卦象说(11)
听完虎子的想法,杜柏抛出了自己的最后一句话。
“那这样的陈歌,为什么没有属于自己的一辆车。这栋小区,陈歌负担不起,可他还是咬牙买下来了。”
手扶住额头,杜柏轻按自己的太阳穴。自从上次姬宣静给他做了那个把戏后,他头疼的毛病居然真的消失了。
“回去查陈歌这一个月的流水。一个月查不到,那就查一年的,一定要把这辆车给我找出来。”
直觉告诉杜柏,他离真相越来越近了。
眼神不自主地又飘到了后视镜上。自从姬宣静出现,好像什么事情都变得明了通畅了起来。
杜柏无声勾唇浅笑,眼里全是已经躺在后座熟睡的姬宣静。
虎子则在一旁瞪掉了眼睛。
龟龟,老大笑了。
第11章 喜欢
“车开慢点儿,稳一点。”杜柏伸手打开了车上的空调。
“老大……现在还是秋天,还没到能开空调的时候。”虎子今天一身卫衣牛仔裤,余光看着杜柏把暖风空调打开,心里叫苦不迭。
但是老大的指示还是要听的。车已经行驶到高架之上,虎子撒了一点油门,变道至低速车道,将车速降到了高架的最低限速。
高架上最不缺的是什么?是赶着去投胎的司机。
一时间,车后传来此起彼伏的鸣笛声。
“再叭叭熄火!”碍着杜柏在旁边,虎子不好明着来一口漂亮的国/骂,只能咬着后牙槽继续控制速度。
杜柏则是双手抱胸,好整以暇地往靠背上一靠。
“睡觉呢,不能着凉。”
虎子一听,从后视镜往后座瞟了一眼,果然看见睡得正香甜的姬宣静。
“热点儿好,热点儿好。”虎子腾出一只手抹了一把额头上已经冒出的细汗。
再苦不能苦孩子!
不多时,三人就已经回到了警局。
虎子先行下车,跟杜柏打了声招呼就上楼去交待任务了。留下杜柏一个人摸着下巴看着后座的姬宣静。
“姬宣静?姬宣静?起来了。”尝试一,叫醒。
当然,你永远也无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
尝试一,失败。
杜柏见姬宣静没有什么反应,只得采取暴/力手段。弯腰摸进车里,左手穿过姬宣静的腋下,直接将他从车座上捞起来,让他靠在靠背上。
姬宣静摇摇晃晃的,眼看着就要往杜柏那边倒去。只见杜柏一个转身,抓着姬宣静的腋下一扯,就让本来要轻轻靠在他肩膀上的脑袋重重地砸在了他坚硬的胸膛上。
脑袋要碎了。姬宣静忍着痛继续装睡。
另一只手也穿过姬宣静的腋下,把他像拖麻袋一样从车里拖出来。再捞起姬宣静的小身板往肩膀上一放。好一通行云流水的屠夫手法。
非暴/力不合作。尝试二,成功。
什么?你说公主抱?
杜柏冷笑一声。不可能公主抱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的。
D区,要吐了,真的要吐了。姬宣静早晨吃了一大碗的面条,现在胃里正是消化的好时候。被杜柏这么一扛一颠,不吐那是不可能的。
“呕……”姬宣静不会委屈自己,该吐就要吐。
杜柏眼疾手快,直接把姬宣静从自己身上掀了下来,让他冲着前面一阵好吐。
胃酸反上来的滋味并不好受,更何况胃里的东西已经发酵了一个早晨,气味也是十分的难闻。
姬宣静吐到眼睛发红,把早晨吃过的东西一点儿不剩的吐了个干净,最后吐无可吐,只呕出蛋清色的水状物和一些蛋白质白沫。
终于吐干净胃里最后的一点存货,姬宣静已经快虚脱了。他红着眼睛回头瞅杜柏,却发现身后连个人影都没有。
气到想哭。姬宣静之前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穆公仍叔都是好吃好喝地供着他,拿来精食细点给他吃。他现在纡尊降贵不嫌弃杜柏做的饭已经是很给他面子了。
结果他居然看到自己吐了就跑了!
姬宣静越想越委屈,睁眼再看见自己吐的那一滩污物,恨不得赶快离开这里。
突然,一个凉凉的东西贴在了自己的脸上,一片阴影覆盖下来,遮挡住了照射在他身上毒辣的日光。
“拿水漱漱口。”杜柏看着小孩这么吐,心都快疼死了,早知道刚刚自己就不那么扛着他了。早晨本来就吃得少,吃得急,现在倒好,全给吐出来了,还伤胃。
一看见杜柏,姬宣静那眼泪就跟不要钱似的,直往下流。
杜柏看见他伸出一根颤颤巍巍地手指头,指着前面那滩呕吐物说。
“有,有血。”
小孩一定吓坏了。杜柏自责,蹲到姬宣静旁边给他拧开瓶盖,也没管他下巴上的呕吐物,捏着下巴慢慢地把水给他送进去。
“慢点喝,没事,那不是胃里的血。”另一只手轻轻抚着姬宣静的背,让他好受一点。
杜柏的手法很好,端着水瓶不抖不紧,微微调整角度让瓶子里的水慢慢流进姬宣静的嘴里。
“别咽下去,漱口。”只喂了一点,杜柏就撤了水瓶。
姬宣静乖乖听话,把水吐在了一旁。
杜柏又从裤子口袋里拿出纸巾,在姬宣静的下巴上抹了抹,又拿出一张新的纸打湿,仔细地在他的嘴上擦了一遍。
“自己拿着水再喝一点,不要喝多。”
生理和心理上的双重安慰让姬宣静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嗓子疼。”姬宣静开始冲着杜柏撒娇。
“吐了这么多能不疼?刚刚的血就是拉破嗓子流出来的。晚上回去给你吃药。”杜柏摇头。
“那你背我上去。”姬宣静得寸进尺。
“好。”杜柏由半蹲改为全蹲,背对着姬宣静,手摆在腰侧做托举状,已然是准备好了。
姬宣静慢腾腾地爬上杜柏结实宽厚的背,他把脸贴在上面,两只脚惬意地甩着,嘴上哼起小调。
“天作高山,大王荒之。彼作矣,文王康之。彼徂矣,岐有夷之行,子孙保之。昊天有成命,二后受之。成王不敢康,夙夜基命宥密。於缉熙,单厥心,肆其靖之。我将我享,维羊维牛,维天其右之。仪式刑文王之典,日靖四方。伊嘏文王,既右飨之。我其夙夜,畏天之威,于时保之。”
杜柏觉得这样的场景似曾相识。他似乎在什么时候,也是背着什么人,那人也是唱着一曲颂歌。
“王唱的是何曲?”
“天作。”
“你唱的是什么?”杜柏失神。
“天作,老祖宗留给我的歌。”
“你喜欢吗?”姬宣静歪头。
“喜欢,很好听。”
“那就好。”姬宣静趴在杜柏的背上,继续哼唱着。
杜柏放慢了脚步。他心底升起一股莫名的欢喜与雀跃,是一种像即将喷发的火山一般的强烈情感。
他的心沉寂了29年,就是为了等待此刻的搏动。炽热的思念与爱意像细流一般将他温柔地包裹着,一点点渗透着他的思维。
一个踉跄,背后的声音消失了。
“你怎么了?”感受到了杜柏脚下的颠簸,姬宣静收声问道。
“没事。”自己怎么了,杜柏心里比任何人都清楚。
他明白了什么是喜欢。
稳稳地背着姬宣静回了办公室,杜柏还是把他安置在了沙发上,从自己的抽屉里找出一包苏打饼干给姬宣静垫垫胃。
去走廊里跟局里的清洁阿姨说了声楼下的情况后,杜柏回到了办公室里。
“都聚一下。”
“我们现在有理由怀疑陈歌生前在进行不正常的交易活动,现在需要对陈歌近一年的财产流动进行调查。”
“我和姬宣静负责这一块证据的调取,虎子大冲再去案发当天和死者一同吃饭的三人那里重新收集笔录。注意,不要放过一丝细节,跟之前的笔录进行对比。重点去盯那个没有不在场证明的喻卓。”
“夕夕再去做一次衣物证据检查,看看还有没有什么遗漏的地方。”
“明白。”
姬宣静就在一旁看着杜柏发号施令,悄悄走到他身后去戳了戳杜柏的后腰。
一阵酥麻的感觉,杜柏努力撑着才没让自己失态。
姬宣静发觉手下肌肉的紧绷,又好奇地戳了戳。
咦?原来杜柏怕痒啊。
不过姬宣静也没有太过火,他有分寸,不能打扰杜柏的工作。
“你总是这样去命令他们,他们会有怨言的。不能一言堂。”
杜柏拉着他进了自己的办公室,给他搬了个小凳子坐下。
“不是所有人生来都是兵卒,天生良将,他思虑更多,也更有经验,判断也会更加准确。”
“不用担心,我了解他们。”
姬宣静看着眼前的杜柏,不由地想起了曾经的自己。也是这样意气风发,强大自信,觉得自己可以掌控一切。可最后却被奸人蛊惑,做下了永远不能弥补的错事。
没关系的,有自己在他身边,他一定不会误入歧途。姬宣静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你刚刚说要让我一起去查案?”这种时候难道杜柏不是应该把他放在警局里,禁止他再去捣乱吗?
“带着你安全。”也防止队里那些老油条把小孩给拐走。
“噢。”不管动机是什么,杜柏愿意带着他,姬宣静还是很高兴的。
考虑到姬宣静的身体,杜柏本来打算中午吃完饭后就出发去银行。但中午日头大,姬宣静又刚刚吐过,身体里缺少无机盐,再一出去晒太阳出点汗,保不齐还真会在秋天中暑。
两人在警局食堂里吃完了饭,姬宣静照例窝在办公室沙发上睡午觉,而杜柏则坐在他身边翻阅资料。
陈歌有7年驾龄,其车技很好,7年里没有被扣过一次分。直到今年4月为止,车/管/所都有他车辆检修的记录,上报的是一辆宝马X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