。
凌放在梦里都能清楚地意识到那条“线”代表的数字……
他就在空中不断俯冲、俯冲、逼近、逼近,快到了、马上到了……
嗡嗡嗡嗡——他的手机闹铃震动声响了。
凌放睁开眼,清晨的阳光已经洒了半床,他灵巧地一撑床铺就坐起来,迎着晨光,心情大好地眯了眯眼睛。
扭头看旁边,韩墨京的床空着。
再看看手机未读微信,韩墨京:“我早上有个和北美那边子公司顾问的短会,稍后一起吃早饭。”
韩墨京名下的这栋挪威山间小别墅,主体是木头和红砖,内部装潢并不繁复,看上去也有年头,风格简约,但每个角落都干净舒适,很温馨。
凌放缩在会客厅角落的懒人沙发里,守着哔剥哔剥燃烧着炭火的红砖壁炉,惬意地伸长双腿。
叶飞流坐在面向酒柜的高脚椅子里,端着一杯本地香槟,懒懒散散眯着眼扫视酒柜里那堆认识不认识的洋酒。
凌放瞥他一眼,心里点评说:我教练真的像只大猫。
方唐跟着韩墨京,带着水果和茶走过来。
半途中,方唐和切好的葡萄柚被叶飞流截胡,一把拉去了吧台区。韩墨京就拿着一盆树莓和一壶茶,向凌放走来。
他墨绿的眼眸微凝,盯着懒洋洋缩在沙发里的凌放,心里在想:嗯,小放是有点像吇吇猫……鸟中之猫。
这样想着,他看着凌放,微微笑起来。
凌放回望过去,看不出好友在笑些什么——索性也不急着问,他们还有整整一天可以消磨和闲聊。
在这样一个冬日的上午,身处温暖的室内,柚子、莓果和红茶的香气,清新而馥郁。
全身筋骨都不由得松弛下来。
他们接着谈昨晚的话题。
“就是说,你们如果能中标,参加的也是建设项目诶,怎么,你也要去现场?”凌放好奇地问。
韩墨京点头。
古语说绝知此事要躬行,韩墨京的父亲就笃信这一点,几十年来深耕文化产业海外投资,归国后,又对地方农企合作项目深入了解和掌握,每天都还在学习,精力值充沛,工作量饱满。
韩墨京毕业后发现自己还是喜欢科技、工程这些方向,不过,工作方式也得走他爹的老路。
总裁是这么当啊……老韩好辛苦。凌放托着腮看着韩墨京想。
其实,他自己的事业在常人看来已经超乎“辛苦”这两个字了。但凌放依然钦佩各行业的精英们——比如他的妈妈,比如他的好友。
无论演戏还是经商,亦或者其他行当里,做到顶尖,都要很多的天赋和很多的汗水。
韩墨京笑着叹息:“我也想每天在十平米大床醒来,工作一小时,然后去看你训练比赛啊,但目前看来做不到……”
凌放同情地伸手拍拍他的胳膊。
又说起凌放这边。
韩墨京还挺清楚他的进度,“你最近很有进步吧,K120训练的时候,不是都突破HS线了吗,130多米呢。”
无论如何,凌放依然是中国跳雪第一人。
“唔,距离现阶段目标还差很多。”凌放喝不惯茶,他从茶几上的几瓶鲜牛奶里拿了一瓶,一边吨吨吨,一边回答。
“目标还是领奖台?”
“不完全是,”凌放思量片刻,把牛奶空瓶放下,然后给出了数字——
“我想突破160米。”
韩墨京有些不解,轻声问:“这个距离,有什么讲究吗?”
有倒是有。
那……是他前世大跳台的最好成绩。
飞行距离160米,是凌放前世没有什么大跳台PTSD的心理阴影时,最巅峰的水平,也是他被认为有机会闯过北京冬奥大跳台项目资格赛轮次,进入决赛的底气来源。
今生的身体无病无灾,凌放对自己的要求就是,一定要有更好的成绩。
他的标准台最佳距离,到如今已然远超前世,但是大跳台……开始以来,却还是没有达到前世的成绩呢。
“一定可以。”韩墨京似乎比他自己都有信心,说着,递过来一块做工上乘的丝质手帕,示意凌放擦擦嘴角乳白色的牛奶痕迹。
“……”凌放拿着,发现手帕边缘还有个刺绣的字母H的精致徽记,一时间就有点无语。
他伸长胳膊,把手帕塞回韩墨京的上衣兜里去。
虽然自己家境好收入高,除了搞事业也没吃过什么苦,但是两辈子都是在职业体育的路上走,凌放自觉是挺朴素的。
“总觉得你越来越喜欢逗我玩儿……”他嘀咕着,用韩墨京轻笑着、换手递给他的纸巾,利落地抹抹嘴。
53天后,凌放再次身处德国北部山区。
他即将参加年度四山系列赛的最后一站大跳台比赛,今年的冬季赛季,也即将在此画上个不完满的句号。
这个冬天里,他参加了十二站世界杯分站赛,高强度赛程。然而,除了在瑞士拿过一次标准台银牌,他别无所获。至于在大跳台,更是至今还未摸到领奖台的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