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大老爷的科举人生(33)
贾赦无奈地扶额笑了笑。
一旁的蔡良直勾勾地看着他,嘴里念念有词地说道:“不可能,不可能,怎么可能会是他?“
柳意分明早早就和他说了,这次的解元是他!怎么会是贾赦!!
这里头一定有什么地方出错了!
“贾恩侯,你到底使了什么手段?!”蔡良突然大声问道。
一下子,四周围挤着要看榜的人都朝他们看去。
“什么我使了什么手段?”贾赦不明白地皱了皱眉头。
“解元本该是我,怎么会是你呢?”蔡良一时受打击过大,大喜大悲,竟然失了神智,忘记这话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说。
“他说什么啊?”人群中有人窃窃私语。
“好像说那贾恩侯的解元该是他的?”
“呵,可笑,我下场考试这么多年,可还从没听说过这说法!”
人群中顿时吵杂了起来,众人都齐刷刷地看着贾赦和蔡良。
贾赦勾起一丝讥笑,“蔡兄这话可就有趣了,难不成这解元还有规定一定得是姓蔡吗?这我可没听说过。”
“是啊,我们也没听说过。”有人附和道,“这解元都是座师和各位大人点的,哪有什么本该是谁的道理。”
“就是,就是。”其他人也跟着说道:“还是说,这里头还有其他门道。”
这句话点醒了魔怔了的蔡良。
他满脸苍白,后背几乎被汗水打湿,看着贾赦的眼睛里淬了毒似的,如果视线能杀人,此时他已经将贾赦杀了七八百回了。
蔡良转过头又看了一眼榜单,榜单上没有他的名字,而贾赦的名字却稳稳当当地位在前列。
他咬紧牙关,嘴唇边溢出一抹鲜血来。
“呵,蔡兄刚才不是还说叫恩侯不要在这丢人现眼吗?”陈荣贵方才被蔡良吓得不轻,眼下丝毫不给蔡良留面子地讥讽道:“现在又是谁在这里丢人现眼?怎么蔡兄刚才说的那么厉害?到底几名啊?”
“是啊,你几名,说出来让我们听听,也算是见识一下你这本该拿解元的本事。”有人看热闹不嫌事大地起哄道。
蔡良几乎没咬碎一口牙齿,恶狠狠地剜了那人一眼,又恶毒地看了贾赦一眼,“好,好,你给我记着!”
他拂袖而去,可背影看着怎么都有种落荒而逃的迹象。
跟着蔡良来的人脸上带着尴尬的神色,也跟着溜了。
“恭喜贾公子喜得解元。”一胖乎乎的富商挤了进来,笑得满脸褶子地对贾赦说道。
贾赦忙侧过身,不敢全受他的礼,“多谢。”
“贾公子可婚配否?”富商像是拉家常地说道。
贾赦一时不疑有他,便也答道:“尚未婚配。”
“那就好。”富商笑着点头,赞许地打量了贾赦一番,那眼神看着贾赦觉得有些奇怪。
忽然,只听那富商招收高呼:“快把姑爷绑走!”
当下,立即从人群中挤出七八个壮汉来。
贾赦懵了。
陈荣贵也懵了!
这是榜下捉婿?!
☆、53.第五十三章
陈荣贵连忙伸出手试图去拦那些壮汉, 然而在那些有的是个把子力气的壮汉面前,陈荣贵就像一只小鸡一样, 轻飘飘地就被提着衣领拎到一边去了。
贾赦见陈荣贵被拉走, 有心救他,又有心要跑,两厢迟疑, 动作就慢了一步。
再要跑,前后左右已经被包围住了。
“贾公子,你放心, 我家闺女貌美如花,琴棋书画,无一不通, 又贤良淑德, 你们日后必定能琴瑟和鸣, 举案齐眉。”富商笑嘻嘻地拿打量女婿的眼神打量贾赦, 有道是老丈人看女婿——越看越满意, 这富商现在就是这个情形。
贾赦干巴巴地笑了笑, 拿求助的眼神四处看去。
岂料那些读书人, 非但不出手相助, 反而还附和地说道:“男才女貌, 可喜可贺!”
贾赦:“……”
我常因为不够变态而和你们感到格格不入。
“让开!”外头忽然驶来了一辆马车。
马夫手中挥着马鞭,啪地发出一声破空声来。
众人连忙退避开来, 让出了一条道来。
马车眨眼就到了贾赦跟前。
从车内传出一把清冽的声音来:“上车!”
贾赦连忙就着车夫的手上了车, 他掀开车帘, 惊慌失措地躲了进去。
车厢内,章桁正品着茶,嘴角轻轻翘起,似初春山泉乍融,似四月桃李芳菲,他轻笑着调侃道:“解元郎怎么吓得面无血色了?”
贾赦无奈地摊手笑了笑,“多谢章大人救命之恩。”
“救命之恩不敢当。”章桁斜挑了下眉,“解元郎客气了,只要你莫怪本官坏了你的姻缘就好了。”
贾赦躺平任调侃,“大人说笑了,学生方才跑都来不及,怎么会怪大人呢。”
章桁戏谑地说道:“解元郎下次可得学乖了,遇到这等事就得推说自己家里已有婚配,像你这样的解元郎,要不是本官恰巧路过,现在这时候都快被人带去拜堂了。”
“是,学生知晓了。”贾赦道。
“行了,已经到了你们荣国府了,回去帮我跟国公说句恭喜。”马车缓缓在荣国府前面停了下来。
贾赦道了谢,从马车上下来。
而此时。
荣国府内,贾政正搂着个丫鬟调情打趣。
丫鬟十七八岁的模样,娇滴滴的,跟早晨刚开的花儿似的娇嫩,此时倚靠在贾政怀里,笑得花枝乱颤,她媚眼横斜,笑着道:“二爷,今儿个是咱们大爷放榜的日子,老爷刚才来人叫您过去候着,现在还不去,怕是要惹老爷生气了吧?”
“生气就生气,要我说,老爷也是太偏心了,老大这次肯定是名落孙山,何必亲自请了假在家里候着?”贾政一说到这里,就露出了不满的神色来,“他也不想想,老大是什么样的,烂泥扶不上墙,他能考中举人,那全天下的秀才不都早就中举了。”
“嘻嘻,二爷说得对,只可惜二爷这次没有下场考试,不然也能为咱们荣国府争光彩了。”丫鬟俏生生地说道。
一番话把贾政说得通体舒泰,他搂着丫鬟,笑道:“你这傻丫头,二爷赶明儿个就成了世子了,何必去跟人家挤破头呢!”
丫鬟笑得越发灿烂,“那二爷您还是早些去老爷那儿吧,等会儿大爷出乖露丑,您正好可以大显神威,讨老爷喜欢。”
贾政笑着点了点头,“你这话有理,好,起来,我这就去。”
结果贾赦前脚刚进荣庆堂,贾政后脚才到了。
贾代善对此,面容露出了些许不悦的神色来,他瞥了一眼贾政嘴角的口脂,这老二,越来越不像话!
贾史氏好歹和贾代善做了半辈子的夫妻,一下子就觉察出了他的不高兴,忙把话题放到贾赦身上,替贾政脱身,她柔柔地笑着开口,一点儿也没有之前那种横眉厉色的姿态,“老大,考得如何了?”
贾代善的心思果然从贾政嘴角的口脂放到了贾赦身上,他平静地看着贾赦,心里对他中举虽然不抱希望,但是也想借此机会勉励一下他。
这阵子冷眼瞧着,老大的确是把心思放在读书上,若是能长此以往地努力下去,即便这次榜上无名,以后也迟早能金榜题名。
贾政嘴角微撇,不屑地看了一眼贾赦。
考得如何?当然是名落孙山了!
他在心里暗暗琢磨,等会儿该如何开口,才能既不动声色地贬低老大,又能凸显自己的本事来。
就在贾政还在盘算的时候,贾赦轻描淡写地说道:“侥幸得了解元。”
“考得不好……”贾政的话刚开口就断了,他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贾赦,“解、解元?!”
贾代善也是一脸震惊,但他的震惊更多的是欢喜。
他脸上露出了笑容,笑得满脸褶子。
贾史氏心里咯噔一下,不敢相信地又问了一遍:“老大,可不敢胡说!你真是考得解元?”
“这怎么能胡说呢。”贾赦淡淡道:“这名字都是写在榜上,自然是千真万确。”
“这、这不可能!”贾政错愕地结结巴巴地说道。
他考了一次,连末名都没摸到,贾赦第一次考,怎么可能考中解元!
一定是出了问题!
贾史氏不愧是和贾政母子同心,一样也想到了这个关键。
她面上带出怒色,怒问道:“老大,你这解元是怎么得来的?可别害了咱们荣国府。”
这话一出,屋子里立即安静下来。
贾政心里冷笑,面上作关切地问道:“是啊,大哥,这科举舞弊可不是好玩的,你考不上,咱们也不会怪你,但要是连累了咱们荣国府,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贾代善皱着眉头,怒喝道:“胡说什么,这也是能胡说的事吗?!”
贾政被骂了,自觉委屈极了,嘟囔着说道:“孩儿这也是为咱们家里着想,大、大哥的本事,咱们都知道,他是能考上解元的人吗?”
说道这里,贾政心里是嫉恨交加,他苦读那么多年,都没能捞到个举人,贾赦倒好,读了一段时间,还不到半年呢,就考中解元了。
这除非是他作弊,否则绝无可能。
“老爷,您也别骂政儿了,今儿个这事保不齐就还真是老大自己自作主张干出来的坏事。”贾史氏阴阳怪气地看着贾赦说道。
贾赦此时内心毫无波澜,他对贾史氏没有期待,自然没有失望,只是他也绝不容许其他人踩着他上位,“太太、二弟说这话也着实情有可原。”
“老爷,你听,大哥果然是靠作弊拿到解元的。”贾政眼里的嫉妒浓得都快滴出来了。
贾赦冷冷瞥了他一眼,“我什么时候说我作弊了,我只是说太太和二弟向来从不曾关心过我这些日子是如何苦读,学业又进步到何处,一时误会我也是可以理解的。”
这句话明着听好像是在替贾史氏和贾政解围,其实却是在道——贾史氏和贾政冤枉了他,他们从不曾关心过他的学业,见了他得了解元,反倒还要冤枉他作弊。
贾代善一想就通了,他眼神冷了下来,原先贾史氏偏心也就罢了,现在连这等话都说得出来,也不想想,真传了出去,贾赦、荣国府背上的污名可就难除了。
“老爷……”贾史氏还要再开口。
却被贾代善的一句住口给喝断了话。
贾代善用眼神冷冷地刮了贾史氏和贾政一眼,“今日你们这些话,我只当作没听到,老大考中解元是他的本事,作弊,你当乡试是什么?当柳意是什么?他是徐成松的学生,难不成还会故意让老大当解元不成?有些话,用用脑想想就该知道的。”
贾代善的一番话把贾史氏和贾政训斥的面红耳赤。
贾政恨得心里头都快滴血了,解元!老大凭什么能当解元!
他比老大聪明多了,他都没能上榜,凭什么老大第一回考,就能考中解元!
贾政越想越气,回到院子里,直接把一书房的桌椅摆设全都给砸了。
他砸了桌椅摆设还觉得不解气,看着满书架的书,越看越气,越气心里头的火烧得就越旺。
一气之下,把书架上的书都给撕了。
而另一厢。
徐府内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
徐成松拍了下桌子,满脸怒容,他才下早朝就得知贾赦考上解元,而蔡良名落孙山的事,“这到底怎么回事?你不是拍着胸脯说事情已经办妥当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