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故宫装猫的日子[综] 上(53)
夏安然戳了戳圆滚滚上翘的鸭屁屁,然后赶在小鸭子拉便便以前把它塞回了母鸭子肚子下头,他给了弟弟一个很靠谱的建议:“在它还没有学会不乱拉便便之前,我们先给小鸭子做尿布吧。”
然后他就带着刘小猪参观了一下中山国的织布坊,并且花费了一个下午的时间陪着弟弟织出了足够做四只鸭子尿布的布匹。
兄弟两人一同跟着织娘学习,刘彘是肯定没办法坐上织布机的,他就看着夏安然织布。
他学得快,还能指挥夏安然推一下这个踩一下那个,新手出来的效果自然不咋地,不过好在刘彘也不嫌弃。
小朋友还没有那种阶级意识,更不会奇怪哥哥为什么不直接让织女们织,倒是免了夏安然内心准备好的若干借口。后来夏安然想想也明白了,汉庭崇尚节俭,基本上每个后妃闲着没事的时候都会织上些布匹节省开支,想来是刘彘看王美人做过,才不觉得哥哥这个一国之主还要亲自织布是很奇怪的事情吧。
但是等他发现这辛苦一下午才做出来的一小块布料,也就支撑了三只小鸭子一天时间的清静之后,可把他郁闷坏了。
他眼巴巴地想要去找夏安然,却见哥哥正忙着见客,可是小鸭子的尿布都脏掉了,洗了还没干,小鸭子现在又乱拉乱尿弄得地上脏脏的了,这可怎么办?
刘彘犹豫了一下,小手一挥,自己让人带着去了布坊。
布坊的娘子们正在用和上次不一样的另一种机子,见胶东王过来纷纷问安,然后他们就听小豆丁吭吭哧哧地问能不能给他再做一块布料?
布坊服务于王庭,自然应当是无条件为王室服务,但是这些娘子们之前都得了中山王的令,面对小豆丁的要求便都露出了为难之色。
她们给刘彘看了眼自己机子上的东西,那花样漂亮得让刘彘立刻就瞪圆了眼睛。娘子们却告诉他这是中山王要拿来赚钱哒,正在赶着工期呢,大家现在都没空哦。
小豆丁一张脸立刻皱了起来,他左右看看,正好看到了一台稍小一些的机器,大眼睛顿时一亮:“本王能用那个吗?”
这台机子是之前实验做缂丝时候的模型小机器,类似的小机器匠人们还做了不少,现在都闲置着。拿来织布问题也不大,但是大家现在都没空。
小豆丁立刻挺起胸脯表示昨天哥哥学习的时候我也学会啦!你们只要帮我缠个线就好。不会占用你们太多时间的。
这样……
娘子们露出为难之色,见状刘小猪立刻表示,他是个大孩子了,能对自己的行动负责。
刘小猪身边的几只小鸭子适时啾啾出声,给老大助威。
“如此……”虽然他这么说,但是谁也不敢真的将一稚童和一台织布机放在一起。一娘子忽而想到了什么,她唤来了一少女,嘱咐几句,这女子正是在此间工作的阿孺。
阿孺应声而去,再来时手上也牵了一个小男孩。
小男孩看到刘彘的时候眼睛一亮,但看到他一身的锦缎后眸光却安乐下去,他抿抿唇,有些羞赧地笑了一下,但没有靠近。
少女没有注意到这变化,她手上拿了几根布条在房内圈起了一个小空间,然后对刘彘说“殿下,可否让吾弟在此处练武?”
刘彘认认真真地思考了一下,然后点了点他的小脑袋,但是他留了一个背书:“你不可以吵到本王。”
小朋友被他强硬的态度吓得一个瑟缩,怯怯应是。
阿孺有些不放心弟弟,但这是中山王先前的吩咐,也是想要给刘彘找一个小玩伴的意思。
更何况于她而言,若是阿弟能和胶东王打好关系于他未来亦是有利,但她也有些恐惧一旦和贵人们打上交道,其巨大利益背后可能存在的风险,心中不免五味杂陈。
最后她什么也没说,顺其自然吧。
倘若有缘,那也是阿弟的福分,做姐姐的也不指望什么,弟弟顺遂平安就好了。
就在刘彘忙着吭哧吭哧带着小鸭子织布的时候,夏安然正在和南边的商人商讨有关“漆”的问题。
农历三月,正是今年第一波收割生漆的时节,各地漆商均都摩拳擦掌开始收漆。然而,中山国及其辐射范围内的漆商却遇到了大难题。
漆树的花期也在这个时节,如今不少漆树都已含苞,漆树的花非常隐秘,多半是藏在叶子下头,它的花型从下头看上去有些像紫藤花,呈坠状。
漆树离地很高,其花卉也没什么味道,通常都是漆农们看到上头有蜜蜂飞舞了才知晓漆树开花了。
顺带一提,漆树本身也是极佳的蜜源植物,而且它的蜜并不会使人过敏,是春日百花蜜的重要一员。
这本来和漆农没什么关系,但是今年不一样。
去岁整个冬天,华北平原这一小片都沉浸在收漆果运漆果的过程之中,这完全是一笔天上掉下来的收入,而这个世界上也没什么能比白得来的收获更让人愉快的了。
中山国的收购价格也不算低,勤奋些的人家就有靠着打漆果的收入,在今年春天买了几头猪崽的真实案例。
那可是猪仔啊,养大了那可都是一头头大肥猪啊,可让人眼红坏了。
发财的例子就在身边,农人们又听说中山国今年还要收果子,当然个个都对漆树的花上了心。
即便这些人没有学习过农学相关的知识,但是农人们对自然界也有一套自有的观察和结论,最简单的一条就是:不开花就没果子,而任何作物在开花孕蕾时候受到伤害肯定结不好果子。
故而今岁在漆商收集生漆的时候就遭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冷遇。
原先漆商以为是自己遭遇了同行截胡,等打听了一番才知道是何原因,当下脑子一热,便撞上了夏安然静候多时的一张大网。
对于农户来说,他们虽放弃了第一波收漆,但是他们有冬季的漆籽作为收入补充,而且漆树一年可以收割三四次,春日的漆质量本也残次不齐,售价不高,如此还不如候着质量稳定的漆果这笔收入呢。
甚至于,农人们为了让漆树安心开花结果,还特地在树根下给它们培了土撒了肥,能在春耕时候薅到肥来,可见他们对漆树的重视。
然而,对于漆商们来说,这份损失却是实实在在存在的。除了少部分长期合作的漆农,大部分村庄今年都没有采漆,这使得他们收货大减的同时还倒贴了车马开销。
这样粗略一算,损失算不得少。
但这些损失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这意味着漆农们有了第二个选择。
他们毫不怀疑如果漆果的收购价格进一步提高,农人们会选择放弃割漆,将漆树所有的营养都供给其果实,毕竟比起取漆,取果有一个天然优势——冬天的漆树过敏情况会比春夏秋时候要好上很多,更不必提不少人家压根不需要直接接触,他们只需要将果子打下来即可。
晒干后的漆果致敏性比树干、树叶可低了不少。
这一份危机感使得本来互看不顺眼的漆商们联合了起来,此时他们首先要确认的是——中山王此次是偶尔兴起,还是长期为之。
夏安然本没有必要回答这些商人的问题。
坦白说他们未来必定是敌人,于原材料上他们是,就终端产品上他们也是。
中国漆器的逐步没落,乃至于在后世漆器成为了日本的“国粹”,便是因为国人选择了“瓷器”,放置了漆器。
换言之,漆器就是被陶瓷所淘汰。
漆器制作周期漫长,难以批量生产,且受制的因素太多,使得其在隋唐瓷器开始快速发展后,便被挤压了生存空间。
等到宋朝瓷器之美达到极致巅峰,并且成为海外出口主要货物时,漆器的地位更是被彻底侵占。
在那之后,漆器的地位渐渐下落,成为了一种稀少而珍贵的工艺品,而不是日常用品。
众所周知,当一样东西逐渐脱离民众生活而被抬高了地位,又被放入展示柜的时候,便意味着它的市场空间将大幅度萎缩。
而这一过程,因为夏安然的存在势必提前。
瓷器比之漆器的优势便在于可以大批量大规模地流水线化生产,其制造环境的制约性也比漆器小了许多。
现在中山国已经在造第二个长窑了,同时还造了一个馒头窑。这个窑炉夏安然打算完全以煤为燃料,配以加高加粗的烟囱和耐火砖。如果没有意外,这个窑炉的温度可以进一步提高。
中山国的瓷泥质量有保证,匠人们的手艺也在屡次摸索中日趋娴熟,在“匣钵法”以及“堆塑法”被逐渐掌握之后,中山国已经可以产出较为大型的器件了。
前几日,一匠人突发奇想,在瓷器上釉后,用另一条瓷泥刻了个旁的图案,然后安上去做出了浮雕效果。
受此启发,匠人们还无师自通地试着用不同配比的釉料在上头填色。虽如今使用的釉料流动性很强,但是对于浮雕体来说只要角度控制好,影响反而不大。
同理,凹陷的纹路也利于上色,虽不可避免会出现滴蜡产品,但效果已经让当地的匠人们惊艳无比了。
夏安然默默看了眼放在桌案上被人拿来献宝的瓷狗,以他纯业余的目光看来,这个和博物馆里头展示的唐三彩的色彩和形制已基本无差。
除了唐三彩是陶器,他这是瓷器之外,要说不同,那便是匠人们在他的要求下还在努力避免滴蜡、溶色情况,而唐三彩则乐于见到釉色互溶后所产生的自由随意姿态。
反正几乎每次看到开窑后的产品,夏安然都会有见证历史的感觉,他捂着心口满足地叹了口气,有一种作为一个穿越者的微妙骄傲感。
这些商人们可不知道小国王是在用什么眼神看他们。被众多漆商推举出来的主要发言人是梁国来的一个商人,他恭敬开口,用词极其谨慎。
梁国是他叔叔刘武的封国,同为诸侯国,又有一份亲戚关系方便攀谈,是此人被推出来的主要理由。
面对商户们小心翼翼的试探,夏安然坦言他在未来短时间内,没有放弃收购漆籽的打算。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的面色便露出了几分为难,但能够坐在此处的都是千年百年的狐狸,夏安然自然不会将他们如今这番欲说还休的姿态当真。
他是当今九皇子,又是藩王,坦白说以他的身份,能约束他的人一个手就能数得过来。而且他也没打算弄一个“礼贤下士”的贤王人设,如此,夏安然喝了一口茶水润了润嗓子,在这些人开口前用相当不客气的口吻说道:“尔等所来为何,本王心中有数。”
“正好,本王也有一笔生意……想要与你们谈谈。”
他看着这些主动送上门来的商人露出了和善的笑容。
中山国此前所收集的漆籽数量并不算少,但是受制于冬日的交通也算不上多,约莫也就辐射半个河北省,当中肯定还有遗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