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游戏秀:漂亮的疯子(78)
“嘻嘻嘻,就是这样。”director向前倾,伸出手掌,爱怜地抚摸上屏幕内的彭岷则:“岷则,你要乐观一点,多笑笑——不然节目效果就不好了呀。”
“是吗?”
魏子虚从怔愣中回过神,仰起头与彭岷则对视,颇为期待地笑起来。
“那就明天见吧。晚安,岷则。”
第十日,结束。
第75章 特权生效
这是最后一天。
魏子虚干躺在床上,双眼失焦地盯着天花板。
自从在门口跟彭岷则告别,他洗漱后躺下,没有一丝睡意,维持着僵硬的平躺姿势,头脑清醒,心中充斥着紧张感和一丝奇异的兴奋。
直到天亮,光线照进昏暗室内,仿佛打断一场献祭,魏子虚从床上坐起来。由于没有得到充分休息,他的脖颈和肩膀传来轻微酸痛。整理完毕后,他兴冲冲地出门找彭岷则。
大厅空旷冷寂,连阳光都没有温度,呈片状剥落。吊灯和展示柜不知何时已经恢复原样,魏子虚从二楼走廊望下去,所有的家具和装饰还是原来的样子,在晨曦中逐渐清晰。
离壁炉最近的圈椅,是骆合最常出现的位置。他喜欢把书本摊开在大腿上,右手扶额,无框眼镜卡在高挺的鼻梁上,眉间有深深的川字印。陆予会独自呆在某一个窗边,看着美好的自然,脸上挂着放弃之后的释然表情。这时赵伦骂骂咧咧地去厨房找吃的,吃饱了就到处瞎跑。
魏子虚下楼,依次穿过空无一人的圈椅和窗口,打开厨房的门。
灶台边是常怀瑾和莫晚向忙碌的身影,二人穿着朴素的围裙,保守而干净的学院气质扑面而来。肖寒轻给自己热一杯牛奶,生活习惯雷打不动,透出无法理解的执拗。朱腴围着林山栀叽叽喳喳,林山栀时听时不听,永远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彭岷则没有在厨房,这让魏子虚有些意外,平时这个时间他已经做好了两人份的早餐。
没起床吗?还是去外面了?魏子虚吃了一块冷的三明治,想到director说活过十天才算赢,第十一天是什么流程,在何时结束,多于一个阵营时会怎样处理,都是未知数。彭岷则想方设法存活到最后一天,现在才逃避也没什么道理,魏子虚打算去他房间和阁楼找找看,找不到人就攀在洋馆外一个窗户一个窗户地搜索过去。彭岷则给他留下太多悬念,搞明白之前他不想离开。
上楼梯时,魏子虚仿佛还能看到流井倚着扶手,大腿从栏杆间隙屈起,吊儿郎当地冲他笑,英俊的脸上笑容扭曲。韩晓娜拾级而下,原本单纯的头脑里,被熏陶得只剩下纸醉金迷。
所有这些人里,只有李振没给魏子虚留下太大印象。他出局得太早,按理说没和谁结下梁子,就被莫名其妙地投了一票。
不过一切都已过去,洋馆设施照旧,人和事都不曾给它留下痕迹。魏子虚穿梭在对死者的回忆里,最该下地狱的人却好好的活着,连他自己都觉得荒谬。
还没有走到彭岷则的房间,他却提前找到人了。
审判厅大门开着,靠里一侧露出一条长腿,魏子虚探头进去,看到彭岷则正坐在椅子上等他。
“这么早啊?”魏子虚笑起来,“岷则,你刚醒吗?”
彭岷则抬起头,木然地看向他,眼睛转向魏子虚的位置,示意他坐下来。彭岷则眼球发红,眼角仿佛睁不开,整个人恹恹的,不大有精神。
“难道说,是没睡吗?从昨晚就等在这?”魏子虚一面担心地说着,一面坐到自己位置上。
他一落座,审判桌便发生了变化。
“嘟嘟嘟——”
派对用口哨响了一长串,桌面中央升起一只木制报时鸟,随着彩条和劣质泡沫从头顶落下,报时鸟张开嘴,尖锐地喊道:“恭喜存活!”
彩条落了魏子虚和彭岷则满头,看上去像在参加朋友的生日排队,在DEATH SHOW的气氛中显得十分滑稽。报时鸟喊完,外翻的圆眼睛转了转,从魏子虚转向彭岷则,又尖锐地喊起来:
“存活阵营数:二。没有胜者。”
彭岷则向前倾身,敲了一下桌子,盯着报时鸟眼中的摄像头:“给我看清楚。”
报时鸟接收了信息,安静片刻后突然张开翅膀,上蹿下跳,激动地大叫:
“特权生效!特权生效!”
它摇晃地太厉害,身体零件被甩飞,顿时七零八落。从碎裂的腹部弹出一个物件,转着圈儿滑到彭岷则手边。
是一把转轮□□。
他拾起□□,转轮上膛,指向魏子虚眉心。
他平时或爽朗或失望的表情统统不见了,只有麻木掩盖一切,像是他最后的逃避。
“魏子虚,是我赢了。”
DEATH SHOW开场前,director正仔细研究每一个玩家的资料。
“等等,这一个人,身体数据不符合吧?”他抽出一张,“别说身高体重DNA检测了,就是脸也不一样啊,我分辨不清中国人的脸,但这差距也太大了。”
AI助手回答说:“身体数据不匹配。但是他完全按照原主的身份在行动,捕猎小队没有传回异常报告,直到抓捕成功才检测出:目标被掉包了。这样的情况是首次发生,股东方面给出的回应是‘十分有趣。’”
director听着电子音,观察资料上那个唇红齿白的漂亮青年。
完全替换另一个人的生活,骗过周围人的眼睛,却不为钱财不为名声,毕竟原主是没有任何影响力的普通人。这个替身,他图什么呢,金钱名气权利这些东西,原主一无所有。要说原主唯一特别点的,就是被选为DEATH SHOW的下一个目标了。他假扮原主,难道是为了参加DEATH SHOW吗?
director摸了摸下巴,笑了:“确实有趣。”
这时,监控室门被打开,走进来一个穿白T裇的健壮男人,将一个托盘端到他跟前:“先生,吃午饭吧?”
director神游天外,被食物香气拉回神,浅蓝眼睛看向男人,顿时亮了。
“岷则......”他抓住男人胳膊,双眼放光:“这次DEATH SHOW,我想要你参加。”
叮——
男人手中的刀叉跌落在地。
“什么!”他睁大眼睛,难以置信:“先生,你在开玩笑吗?”
可是director已经调出了他的资料交给AI助手,嘱咐道:“职业就写‘健身教练’,抹除一切跟我有关的信息。”
“先生!”他提高声音,刷的站起,拖拽着director也站起身,“我才不去参加DEATH SHOW!你设计的死亡游戏与我无关!”
director挂在他身上,面对他的怒火,毫不在意地嬉笑着,贴近他耳边说了一句话,却令男人更加震惊,一时动摇不止。
“岷则,我要你参加DEATH SHOW,并不是因为不在意你的死活。”
director拍着他的背,语气慈爱中隐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暧昧:“这世间有很多种爱,岷则,你知道最难以割舍的是哪两种吗?”
男人低着头,愤怒渐渐演变成委屈,像极了被主人抛弃的宠物狗。
director抬头,额头跟他碰在一起:“一种是对孩子的爱,一种是对作品的爱。我想把我最爱的两样东西结合在一起。这将是一场最精彩的演出。”
“岷则,我知道你最大的愿望是什么。赢给我看吧,因为那也是我的愿望。”
他掰开男人的手指,塞进去一把转轮□□:“岷则,只要你活到最后一天,可以就地处决所有跟你不同阵营的人。这是这场DEATH SHOW里唯一的特权。我给你的特权。”
黑洞洞的枪口指着魏子虚,这是第二次被人拿武器指着了。不过□□这种武器魏子虚很熟悉,子弹口径中等,从他眉心穿过去会留下一个血窟窿,而他只会觉得颅腔一热,立即死亡,不会有什么痛苦。
魏子虚这么想着,两只手缓缓举起来,做出投降的姿势,示意自己没有威胁。
他双眼一直盯着彭岷则,发现他上膛之后大拇指动了一下,把撞针拉下来。
魏子虚就笑了。
他竟然下意识地拉上了保险栓。
“岷则,”魏子虚温柔地开口说道:“你还没有杀过人吧?”
“闭嘴!”彭岷则喝道。
魏子虚听话地闭上嘴,坐在椅子上高举双手。彭岷则坐在另一边,拿枪对准魏子虚。两人身上头上都是彩条,报时鸟的身体碎了一桌子,螺栓和弹簧到处都是,场面既紧张又搞笑。
彭岷则握着枪托,向下点了一下枪口:“游戏结束之前,你必须回答我几个问题。”
“好啊,你问什么我都会回答的。”魏子虚微笑:“不过我的建议是,现在立刻开枪杀了我。夜长梦多,拖得久了恐怕会生变数。岷则,你想赢的话,最好不要在乎真相。”
彭岷则无视他说的话,自顾自问起来。
“第一个问题:你的武器到底是什么?”
魏子虚眨了眨眼:“就是那个魔方,第一天你见过的。”
“你们叫我‘毒杀狼’,其实不太准确。那个魔方的杀人原理不是注射化学毒素,而是控制微型机械。在它的表面涂层中嵌合了纳米机器人,触碰过后会残留在皮肤表面。当那一面完成,机器人接受指令,钻入皮下,改变渗透压或者结栓,不同的指令会造成不同的死状,一共有六种。”
“我拼好魔方后启动,所以杀人时间是可控的。但是越快下手越好,因为一般来说,接触魔方的是手部,手频繁接触其他物件,体表机器人会减少,接收了指令也可能达不到致死效果,反而暴露武器。”
“说实话,我并不擅长玩魔方,想要准确控制时间对我来说很难。所以我冒风险替肖寒轻杀人,得到她的武器,才能顺利杀人。骆教授把魔方弄碎后,碎片失去控制时间的功能,机器人接触皮肤后立即在瓣膜处凝集,形成血栓,我觉得倒是比原来实用一点。只是迷惑性降低了。”
彭岷则面无表情,冷冷地问道:“第二个问题:你这么了解DEATH SHOW,参加进来不是偶然吧,你到底是什么身份?”
“额,”魏子虚有些惊讶,“没想到这话是由你问我。”
“不过进行到现在这一步,我的任务也算结束了,说出来也没关系吧。”魏子虚无所谓地笑笑。
“刑警队第一支队队长魏子虚,如果不是在便衣期间,我还可以给你看看我的警官证。”
“你是警察?”彭岷则双眼睁大,仿佛听到了天底下最可笑的笑话。
魏子虚点头,认真解释道:“DEATH SHOW一直进行的很隐蔽,除了受害者几乎无一例外都死在游戏中,还有股东强大的势力做掩体。十五年前安布雷拉落网,我们才知道这个影响恶劣的犯罪组织。可惜他之后越狱了,无法进一步审讯套出更多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