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君别撩,要弯了(78)
入眼一片狼藉,房内的木塌已经塌了,碎瓷碎木乱糟糟的一地,一白衣长发女子倒在地上,怀中抱着一襁褓幼儿。
作俑者是一只化作人形的熊精,高大威猛站在窗前,一双鲜红的眼盯着地上一对母子,喉咙里发出闷吼声。
女子一手握着仙剑,一手抱着哭声不断的幼儿,听到熊精的低怒吼声,惧怕地抬眸看向那随时要扑过来的熊精,她一边害怕着警惕着,一边用手肘抵着地支撑着身子往后移了几步。
她心思全在如何逃脱上,并未发觉有人到来,独孤锦抬步走到她身后,伸手将去扶她,然手一碰到她手臂便将人吓一惊。
发觉来人是要扶起她时,女子抬头看向独孤锦,从长发中露出一张惨白的小脸,小鹿一般惊恐的眼看向了独孤锦。
独孤锦对人微微一笑,安慰道:“别怕。”
见独孤锦如此温柔镇定,女子也坚定地点了头。
熊精看着又来了一个送死的,正高兴,见独孤锦扶起了母子二人并将其挡在身后,似乎有舍一保二的决心,顿时顾不得许多,冲了上去。
独孤锦带着二人移至门口,随即手一握,仙剑便出现在手中,那剑一出,女子便认出是云关界的仙剑,剑柄刻了樾字,如果没错的话是花折桉的妹妹花折樾的仙剑。
但这普通仙剑对修道人实力几乎没有什么增强作用,倒不如聚气为刃与之一战。
随即,女子叫住了独孤锦:“等等。”
独孤锦转身看她,见女子伸手将自己的仙剑递给了他。
独孤锦稍稍一打量便知这把剑比自己的剑好许多,也不客气,点了头收了自己的剑,伸手接下了。
这只熊精在独孤锦看来也不过是可餐的食物,只要是手下败将,则能取之内丹化作自己修为。
熊精的行动并不因为体型的原因而迟缓,且速度并不慢,相反,比想象中敏捷许多。
独孤锦与之过了两招退回了女子身旁,嘴角一弯轻蔑地笑了声。
他已经摸清了熊精的功底,随即又掠步朝熊精而去。
独孤锦步法剑法都十分精绝巧妙,身影快得几乎捕捉不到,一瞬间又掠回女子身旁,半跪扶着剑已经是汗涔涔,大口痛快呼吸,势在必得看向熊精。
那熊精双目突然圆睁看向独孤锦,似乎并不明白为什么,身体各处皮肉就开始崩裂出血。
它往前走了两步,在独孤锦自信的微笑的神色中倒下。
“你这招法?…”女子震惊看向独孤锦,她先前从不知竟有这种招数。
独孤锦站起身,剑身一转递给女子:“多谢,若非你的剑,它也不会如此轻易就被我一招绝影剑法制服。”
女子一手抱着已停下哭声的孩子,伸手推却独孤锦还来的剑:“这剑于我已无多大用处,恩公用着倒是不错。”
独孤锦笑道:“多谢姑娘好意,但在下已有一剑,目前并不想更换。”
如此,女子只好将剑收回,正在这时,独孤锦道:“在下有一疑惑。”
女子看他:“恩公请讲。”
独孤锦负手看着她和她怀中的幼儿,问道:“姑娘为何孤身一人带着幼儿来箐州?”
无人不知箐州凶险,何况负着重伤带着幼儿,岂不是自寻死路。
女子看着独孤锦,欲言又止,低头微微叹口气,道:“我已经无路可走,只能逃来此处。”
熊精的内丹已从体内而出,独孤锦伸手将之接过,递给女子:“身子这么虚,疗一下。”
在这陌生之地竟有陌生之人如此照拂,女子目中带着熠熠的光看着独孤锦,伸手颤巍巍接过那内丹服下,道:“多谢恩公。”
独孤锦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女子回道:“陈醉儿。”
独孤锦:“醉儿?”
女子点头看他,目光尽是真诚。
独孤锦道:“你待在此处也不安全,以后随着我就好。”
闻言,低头看着怀里的孩子,又抬头看向独孤锦,眼底泪光闪烁,道:“谢谢。”
独孤锦从房内走出去,边问道:“孩子什么名字可想好了?”
“陈久,长长久久的久,”陈醉儿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
一出门,几个下属见独孤锦领一对母子出来,不明所以互相看了看对方,就听独孤锦吩咐道:“去找些吃的给孩子吃。”
众下属面面相觑,须臾才道:“是。”
跟在独孤锦后面的陈醉儿停下脚步看他,独孤锦负手走着,见人没跟上来,才转过身抬眉看她,道:“怎么了?”
陈醉儿问道:“敢问恩公哪里人?”
独孤锦笑笑:“京城,天子,独孤锦。”
箐州的天一亮,独孤锦便带着陈醉儿寻了住处,一夜下来,妖除了不少,大家都已有些乏了。
因陈醉儿需要哺育幼儿,独孤锦令下属去厨房熬了浓粥端给陈醉儿,独孤锦坐在桌前正歇着,片刻之后,粥便端上了桌。
陈醉儿要喝粥,独孤锦便帮忙抱着陈久。
不料他一碰睡着的陈久,陈久便醒了,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看着独孤锦。
独孤锦便让下属去做了米浆端上来,其间独孤锦越看陈久越觉得他可爱,便忍不住逗了逗他,逗得他咯咯笑了起来。
独孤锦看向陈醉儿,道:“这孩子聪慧,不知他爹去了何处?”
陈醉儿喝粥的动作顿了一下,随即垂下了头,忧郁得很,须臾才道:“他没有爹。”
结果对于独孤锦来说并不意外。
“不如认我做义父,我曾也有个孩儿,可惜已经死在沙场。”独孤锦伸手戳了戳陈久那圆嘟嘟的脸蛋儿。
“嗯!谢皇上!”陈醉儿起身行了一大礼。
正在此时,院内传来声响,独孤锦抱着陈久立即走了出去,陈醉儿也跟在后头一同出来了。
墨渐寒孑然一身立在院中,抬起冷漠的眸子看着独孤锦身后的陈醉儿。
………
地狱业火熊熊燃烧着,奈何桥上鬼魂们排了长队,奈何桥下忘川水缓缓流淌着,如今桥尾已经没有孟婆的影子,取而代之的是巨大的制汤机器和几个看守维持秩序的鬼神君。
一切平静得有些不正常,白无常正巡视着何处,忽然见桥上一女鬼,先是一惊,而后被她冷冷的目光吓得眼泪汪汪。
不远处的黑无常见白无常忽然停在桥边不动,走了过去,发觉白无常眼泪汪汪看向一女鬼,便顺着目光看了过去,一边伸手把吓着的白无常一揉。
黑无常安慰好白无常,便便女鬼走了过去,对人冷漠道:“昝宁。”
昝宁撩了一下自己长卷发,勾唇眸子微眯:“怎么,我回来,不惊喜么?”
“你是打算继续投阳做任务、还是回来当鬼神的。”黑无常问她。
昝宁笑了一声,耸肩:“我什么都不做,就等一个人。”
黑无常道:“跟我来。”
言罢,带着昝宁走向三生石。
此时彼岸花未开,花海是一片青碧,三生石就落在这片碧绿前。
白无常小心翼翼看着昝宁,跟着走了过去。
昝宁穿着和其他鬼一般,都是一身白衣,但却散发着盛气凌人的气息,她将发撩到耳后,抱臂看向黑无常,朱唇一启,问道:“有烟么?”
黑无常揉了揉白无常:“小白,去给她拿一下。”
白无常畏惧地看了眼昝宁,慢慢点了点头,转过身跑去找烟了。
黑无常问她:“你打算待多久?”
昝宁垂下头,本撩到耳后的长卷发又垂了下来,遮了她半张脸,黑无常看不清她的表情,只听得到她那忽然沉郁的声音:“等她给我一个解释,我就离开。”
“原来是动了情。”黑无常冷漠看着她,“你不该动情,孟婆若是知晓,定然会将你重惩。”
昝宁嗤笑了一声,并不屑于什么惩罚,她将五指插/入发中将发从头顺到尾,抬眸似笑非笑看向黑无常。
黑无常问道:“她叫什么名字。”
正在这时,白无常拿了一包香烟和一个火匆匆过来,伸手递给她。
昝宁看向白无常,伸手接烟和火接得十分自然,她随即打开香烟,取出一根叼了在嘴中,又打了火点燃烟,眯着眸子吸了一口,抬手二指夹着香烟取下,边吐出烟雾边抬头对黑无常道:“少见你这么多话,她叫花阳,认识么?”
黑无常原以为会是个惊天动地的人,但花阳这名字未曾耳闻,并不认识这人,随即板着面孔看昝宁:“一凡人罢了,鬼神不该动情,忘了她。”
闻言,低头抽烟的昝宁抬起了头,目光带着钝痛,却是一笑道:“我倒是也想,只是不明白某些事。”
她说着,又垂下了头:“那些事刻痛着心,不弄明白,便放不下。”
“真是荒唐!”黑无常怒看她一眼,转身离去,白无常看了看离开的黑无常,又看了一眼还沉浸在吞云吐雾中的昝宁,立即跟上了黑无常。
白无常小声问道:“小常,我们要不要给孟婆汇报昝宁回来了?”
黑无常冷漠不语,只习惯性地牵上白无常的手,朝孟婆办公处走去。
昝宁坐在三生石上,押着长腿低着头一根接着一根抽着烟。
当抽到第三根的时候,眼下忽然出现一双穿着灰布鞋的脚和巫杖。
昝宁立即将手中烟掐灭,将押着的腿放下,站起身看向孟婆。
孟婆稍问道:“你是遇到了她?”
昝宁捋了捋头发,整了整衣,问:“花阳么?”
孟婆纠正:“是花卿。”
听到花卿二字,昝宁极其触动,仿佛心中想不明白的事终于得到了答案,可却又是那般不甘心,随即她眼眶泛红,心里也堵得慌。
是的,很不甘心。
她红着眼看了看四周,沉默一阵,抬起头眨了眨眼,将眼泪逼了回去,堵住的气也呼出,喉口仍旧哽咽,她道:“她果然不是凡人。”
孟婆急切地追问道:“听小常说,你对她动情了?”
“动不动情已经没有关系了,”反正注定没有结果,昝宁讪讪笑了声,一垂眸,眼泪忽然滚落,“我这次选择喝孟婆汤投阳做任务,有些人,忘记了比记得好。”
言罢,她转过身,对着一片彼岸青株,低着头,全然抑制不住滚落的眼泪。
黑无常和白无常在不远处看着,白无常忽然道:“从没见昝宁姐姐哭诶?”
黑无常冷冷道:“谁能受得住心里的人不仅喜欢其他人,还因那人利用伤害自己的。”
白无常对着黑无常眨了眨那大大的双眼,问道:“小常心里有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