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仙界最萌的崽(28)
阳春宫里,熹妃娘娘正伸手夹着一只水晶莲蓉虾放在六皇子越淮的碗碟里,温婉地说着贴己话:“我儿,几月不见,怎又瘦了许多?来,多吃一些。”
越淮温言道:“母妃多虑了,江南这次汛灾并不严重,我也不过是走过场,打点一二大事的决策,那些亲力亲为的事都交给下面的官员了。”
“皇弟真是谦逊,这次抗灾有功,你还没回京城呢,那褒赞你的奏折就跟雪花似的纷至沓来,全送到了父皇的御书房内。”门外传来的声音带着爽朗的笑意,一只金丝玄底蟒纹靴踏进来,正是当今太子越昀,也就是楚昭。
越淮闻言,轻抬起星眸,起身行礼:“皇兄。”
“免礼免礼,”楚昭上前虚扶一把,又面向熹妃笑道,“是本殿下不识趣,扰了母妃与您久别相聚。”
熹妃是六皇子的生母,不过是宫中出身卑微的嫔妃,而楚昭的母妃是已经仙逝的皇后娘娘,当今宰相的亲妹妹。两人虽同为皇子,却一嫡一庶,尊卑有别。
熹妃脸色闻言微恙,立即笑着起身迎上去道:“太子殿下哪里的话,您能来看望久别未归的淮儿,是淮儿这个当弟弟的福气。”说完,他又转身看向越淮道:“淮儿,母妃有些乏了,好生伴着太子殿下,我回屋休息去。”
越淮敛下眉道:“是,母妃休息吧。”
熹妃娘娘走了,楚昭无所谓地坐在他旁边的位置,笑盈盈地拿起身旁奴婢备上的楠木筷子,夹了一只水晶莲蓉虾塞进嘴里,嚼了起来,吧唧嘴巴,连连赞好吃。
越淮似看不惯他这副样子,蹙眉冷冷道:“皇兄,注意仪态。”
楚昭摆下筷子,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又是这套,你年纪轻轻,怎么规矩这么多?不愧是傅宜先生骄傲的弟子。”
他起身拍拍他的肩,“走,刚回来,一连见了父皇和熹妃娘娘,还没有好好休息吧?我在东宫备下了酒菜,为你洗尘。”
越淮神色复杂地抬头看向他,却被他一把拽起,勾着肩膀就往阳春宫外拉。
越淮颇有些不自在地跟上他的脚步,沉声道:“皇兄,怎在别人面前你端庄得体,一单独与我,便如此孩子心性,若是被父皇知道了,定会失望与你。”
楚昭挑眉,“你又不是外人。”
越淮身形一顿,默了会儿道:“皇兄就不怕这到手的储君之位旁落他人之手?”
话音刚落,越淮肩上的手滑开,他微震,稳住心神,却听他道:“若是旁人,本殿下定会忌惮,可是若是你......”楚昭没说完,故意给他一个情深义重,我愿将一切都给你的表情,然后潇洒地转身,坐上了辇驾。
六皇子越淮怔在原地许久,身侧的手缓缓捏紧,五指似要扣进掌心的肉里。然后步履沉稳地走上旁边的辇驾。
两座辇驾并在一排,齐齐往东宫走去。
到了宫门前,楚昭慵懒地伸出一只手,他的辇驾便先行过了宫门,身后的辇驾候着一会儿,再随着进去。
六皇子身旁的小厮瞥一眼前面的辇驾,轻声问:“殿下,可要上前一并。”
越淮稳稳地端坐着,淡淡地看着前面的身影,“不必。”
小厮不甘心地点头:“诺。”
楚昭在前面看似坐得神态自若,实则如芒背在刺,时刻觉得有一束幽绿的狼眼在觊觎着自己的位置。
这一束目光自然是越淮的。楚昭清楚地记着,他是如何一世隐忍,恭送着他登上了皇位,又如何一步步将他从天子之位拽下来,成为一个废帝,任他欺凌蹂躏,像一只金丝雀一般困在牢笼里,永无天日。
楚昭哆嗦了下,正好辇驾停下,他伸手抚在小厮手上缓缓下来。无意间瞥到后方冰冷如刃的目光,急忙别过去。看吧看吧,这小崽子嫉妒他拥有的一切。
后面的越淮下车,一身水月长袍,缓缓走到他面前,“皇兄,近日是身体不适吗?怎连下车都要人搀扶?”
楚昭:“......”下次不用了!不用了!我自己走还不行嘛!
他挥袖往前走去,装作无事似的。偌大的东宫,亭台楼榭,小桥流水,假山纵横,曲径幽深。移步换景,每一处都赏心悦目。
他在湖心亭备下小菜薄酒,候在一旁的小厮上前拉开椅子让他坐下。
“来,坐,这是本殿下命人从秦岭带来的好酒,有如雪中火,浓烈甘甜,来,我给你倒上一杯。”楚昭挽起宽大的衣袍,起身为他倒了一杯。
越淮伸手挡住:“皇兄,不必了,我不胜酒力。”
“那......本殿下自己喝便是。”楚昭可不敢劝酒,若是被他记仇了,他之前就是不懂事,喜欢灌酒他,哪知道后来这个隐忍多年新登位的暴君,特地整了个方圆数十丈的酒池出来,逼着他一介废帝浑身湿淋淋地泡在酒池里为他斟酒......楚昭想着想着冷不丁哆嗦了下,含在嘴边的烈酒一下呛进嗓子眼里。
“咳咳!!咳咳咳!!!”楚昭被呛得嗓子眼里火辣辣的,眼泪瞬间侵上来,萦满了双眼,脸颊被烈酒烧得绯红。
从对面越淮的视角看过去,俊美的太子殿下此刻双眼盈着泪,似哭未哭,两颊通红,虚弱地咳个不停。他微眯起猎鹰般阴鸷的眸子,淡定地坐在他对面,等他咳完,才缓缓举起景泰蓝瓷瓶里的茶水,悠悠地倒下一杯茶水,递过去,“皇兄,酒量不济,就别逞强。”
这样的皇兄......看着心痒。
作者有话要说:
先剧透,不是亲兄弟!
死都不敢劝酒的楚昭没想到......
越淮内心:连喝酒呛着都这么勾人的皇兄,想要。
酒池party预定一下!
第38章 佯醺
楚昭急忙接过他递上来的茶,一饮而尽。这是由天山雪水配以北方特贡的茶叶,可此时他急于解口中的烈酒,牛饮一般囫囵咽下去。
越淮微眯着眸子,不动声色地盯着他滚动的喉结,藏在袖中的拇指细细摩挲着食指指腹。
楚昭强忍着口中不适,坐下来道:“倒不是我酒量不济,只是喝得急了些。皇弟这次前去江南,可有什么收获?”
越淮道:“几月来忙着赈灾,并未有何收获。”
“哦?听闻江南水乡风景秀丽,人也娇俏可人,本殿下还以为你能逢上个红颜知己。”楚昭摆出大哥的姿态,故意调笑他。
越淮端起一杯茶轻抿,淡淡道:“皇兄说笑了,我还尚小,能为父皇分忧已属勉强,哪还有时间结交什么红颜,倒是皇兄,听闻我不在京城这数月,您的东宫又添了新人。”他的语气虽淡淡的,听在楚昭耳里却有说不出的怪味。
楚昭笑着摆手否了:“不过是上月游园诗会交识的友人,相谈甚欢,我便邀入东宫小住几日。”
看看,又嫉妒本殿下人脉广博了。
正说着,一旁有小厮小跑着过来贴在楚昭耳侧道:“月弥公子求见殿下。”
楚昭蹙眉,悄声道:“跟他说,本殿下有贵客,改日再去见他。”
越淮本就是练武之身,耳力极好,神色淡漠地端起眼前那杯楚昭为他倒的雪中火,饮尽后道:“既然都来了,皇兄不如便让他进来,我也好奇,是怎样才冠京绝的人,能让皇兄另眼相看。”
这月弥确是个奇才,不仅才情了得,精通琴棋书画,更是个淡泊孤傲的人,相貌更是俊美。偏偏那日游园诗会,楚昭兴致一来,便在引觞斗诗时小露了几下,这平日里孤傲的月弥公子,竟然三次出言与他对诗。楚昭知晓这是个相才之料,一时惜才,便提议让其来东宫小住。
他心里默叹一声,这越淮就是见不得他身边多一些能人谋士。
他摆手,“让月弥公子进来吧。”
没多久,远处出现一抹白影渐近,月弥公子手上斜抱着一把古琴,一身皎月长袍,不似书生,倒有仙气,翩翩踏步而来。
月弥走近湖心亭,微微欠身,“小人见过太子殿下,见过六皇子。”
楚昭温言笑着上前扶他,“来,坐我旁边。”
“谢殿下。”
越淮又端起酒壶添了一杯酒,饮尽后,淡淡道:“月弥公子也喜穿白,不愧是皇兄看上的雅人。”
楚昭闻言,将两人扫了一眼,都是一身白衣胜雪,倒衬得他一身富贵暗底蟒纹的太子服显得俗气了。
“哈哈,确是如此,六弟,看来你与月弥倒是兴趣相投,是我先行抢了六弟的知己了。”楚昭尴尬地笑笑,转向身旁的月弥,“今日我为六皇弟洗尘,你既恰好前来,不若为他弹奏一曲助兴。”
月弥敛下眉,应了一声,便将那把古琴横在身前,修长纤细的十指抚上琴弦,缓缓勾动,一曲高山流水缓缓流出。
楚昭不知为何,总觉得气氛过于凝重,偶尔几次看向对面的越淮,他依旧神色淡淡的,只是将那烈酒雪中火当茶似的,饮了一杯又一杯。
不愧是日后建了个温泉酒池的人,还敢说自己酒量不济。
月弥一曲罢,琴音袅袅,湖心亭外的湖水似随这渐散的琴音波纹渐远。
“好!”楚昭举起手来啪啪拍了两声,笑道,“月弥的琴技,恐这京城都无人能敌。本殿下今日真是饱了耳福。”
月弥微垂眸,温声道谢:“不过是泛泛之音,是殿下抬举了。”
连喝了一壶雪中火的越淮突然出声:“有月弥公子相伴皇兄,纵是漫漫长夜,也是良辰美景。”
月弥闻言,眸中微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光,回道:“太子殿下确是个妙人,月弥与他一见如故,相谈甚欢。”
楚昭夹在中间,总觉得气氛不太对,出声道:“六弟不用介怀,千金易买,知己难寻,我听父皇说近日宫内会举办射猎会,到时候京城内的皇孙贵胄都会前来,我为你举荐几个便是。”
越淮又饮了一杯:“不必了,皇兄知我性子孤僻,与旁人也说不上来几句。”
“哦,是吗?我倒记得你从前倒挺喜欢黏着我的。”楚昭伸手摸了摸鼻尖。
一场洗尘宴不了了之,末了,月弥道还有事,先行告退,这亭中的几碟小菜早已凉尽,倒是那烈酒雪中火的甘甜氤氲在空气中。
楚昭起身,走向单手拄着额间小寐的越淮,低声道:“六弟,六弟,临泽?走吧,皇兄命人备轿送你回去。”他脱下披在身上的披风盖在他身上,伸手扶住他肩膀,试图将他扶起来。
“皇兄......”一只手突然伸出来握住他扶在他肩头的手腕,紧紧捏住,醉意微醺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黏糯,“皇兄......你送我回去......我要你亲自送我回去......”
楚昭能感受到手腕间不容拒绝的力道,无奈地嗯了一声,费劲地扶起他,“行,我亲自送你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