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蜜之世上另一个我(15)

　　赫然而列的兵将甲士，注定了这场戏将会悲剧收场，旭凤也站起了身，手执凤翎箭而立。
　　“旭凤，你我兄弟，若有来生，只愿有我，便不再有你！”润玉手中也出现了赤霄剑。
　　太微高坐帝位之上，而阶下却是披坚执锐，意欲生死相拼的两兄弟。
　　“润玉，你会有报应的！”
　　“报应？”润玉嗤笑一声看向天帝。
　　“这个我信，毕竟此时此刻，也不过是天理昭彰，终有轮回罢了，父帝你当年弑戮兄长而登位，可曾想过会有今日？”
　　“众仙，也是与润玉一般想法吗？”太微强撑起天帝威严，扫视过一言不发的众仙。
　　“太微，你莫不是还有什么侥幸心理？”应鳞嗤笑他天真，事到如今，莫不是还想着能有人为他翻盘？
　　众仙当中他有势力不假，可他昨夜一夜不眠不休，难道还能给太微留有机会？太微莫不是连眼都不曾抬过，属于他的势力，如今还有几人在？
　　花费上百年肃清太微势力，他太清楚了，哪些人不可留，哪些人不过是些墙头草，他绝不允许再出现任何变数！今日大殿之上毫无为太微发声之人，并非毫无原因的，可笑的是太微竟都丝毫未觉。
　　“废天后与天帝德行有失，不配为帝，夜神殿下德才兼备，可堪大任，小仙建议，立夜神殿下为天帝……”正是太巳仙人。
　　“我附议，废天帝与天后，倒行逆施，为祸六界生灵，死难者不知凡几，一心把弄权术，心中毫无仁慈，不堪为帝，我等愿效忠夜神殿下！”是隐雀。
　　“小仙复议……”
　　“小仙……”
　　一个个出列的仙家，像是一柄柄的利刃，斩破太微最后的希望。
　　“好，很好，你们很好！”嗤的一声一口鲜血喷出，软倒在了帝位之上。
　　旭凤茫然的看着这一切，一个以他为借口，挑起的宫变。那个在他心中无比强大的父帝，委顿于此。墙倒众人推，皆是站出来予以指责。满殿神仙，曾经对他交口称赞，如今却像在看什么脏污之物，那个向来对他温柔包容的兄长，目光冰冷，而他的母神，此刻已经没有了出现的资格，一切都变了……
　　手中的凤翎箭落锵然落地，他是天界的战神，为守护而战，如今，他却不知道该守护谁，该为何而战。
　　噗嗤一声，利刃入肉的声音，旭凤只觉后心一凉。他看见兄长冰冷的神色陡变，满是惊慌错愕。
　　“旭凤！”
　　润玉觉得眼前景象像是被人刻意放慢了速度，每一个动作都看的清晰，可他却僵在原地，来不及伸出手去阻止。
　　“不要！”怎么会这样，旭凤就算屠戮上神，可保他一命并非不可。
　　看着他眼底毫不作伪的紧张慌乱，旭凤似乎又看到了那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兄长，真好，原来你从未变过，只是将自己，掩藏了起来，就算生他的气，可还是担心他的……
　　“旭凤！”太微飞下帝座，接住了他倒下的身体。
　　“锦觅……”他不怪她，可他仍然痛，撕心裂肺的痛！大小征兆无数，受伤无数，可他从未觉得如此痛过，四肢百骸，无一处不痛，可最痛的，还是他的心。他以为她会恨他，会离开他，却从未想过，她会杀他……
　　“为什么是你，为什么是你！”锦觅声嘶力竭的吼着，她那么爱他，爱他爱到不顾一切！爱到无视母亲之仇，可他骗她！泪水似断了线的珠子，不停的落着。
　　他说，不是他杀了爹爹，只要是他说的，她便信了！可他骗了她，骗了她！如同他的天帝父亲，骗了她的花神娘亲一般，他们都是骗子！
　　“锦觅，对不起……”给你希望，又让你绝望……
　　“为什么……”一口血液涌出，撒在了地上，中间似有一圆珠似的东西，随风消散了。
　　“凤凰！凤凰！”锦觅觉得自己好痛，痛的她觉得呼吸都是负担，尽量减少着呼吸，眼前一阵眩晕，倒了下去。
　　“觅儿！”风神接住倒下的锦觅，虽然锦觅屡次让她失望，可她没想到她竟会下手。看到她的痛苦，风神亦是不忍心，锦觅是洛霖留给她的责任，她从未想过逼迫她。
　　“锦觅……”旭凤的声音渐低，身体也开始消散了。
　　“救他，快来人救他，岐黄仙官！岐黄仙官在哪！”太微疯了似的吼叫着，这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从那么小小的一团，每一步，都按照他最希望的方向成长着，他正直，善良，他对兄长友爱，对父母仁孝，可为什么突然就变成了这样？
　　“陛下，来不及了，火神殿下元神已经开始消散了。”旁边的狐仙有些不忍。
　　“不可能！他是天界的战神！”
　　一场争端，润玉本以为会血染九宵云殿，可真正染红了九宵云殿的，便只有旭凤的血……
　　“应鳞。”
　　“我在。”
　　“旭凤死了。”
　　“我知道。”
　　“可我……”
　　“并不觉得高兴？”
　　“你知道？”
　　“当然。”
　　“我以为我是恨他的。”
　　“想救他吗？”
　　“他死了。”
　　“想救他吗？”
　　“他的元神，消散了。”
　　“想救他吗？”
　　“想……”
　　润玉以各种理由，各种借口，说服自己，旭凤已经死了，一切都该结束了，这不是最完美的结局吗？
　　可他时时能看到他，在他们一起喝酒的星河边，在他们一起下棋的庭院里，在他们儿时一起玩耍的虹桥上。
　　他时时刻刻告诉自己，旭凤已经死了，可他还是会看到他。
　　直到，应鳞问他……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两更，明天有事，可能会更，可能不会。啦啦啦

　　☆、第27章

　　天界如今，正值新旧交替之时，万年都是平静无波的天界，也焕发出了新的生机。
　　润玉发现，很多事情，应鳞随口而出的解决之策，都要比众仙商议之后的结果，更为简单有力。
　　“有的时候真的觉得，你比我，更适合这个位置。”
　　“润玉，你知道，什么是天帝么？”
　　润玉有些茫然的看着他，不懂他为何有此一问。
　　“太上忘情，化天地，见众生。而喜乐悲愁，从来都不属于天帝。”他做了天帝之后，才明白太微说的，天帝，才是这天地间最大的囚徒的真正意思。
　　他掌控着万物之生死，却不能掌控自己的喜乐悲愁。
　　千千万万年的孤独着，不会有人与他比肩。
　　也只有当他真的抽离出自己的一切感官，这六界四海之事，才能以最有利公平之法处置。
　　润玉突然有一个猜测，难道应鳞会是父帝之前的某一任天帝？刚刚那个瞬间，他真的明白应鳞说的化身天地，方见众生。明明坐在面前的人，肉眼可见，可他却如同面对天道一般，捉摸不定，如同被他俯视的蝼蚁。
　　“应鳞！”猛然按住他置于桌上的手。
　　“怎么了？”
　　“不，没什么，就是突然有点不安。”
　　“没关系，润玉，无需做到。”他绝不会让他，也永世的孤独着的。
　　“为什么？应鳞认为我做不好？”
　　“我以为，润玉是要报仇而已。”
　　“不错。但是……”润玉微叹了一口气。
　　“如今的天界，早已腐坏了，我既然得了这个位置，不论是如何得来的，我总要为它负责，为这六界众生负责。”
　　应鳞沉默。
　　他明白他的想法，因为，他们何其相似呢？
　　“这天地，是众生的天地，公平也好，不公平也罢，每个人都有自己该有的命运。润玉，无需将一切揽在身上。”这六界太大，众生太多，就算是上神，亦有力所不逮。
　　“应鳞是在心疼我吗？”润玉的心情如此一想，便好了几分。
　　“润玉应该懂得心疼自己才是。”
　　润玉没有说话，只是眼底的笑意，是无论如何都遮掩不住的。
　　“对了，你与我说，救旭凤之事，可有眉目？”收敛起了笑意，平添几分惆怅。他开始明白应鳞再三的要他三思的意思了，只是不知，是否晚了……
　　“那日我收起了旭凤一部分的元神碎片，只是起死回生，乃是逆天而为，说容易，也容易，说不容易，也不容易。”前世锦觅为复活旭凤，搭上了他半数的天命仙寿，与涟晁的一条命，而此时锦觅尚在昏迷，他也不希望那个姑娘，去搭上自己的一条命。
　　“那方法呢？”
　　“太上老君的还魂金丹，还有，玄穹之光。”
　　“太上老君的金丹还好说，如今我既已为天帝，他总是要给我几分薄面的，只是玄穹之光……”润玉眉头紧锁，难道他注定无法救活旭凤了么？
　　那涟晁乃是他父帝的大哥，当年太微弑兄夺位，六界皆知，玄穹之光乃涟晁所有，如今，他又去哪里才能寻得？
　　“有一个人，应该可以拿到玄穹之光。”
　　“谁？”
　　“荼姚！”
　　“荼姚？”相传荼姚原本是那位大殿下涟晁的未婚妻，只是后来涟晁被杀，荼姚也嫁给了太微，润玉颇为嘲讽的想，他们这抢大哥的未婚妻，还真是子承父业了。
　　“涟晁并未死，而此生挚爱，便是这废天后荼姚，若是她去取，应该是没有问题的。”应鳞也只是猜测，毕竟，一个背叛自己的女人，是否还值得涟晁付出性命，他也无法断言。
　　“哼，连荼姚这种人都有人倾心错爱，我的这位大伯，就算真的死了，也不冤枉，眼神实在不济！”润玉并不想承认，他怕是嫉妒着荼姚的，嫉妒她就算是这种狠毒之人，仍旧有人将她放在心中。
　　“我一会，便去一趟毗娑牢狱，应鳞下午可有事？”
　　“我也要回我的洞庭好好休息些日子了，我都快常驻在你这璇玑宫了！”应鳞自然不是要休息，只是他一直住在璇玑宫，也确实不妥。
　　“住在璇玑宫不好吗？”这种他在触手可及之处的日子，他很喜欢。
　　“再住啊，怕是要有闲话了，好了，快去吧。”
　　敛眉起身，润玉欲言又止，还是没有再说什么。
　　“母神，好久不见。看样子，您与父帝，在此处团圆日子，过的还不错。”润玉目光挑剔的打量着周围，无形的雷电将荼姚与太微隔开，荼姚见了润玉，狠扑过去，恨不得生啖其肉！复被电击反弹在地，狼狈不堪！
　　太微责闭目打坐，毫无反应。
　　“润玉，你犯上作乱！不得好死！”荼姚看起来过的是真的不好，衣服上处处破损，应当是这毗娑牢狱中，每日不定时便会降下的业火雷泽所致。
　　润玉只想说自作自受，若非她将修为尽数给了穗禾，让她出去为非作歹，也不至到如今这般，只能靠着仙体硬抗雷霆，遍体鳞伤，连最后一丝体面都没了，
　　“我会不会不得好死，母神你应该是看不到了，你修为尽失，能撑过三年五载，也是造化。而且，最先不得好死的，可是您的宝贝儿子旭凤。”
　　“旭儿……我的旭儿……母亲与你说的你怎么就不听呢！非要一心亲近这个狼子野心之辈，如今更是搭上了性命，我的旭儿……”润玉一提起旭凤，荼姚忍不住悲从中来，伏地大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