锅的那边是大唐(28)
三双眼睛火辣辣注视下,易九绝避无可避,无奈叹了口气:“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荷妃是在找一件东西……”
“多年前,荷妃还没有成为妃子,不知道什么原因皇上允许她可随时出宫,她便经常带着你娘来东来酒楼用餐,后来你娘出了宫和我成亲,荷妃还是证婚人,”易九绝沉浸在往事里,语气悠悠,“再后来你娘因病去世,临终前说,荷妃是个很古怪的人,曾偶遇一世外高僧,言有一神奇之物,得之,可夙愿达成,而此物恰好在我易家,你娘奉了荷妃之命才嫁给我……”
“伯母有没有说具体是什么神奇之物?”迟豪忍不住打断,“会不会说的就是铁锅?”
易九绝摇摇头:“她也不知,荷妃并没有说的很明确,只说此物很神奇,而那时我祖父还在,铁锅只是口用来煮馄饨的寻常厨具。”
“母亲已去世多年,荷妃为何最近才发难?”易千军拧眉,“这其中的十多年,她没有再寻找过此物?”
“没有,我想过此中原因,或许像你母亲所说,整个易家都翻遍了并无任何神奇之物,”易九绝站起身走到窗前,遥望着万家灯火,“你母亲去世,荷妃表现的很是伤心,直到几年前我成了御厨,荷妃才重提旧事,言称此物对她非常重要,命我好好寻找,若寻到可保我易家从此荣华富贵,而我一直对你母亲的死耿耿于怀,自然没有同意,这才有了太后寿宴陷害我一事。”
“你娘的确死于疾病,和荷妃并无直接关系,”易九绝走过来拍拍易千军的肩膀,“但她一直心存愧疚,活的并不快乐,我怕你冲动会做傻事,这才一直隐瞒。”
“是个古怪的人,怎么个古怪法?”一直聆听不语的孔令花忽然问道,“高僧说得之夙愿可达成,嫂夫人有没有说过具体是什么?”
☆、第39章
荷妃怎样奇怪, 一时之间似乎难以找到合适的词语形容。
多年前,易九绝还是个毛头小子时, 认识了仗着皇上宠爱, 每日带着个宫女整个长安城浪的黄毛丫头小荷。。
很难有人不被她吸引,并不是人有多漂亮, 而是因为特立独行的作风。
她的头发短的只到耳朵, 走路风风火火,高兴起来连蹦带跳, 完全没有女子应有的矜持。
她似乎没有阶级之分,上到达官贵人, 下至小贩走卒均面带微笑, 彬彬有礼。
易九绝也是个天生浪骨的人, 一来二去聊的很是投机,其实暗自对她身边性子柔和的宫女玫香动了心,于是三人算是共同度过了一段尚算快乐的青春时光。
待到得知玫香和自己成亲的目的是为了寻找一件莫名其妙的神奇之物, 易九绝几次三番想当面问个明白,然而此时的小荷已经成了皇上宠爱的荷美人, 他就是把整个酒楼的菜刀拿出来全副武装,也休想闯进戒备森严的大明宫。
十多年后再次相见,荷美人已经是宠冠后宫的荷妃, 昔日种种早已成过眼云烟,那个爱笑爱闹的黄毛丫头变成了冷艳高贵,难以看透的中年贵妇。
想到这里,易九绝脑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似乎想起什么重要的事,但或许是年纪大了缺钙,抓住的念头方起,火花就如刚放出的响屁遇到了十级大风,瞬间不知飞到了哪个犄角旮沓里。
他郁闷抬起头,望着三人期待的眼神,一摇纸扇:“罢了罢了,往事随风,咱们放眼将来吧。”
三人:“……”
易千军拧着眉毛低头沉思,孔令花娘俩则是将看过的宫斗剧在脑中过了一遍,似乎哪一种都和眼前对不上号。
神奇之物难道就是铁锅?如果是的话那什么高僧又是如何得知?
云开了是雾,雾散了还有层纱。
孔令花打个哈欠,上了年纪的女人熬夜想不被打回原形,除非出门脸上装个美颜APP,她不耐烦挥挥手:“今儿个先到这吧,老易小易大老远过啦也累了,那啥,你俩住……”
房子是三室,孔令花自然自己住一间,剩下的三人怎么组合好像是个问题。
老易和小易住一间?来者是客,不行。
亲儿子和小易住一间?
孔令花这才想起,两人可都是同志,而看易千军行为举止,估计是上面的那个,正值火力旺盛的年龄,万一做个春梦,干柴烈火发生点什么不是不可能。
她手指在三人身上依次点过:“小豪住沙发,剩余两间老易你俩看着选。”
对于这个安排,迟豪毫不意外,身为同志,和直男同床共枕是件很紧张的事,生怕睡着后现了原形,安禄山之手没准摸到哪是哪。
他先安排连抽水马桶都不会用的俩古代人睡下,欣然拿了床凉被躺在沙发上。
灯光熄灭,喧嚣尽去,冰箱的嗡嗡声似乎被无限放大,住了十多年的家忽然换了地方睡觉,感觉有些微妙,他忍不住翻了个身又翻了个身。
这一天经历的事,简直像坐上了孙猴子的筋斗云,直到现在静下来,才觉得云里雾里。
早上,同姥姥去小姨失踪的地方祭奠,晚上喜欢的男人从千年之前活生生来到眼前,然后多年好友王波用同志身份威胁自己,再之后神奇的点穴,轻功,最后,听易九绝讲了出毫无头绪的非典型宫斗戏。
迟豪悄悄坐起身,向中间的卧室望去,想到易千军此刻应该枕着有他味道的枕巾,床单,心里暗搓搓想:“这应该算间接的肌肤相亲了吧。”
就在这时,房间门忽然吱呀一声从里面推开,昏黄的灯光中易千军的身影像是一幅巍峨雄壮的油画,因为背光的原因,表情模糊看不真切。
没等迟豪发问,易千军走过来声音轻的若有若无:“去屋里睡吧,外面不舒服。”
轻飘飘的一句话仿似忠祥大爷在耳边轻轻呢喃了一句:春天来了,又到了万物复苏,一年一度的交/配季节。
迟豪面色复杂,嘴里说着‘我睡觉不老实,怕会耽误你睡觉’,待到房门轻轻一响吓了一跳,才发现身子闹起了革命,断然遵循本性跟着易千军来到了卧室中。
灯光昏暗,旖旎暗生,易千军身上淡淡的气味打着璇儿顺着鼻子钻到五脏六腑。
事到如今,迟豪反而定心下来,四仰八叉向床外侧一躺,像跟女生逛街要遵循男外女内似的一拍里侧:“军哥哥,你睡里面吧,我晚上有时候会梦游,有什么怪异举动你就拍醒我。”
实际上提前打个预防针,人睡着了理智也跟着休息,万一摸一把蹭一下不要大惊小怪。
易千军点点头,穿得板板整整依言走到内侧和衣而卧,然后两人不约而同翻过身,好像同时领悟了小龙女睡麻绳的神功,一时之间,床中间的空隙足以躺下两个李红英。
寂静片刻,刻意的悠长呼吸声中,两人眼睛瞪得和猫头鹰似的,耳朵竖着一动不动,迟豪坚持了一会,干脆坐起身打开台灯,从抽屉里翻出个小小的红色盒子,一拍易千军:“军哥哥,先别睡,送你个好东西。”
盒子打开,是一对风格粗狂的银色戒指,正是迟豪此前在淘宝一眼看中的防身戒指。
摁开戒指上面的微微的凸起,弹出一把泛着暗光的钨钢小刀和细细的钢锯。
不出迟豪的意料,后世流水线生产出的东西,或许质量上不如唐朝,然而论工艺精巧,又岂是轮着铁锤的铁匠能够制作出的。
易千军眼放异彩,迟豪心中暗喜,拿起另外一只,指着昏黄的台灯说:“军哥哥,我们此前约定好见面后结为异姓兄弟,不如我们让台灯作证,现在结拜可好?”
台灯:“……”
易千军:“……”
想到将要发生的事,迟豪忍住笑,面色一正拉起易千军的手:“此物为一对,正适合拿来做信物,不过按照我们这边的风俗,戴之前必须念句咒语方能保佑兄弟友情长存,来,跟我念‘I DO’。”
浑然不知啥意思的易千军其实是想拒绝的,对着台灯结拜?这是过家家吧。
但看到迟豪满脸兴奋的样子还是跟着念了一遍。
等到两人交换了戒指,迟豪迅速关掉台灯,埋在枕头中闷头暗笑,他到不是真想借戒指表达什么,而是想到哪天易千军知道了真相后的反应。
二十郎当的年轻人,中规中矩纵然好,但也要开朗些才不辜负青春。
两人初次同床的微妙尴尬彻底消散,易千军翻了个身,黑暗中把手准确伸到迟豪的腋下,还未开口问就见迟豪如同被点了笑穴,笑着扭着滚着钻进了他怀里。
迟豪:“……”
挠痒痒对敏感性体质的人来说是就像吃了一瓶脉动口香糖,会笑到停不下来,失去理智的好吧。
两人的姿势仿似大括弧反过来抱住小括弧,迟豪的头埋在易千军胸前,硬硬的发梢恰好戳在易千军的鼻尖,他强吸一口真气,硬生生把个大大的喷嚏憋了回去。
半响,迟豪把头恋恋不舍收回来,结束了这尴尬的姿势,欲盖弥彰打了个哈哈:“那啥,你衣服有点硌人,赶明儿我给你买套纯棉的睡衣,穿着睡觉舒服。”
说完,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转过身,然后听到身后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他正疑惑时,忽然被拉到一个光滑结实的怀抱中。
易千军的声音似乎和夜色融到了一起:“这样就行了吧。”
迟豪:“……”
当美梦成真,有的人会欣喜若狂,有的人淡定如水。
迟豪两者都不是,他是混凝土遇到水,变成了坚硬的水泥,哪怕此刻脸颊紧贴着易千军火热的胸膛,哪怕鼻息是满满温热让人即欲窒息的味道,心,巍然不动。
他无比淡定在易千军结实胸膛摸了一把,缓缓开了口:“军哥哥,我想尿尿,你要一起去吗?”
易千军:“……”
☆、第40章
盛夏的天亮的早, 五点半刚过,太阳便迫不及待从东方跃跃欲出, 一道亮眼的光线从窗帘缝隙射进, 与此伴随着早起的车流人声,沉睡了没多久的城市朦胧睁开双眼, 一天的喧嚣即将上演。
习武多年养成的生物钟让易千军准时醒来, 他身上只穿了条印有流氓兔图案的三角内裤,因为早上的原因, 此刻正一柱擎天。
想到昨晚从未有过的,豪放脱衣‘惊人之举’, 他忽然发现, 性格中原来也有随易九绝的地方——天生浪骨, 只不过平常隐藏的很深,直不过昨晚方才激发出来。。
按现代的说法,其实就是闷骚。
昨晚, 易千军有不少话想说,比如担心王波所说的事有没有危险, 想郑重把亲爹托付给迟豪,以及旁敲侧击问问那名膀大腰圆的贤惠女子发展的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