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在三国当谋士(12)
吕布意犹未尽得很,又是龙精虎壮的武人,哪里会轻易犯困。可见燕清已面露疲态,心里既不忍又怜,想也不想地挽留道:“先生若不弃,便与布同寝吧。”
燕清已翩然退至门口,听他开口,心知不妙,忙走快几步,假装没听到地客气请一亲兵掌灯,一如踩着凌波微步般飞快回房去了。
若说吕布一开始还瞧不出来重光对与自己抵足同眠持的是避之不及的态度,到亲眼见他若无其事地宁愿装个聋子也不肯顺势留下,哪里会被继续蒙在鼓里,顿时胸中气闷,恼怒不已。
他既觉一番热枕与好意被兜头泼了一盆冷水,又有些难以言喻的失落不快,面色沉沉地在床沿静坐了一会儿,也不知想了什么,忽然咧嘴笑笑,将那被遗忘在怀里的画轴取出,放到矮桌上去后,才熄了烛火,躺到床榻上去。
一夜好眠。
燕清这一觉睡得极舒服,比平日要晚起了些,等他赶到被吕布当做临时议政厅的内堂时,竟意外见到了笑眯眯的贾诩,和跟好学生似的坐在他对面,一脸谦逊的吕布!
燕清差点就没绷住自己招牌式的淡定表情,还是背对着他的贾诩听出了足音,不慌不忙地向吕布告罪,站起身来,转向他乐呵呵地行了个极正式的平礼:“重光先生,此后诩便与您是同僚了。”
燕清迅速反应过来,一边和煦地笑着回礼,一边佯嗔道:“荣幸之至!只是还请文和今后直接唤我表字重光,莫太生疏了。”
他是太低估吕布的办事效率了。一旦决定去办,就非要即刻办妥,多半日都等不得,直接杀上门去请,一举就拜为军师了。
也不知他是如何打动贾诩的,有按照昨日交代的说么?
燕清心里极好奇,打定主意要之后寻个机会弄个明白。
吕布目光冷冽,看他们礼来礼去,直接将自己这主公晾在了一边,又拿着那些烦了他许久,脑壳都在隐隐作痛的简牍探讨得热火朝天,要多投机,就有多投机,也不见他们之前有多亲密,此时这架势却是满满的相见恨晚。
倘若叫别的主公知道了,定要怪他身在福中不知福。说到底,能与燕清一般毫无私心,轻权薄利,全心全意为主公做打算,还权略多奇的,世上又有几个?换作旁人,只顾自己继续舒舒服服做主公帐下第一人,生怕有更有才干的旁人来分薄了主公的宠信,轻则结党营派,重则相看两厌,使计陷害排挤,怎会真心去寻觅些大才辅佐主公。
唯有燕清是日盼夜也盼,吕布有朝一日能左拥诸葛亮,右抱郭奉孝,中间搂个贾诩,这样即便他再犯蠢也有高个子帮忙顶着,他就可以安安心心退居幕后,只帮帮处理内政,在东汉末年的人才市场偶尔捡漏就好了。
贾诩心机深沉,当然能看出燕清是诚心接纳,真心欢迎,他愿意承了这份情,也投桃报李地给予好意,才有其乐融融的一幕。
可惜吕布完全不知珍惜,等了不知多久,终于憋不住地冷哼一声,道:“此间事务便有劳二位先生费神了,布且去军营一趟。”
燕清与贾诩这才如梦初醒,回头向被冷落的他告罪一番,接着就默契地忽略他,继续愉快地讨论了。
吕布把牙咬得咯咯响,临走前狠狠地瞪了燕清一眼,才稍稍畅快一些,面无表情地走了。
燕清:“……”
他虽还维持着风度翩翩的笑,心里却极度莫名其妙,咆哮不已——好端端的,这人没事又瞪自己作甚!
贾诩将他与吕布的互动纳入眼里,略作沉吟,忍不住劝道:“悍将便如烈马,哪有脾气温和的道理?主公向来耿直刚烈,重光对此定知得比吾更深,纵偶有失礼,也还请勿怪。”
燕清一愣,登时明了他暗劝调和之意,不禁莞尔:“多谢美意,只是请文和莫忧。主公绝非心无城府的莽夫,只不愿于可信臣下前多加掩饰罢,此乃清与文和之共幸哉,又岂会似妇人般对个眼色都斤斤计较?”
说来他心里也苦,明知曹魏胜算最大,若选了这个最后赢家,他当个打酱油的躺赢队友也好。但吕布毕竟是他多年最崇拜的偶像,纵使那崇高形象破灭了许多,再苦再累也要继续帮下去,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历史重演,一代豪杰悲惨丧命白门楼吧。
更让燕清感叹的是,眼前这人不愧是八面玲珑、心思细腻的贾诩,连细枝末节也小心照顾,些微的不满也要扼杀在摇篮之中,免得留待日后成了隐患。
如此看来,倒是真心为吕布效忠了。
看出他这份豁达是真心实意,贾诩满意地摇了摇扇子——燕清觉得若不是天气偏凉,此等低成本的装逼利器他也要来一发——不再提此事,与他相视一笑,兀自就联合王允一事接着说了。
燕清与贾诩商榷许久,定下明日主军返都,只留面相看着忠淳老实的高顺一军继续搬运赃物。一来莫要叫满怀感激的天子无处施力,二来杀杀隐有帝侧第一人自居的王允的威风,好让他在驱赶对他权柄有极大威胁的吕布时更用心卖力一些。
末了,贾诩自动请缨:“诩虽不才,对说服王司徒一事却胸有成竹,不妨容诩去做这个说客。”
燕清原先计划着要自己去的,现多了个大名鼎鼎的毒士主动帮忙,可真是求之不得的美事,尤其这算是贾诩想送给吕布的军令状了,定会额外用心去办好,又怎么有不应的道理呢?
可他始终牢记着要将吕布的权威放在最高位,饶是心里打着等会去劝对方同意的主意,也没立即代其应了,而是笑吟吟地道:“清亦有此意!文和自愿前去,为主公分忧,更叫此事显得十拿九稳,成乃大功一件。待主公从军营返回,当与诩同提此议。”
贾诩矜持地笑道:“定不负重光所望!”
吕布去军营里狠狠地练了一下午的兵,见他们叫苦不敢的惨状,终于把心里闷着的邪火泄了大半。听有些迫不及待的燕清派人来请,他二话不说地就去了。
结果却是贾诩先开口说个不停,吕布到底牢记着重光先生的嘱托,也很是认真地听了进去,但凡有听不懂的地方,就有捕捉到他眸底掠过的烦躁的燕清宛若无意地及时添上几句解释,让他明白。
如此几回,吕布可谓是浑身舒坦,看与自己分享了燕清先生的麻烦贾诩时,倒顺眼了许多,尤其见他还自告奋勇要说服讨厌的王允老儿,当场就爽快同意了:“两位先生所言极是!便有劳文和先生为布辛劳奔波了。”
贾诩见他亲切关怀,心里一暖,言辞恳切地回道:“此乃诩分内之事,何来辛劳之说?便请主公与重光静候佳音罢!”
接着又是一阵相谈甚欢,到了晚膳时刻,吕布自然而然地开口邀新请的军师一同用饭,对来自主公的亲近之意,人精贾诩显然不会做什么退拒,顺势应下了。
菜肴美味,却不过于奢靡,还细心地照顾了两位先生的喜好,并非全是大鱼大肉;虽有美酒,却只够浅尝,免耽了军纪与明日的行程,是懂自制之举;举手抬足间毫无架子,却很有王者霸气;教还带了几分考教意思观察的贾诩越发满意,终于定下了心。
他哪里猜得出,无论是留饭的时机,还是这些菜色和酒品,都是燕清昨晚跟吕布交代和演练过数次的。而真要吕布摆些袁本初一流的架子,他也摆不出来,却阴错阳差地合了贾诩的喜好,不得不说是天意。
第14章 贾诩三问
晚膳是用得皆大欢喜。
因早过了不惑之年,贾诩深谙养生之道,谈公务也不谈久了,等明确了意图,他自己整理出明确思路,便早早告退安歇去。
吕布摸了摸下巴,满意地看着他自己滚蛋,难得赞了句:“重光所荐之人果真不凡,当重用。”
燕清心想这当然啦,那可是毒士贾诩,智谋才略在史书上都赫赫有名,纵使东汉末年群星闪耀,智商情商上能与他比肩的也屈指可数。
只是贾诩一来,他似乎就降格了……以前好歹还称呼自己为‘重光先生’呢,如今就直呼重光了。
不过换个角度想,如此更显亲昵,倒也不错,或许是吕布有意为之,无形帮显下他的资历?
霎时间转过无数念头,他面上只莞尔一笑,真心实意道:“如此甚好,清未白费口舌,也不枉主公礼贤下士。”
吕布极其吝啬,并不打算再夸贾诩几句了,而且没了需要维持形象的人在身前,他整个人都放松了许多,健硕的长腿原先难受地曲着,这下无需讲究坐姿仪态,便顺应心意地舒展开了,雄壮的花虎就此歪在软塌上,胳膊枕在脑后,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燕清盯着那比自己大腿还粗的小腿看个不停,目光都发直了。
两人静静无言地出了会儿神,燕清突然想起什么,问道:“燕清有一惑,不知主公愿帮解否?”
吕布闻言,立即转过头来,和颜悦色道:“重光但说无妨。”
燕清便将困扰着他的疑问说出了口:“今晨,主公是如何说动文和的?”
吕布默了默,不答反道:“重光离得有些远了,布听不大仔细,能否靠近一些?”
燕清:“……”
虽然他严重怀疑吕布特么的在故意逗他,可见吕布表情真诚恳切,不似作伪,也毫无必要这么戏弄于他,便依言照做,且将问题重复了一次。
吕布没再捣乱,爽快说了:“布至文和先生处时,其面色不惊,似早有预料,又烹茶以待,予布三问。”
燕清心说文人擅演,直肠子的武人一忽悠一个准的,而贾诩更是其中翘楚。不过,贾诩倒不是纯演技,约是看穿了吕布的急脾气,料定自己等得,对方倘若真求才若渴,就等不得,是以也很难说,他不欲打断吕布的叙述,听到这就专心等着,谁知吕布仿佛自认说完,就阖目不言了,燕清只得厚颜继续追问:“请问主公,具体是哪三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