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排球哪个更重要?(53)
从远川凌重生到现在,他一直没有改变自己的定位, 他是及川彻的伴侣, 即便这个词前面要加上一个固定的“未来”两个字,远川凌也没能从曾经的角色里走出来。
而因为伴侣的年纪比自己小太多, 远川凌自然而然地在用成年人的视角照顾对方, 这种偏心和包容,和前世相比份量更重, 甚至随着时间的推移愈演愈烈。
他好像一直没有考虑过, 自己一味的付出, 及川彻在感受到偏爱的同时, 会不会也油然而生一种压力。
及川彻是个很讲究社交平衡的人,不会让自己身边的人在交往中感觉到不适。
更何况对象是远川凌。
珍之又珍,慎之又慎, 或许是及川彻在考虑回应远川凌偏爱时的心情吧。
他们之间的相处或许应该更轻松一点。
远川凌一整个午餐时间都保持着若有所思的表情。
迹部景吾很满意, 让远川凌填饱肚子之后就把人赶了出去。
迹部大少爷下午还有其他工作, 排球部训练赛的后续收尾工作扔给了忍足侑士。
他把人叫来, 当然是打算将对方当做可用的劳动力。
忍足侑士一扶额,“果然是我啊……说起来,你和他说那么多, 是为了让他来冰帝读书吗?”
迹部景吾斜睨他一眼,嘲讽道:“你真以为那家伙会放弃定居宫城乖乖回东京吗?”
把远川凌看得太软弱了。
远川凌口中自己做下的决定其他人无法更改无权置喙, 都是认真的, 他是自己人生道路的绝对掌控者。
而仅从远川凌当时的表情, 迹部景吾就敢断言,远川凌思考的是如何定位自己与及川彻的关系和距离, 而不是真的考虑要不要放弃青叶城西离开宫城县。
说到底,如果不是及川彻,远川凌现在根本不会在日本国内。
所以就算远川凌与及川彻之间的联系断掉,远川凌的第一选择也不是回东京,而是再度到E国继续学业。
迹部景吾指望远川凌听劝?完全没有。
他只是希望远川凌面对感情的时候能更谨慎一点。
即便是他在审视一个人时也有看走眼的一天,何况是远川凌这种醉心学术人际交往十分淡薄的人呢。
*
远川凌并不知道自己在堂哥眼中是个多么固执的人。
人对自己的看法总是偏向好的一面的,远川凌并不觉得自己的性格有多难搞,相反,他觉得他只是很独立而已。
所以在收到及川彻的邮件时,远川凌眼睛都没眨一下,手比脑子快。
及川彻:【阿凌,你现在还在东京吧?训练赛下午结束,我们在哪里见面?我有些事情想和你谈谈。】
【时间很赶吧?我现在就可以到冰帝学园找你,我在冰帝有认识的人。】
远川凌手指悬空在发送键上有一会儿,随后他又将这两句话删除,转而打字道:【好。我们在xxxx咖啡馆见面吧。】
再贪心一点吗……这样应该算得上贪心吧?
于是下午,临近黄昏,东京新干线车站附近的一家咖啡馆,远川凌在这里等到了及川彻。
远川凌在和及川彻约定好之后便离开了冰帝学园,提前来了这家咖啡馆。
这已经是距离车站最近的一家了。
及川彻想在训练结束后和他见面,就肯定会错过北川第一中学回学校的大巴车,不过幸好,电车晚上九点才停运,完全不会耽搁回宫城的时间。
及川彻大概是觉得要说的事情很重要,所以想和远川凌面对面交谈。
咖啡厅里的气温很舒适,及川彻身上带着傍晚冷空气的寒意,气喘吁吁地在远川凌对面坐下。
“我没来晚吧?”
“没有。不用这么着急,还有时间。”远川凌看了下咖啡厅的挂钟,距离末班车发车都还有四个小时。
他估计两人要谈的事情也不会持续那么久。
及川彻把身上的运动背包放下来,松了一口气,道:“得救了……没赶上公交车,还好距离不远。”
所以是一路跑过来的?远川凌微微皱眉。
他从桌上的纸抽里拎了张纸巾出来给及川彻擦汗,又叮嘱对方不要脱衣服,热的话也先忍一忍。
室温虽然略高,但忽冷忽热的转换,还是很容易让人生病。
及川彻点头应了。
“训练赛还顺利吗?”远川凌询问道。
及川彻说:“输了一半赢了一半。东京的排球水平果然很高。”
“白鸟泽呢?应该也有比赛吧?”
“的确有,不过开始的时候我们才知道牛岛缺席了,真可恶,原本想比试一下的,结果计划泡汤了。”
远川凌撑着下巴,心不在焉地说:“这样啊……说起来,我……”
远川凌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及川彻严肃打断了。
“凌。”及川彻挺直脊背,表情是从未见过的肃穆,被他郑重的眼神盯着,远川凌莫名地有些紧张。
“……嗯?”
“我有事想和你说。”
或许是因为来之前打好了腹稿,也或许是因为真的在内心演练了无数遍,这开场白说出口之后,及川彻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紧张。
又或许,是及川彻发现面前的人比他还要不自在。
远川凌下意识地避免话题滑到某个方向,所以一直在主动提问,问的也只和及川彻今天的比赛有关,决口不说两人下午的邮件交流。
“阿凌的家,其实在东京对吧?一直住酒店是因为还没租好房子,回东京也是顺便回家。”及川彻问道。
远川凌迟疑片刻,点了点头,这其实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及川彻总会知道的,现在不过是提前了一些。
及川彻心道“果然如此”,表情纠结地问:“阿凌,要不还是留在东京上学吧?”
“我拒绝。”远川凌表情平淡地回答。
两人的情绪状态好像完全倒转了过来,明明离开亲友在宫城独居的人是远川凌,可为这种独居生活而忧心忡忡的人却是及川彻。
及川彻被这一句干净利落的拒绝回敬到失语。
随后他有些语无伦次地向远川凌阐明利弊:“因为家人朋友都在东京……阿凌没有必要跑那么远到宫城上学不是吗?自己一个人的生活肯定会很孤单啊……”
“一个人?”远川凌歪了歪头,说:“不是还有你在吗?”
这句话的话音一落,及川彻的长篇大论戛然而止。
他嘴唇嗫嚅,却没办法说出半个字来。
他想,他应该说,自己和他的友人们还是有区别的,自己没办法代替亲友们在他人生中的位置,自己也不值得远川凌付出这么多。
但在这种被远川凌信赖,甚至于依赖的时候,及川彻心里的第一反应居然只有欢喜。
及川彻深深地唾弃自己,这种想法也太自私了。
然而他一句反驳也说不出来,兀自涨红了脸。
远川凌忽然抬手掐住了及川彻的下巴,手指按压脸颊肉把及川彻掐成了鸭子嘴。
及川彻:“!?”
他下意识和远川凌对视,撞进那双灰色的眼眸中,平静的,不含任何负面情绪
“阿彻。我只想知道,你究竟想不想要我留下,其他的都无关紧要,你不需要考虑那么多,利害关系,人际交往,那都不会成为我们之间的阻碍,也不该是我们相处的负担。”
“你不想要我吗?”
“还是说你其实是在害怕,害怕没办法消除我的孤独,并且潜意识里觉得终有一天会离开我,真的让我变成被抛弃的可怜虫。”
“呜呜呜噜噜……”及川彻被捏着说不出一句清楚的话来。
及川彻觉得远川凌的话有些别扭,好像某种情感界限即将被打破,这种紧绷感让他的心跳陡然加速起来。
但越过这些情绪,最终停留在及川彻心底的只有渴望。
我想要你。
我想和你一起入学青叶城西。
我想和你一起打排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