锅的那边是大唐(25)
午后,迟豪和孔令花搀着老太太的胳膊,向着后山蹒跚前行。
山路崎岖,老太太却很兴奋,不住的跟迟豪唠叨:“豪啊,你妈叫孔令花,你小姨叫孔令荷,知道为啥不?其实你妈原名叫孔令藕,哈哈,长大了嫌难听,这才改的名……”
“你小姨打小性子野,可惜生错了女儿身,不然保不准能成个大将军什么的,你妈就不行了,从小胆小不说,还老爱说谎,骗我说你小姨走进个什么门消失了,明明就是迷路嘛……”
如此这般走着,遇到陡峭的地方,迟豪索性背着姥姥,终于来到了后山深处,不远处——就是当年老妈和小姨看见那座神奇大门的巨石。
人还未靠近,旁边树林里忽然钻出名荷枪实弹的警察,警惕打量了三人几眼说:“今天封山,禁制通行。”
封山?
迟豪忽然想起穆仁临走前那句话:我马上要和队友去大山深处抓捕一名持枪杀人犯。
心顿时一紧,脱口问道:“穆仁是不是在这里?”
☆、第35章
“你认识我们穆队?”这名警察微微一愣, 脸色柔和下来,“他正在山里执行任务, 需要帮你联系下吗?”
迟豪连忙摆手, 指着前面不远处的巨石:“不用,今天是家人的祭日, 你看?”
警察依言回头看了下, 点点头:“去吧,不过时间不能太久。”
三人走了没几步, 大约觉得距离够安全了,孔令花和孔姥姥依次发言。
孔令花感叹:“小穆说的出外勤是来这里?这是在抓捕什么人吧, 唉, 警嫂看来不怎么真不好当, 整天得提心吊胆。”
孔姥姥老怀欣慰:“我豪儿竟然认识官府的人,不错不错,这点随我, 若是个女孩,放在旧社会那就是手腕通天的交际花。”
警嫂 交际花迟豪满脸黑线, 总算明白自己偶尔不搭调的性格是怎么来的了。。
所谓祭奠就是孔姥姥一人坐在石头上,在那里絮叨一年来发生的家长里短,让不知道是死是活的小女儿某天归来不至于惊讶家中的变化。
她自言自语半天, 山风猎猎,吹的衣襟呼呼作响,忽然满脸的褶子舒展成朵大菊花,兴奋的一拍手:“我听到小荷说话了, 她说今年回家过年,哎吆,快过来扶我一把,我得回家赶紧准备准备。”
孔令花和迟豪相顾无言,老人的执拗就像眼前的巨石,任岁月侵蚀风吹日晒,恒久不变。
母爱如山,在一日,念一日。
或许真的是母女连心,同一时刻,荷妃蹲在清荷园池畔的一隅,看着片片洁白的荷花瓣飘在碧油油的水上,就像一艘弯弯的小船,风儿吹来,微微浮动几下复又原地不动,一如她寄不出的满腹思念,永远无法离开这汪碧水。
二十年的日日夜夜,她从少女成了□□人母,年少的记忆在滴水穿石的时光长廊里变斑驳,熟悉的音容笑貌渐模糊。
不知道双亲还在世否,还有姐姐,应该早已嫁人生子了吧。
荷妃眼圈泛酸,泪水尚未流出忽然似有所感,冷着脸转过身。
身后,像个女鬼般无声无息飘过来的冬枣吓的打了个哆嗦,每逢这一天主子不喜被人打扰,因此每年的这天,整个清荷宫的太监宫女集体化身提偶人,走路脚不沾地,说话能比划绝不开口。
然而负责传话的四大贴身宫女她年龄最小,要不是实在推脱不了,她宁可去和太监亲嘴也不愿来好吧。
冬枣硬着头皮屈膝躬身:“娘娘,寿王派人过来说有急事禀报。”
说完,她像被施了定身咒纹丝不动,待到好不容易听到主子几不可闻嗯了一声,这才重新活过来,化身女鬼一溜烟飘走了。
很快,一名青衣小太监急匆匆走过来,他跪下参拜完毕压低声音:“启禀娘娘,我家王爷查到玻璃杯是出自东来酒楼账房张先生之手,王爷不敢擅自做主,特命小的来请示娘娘的意见。”
“东来酒楼?”荷妃的眼睛猛然睁大,沉思片刻方才说,“给你家王爷说,多派几个人盯住这个账房张先生,恩,还有易千军,没有本宫的同意不可轻举妄动。”
“是,小的定会一字不差转达,”青衣小太监恭敬领命,然后又说,“还有一事,昨儿王爷奉旨去东郊别苑,临时起兴作了首‘咏荷’,同行的大臣无不交口称赞,其中,其中王大人赞扬说王爷文可安邦定国,皇上没有回应,反而提起陕王李浚……”
荷妃俯下身,轻轻摘下一朵含苞待放的粉色荷花,放到鼻尖嗅了嗅,似乎被浓郁的香味冲到,皱起眉头撕开层层花瓣,将里面嫩黄的花蕊碾成——屎黄屎黄的稀水状,方才悠悠开了口:“陕王是皇后嫡子,自然各方面胜你家王爷百倍,行了,本宫知道了,回去告诉你家王爷,没事老老实实待在家里看看书,别到处乱窜。”
待到小太监身影消失,荷妃狠狠撕下半片荷叶,在手中揉来捏去,口吐鸟语:“Bitch。”
清荷宫都知道,这是娘娘心情不好时的口头禅,只是为何说碧池?无人知道也无人敢问。
这一天,同时发生的事不少。
迟豪和孔令花告别孔姥姥,顶着满头繁星,向着霓虹妖娆的都市疾驰时,易千军同一时刻骑着马儿在回家的路上。
进了家门行至主院,就发现父亲没有像前几日一样,桌上平板放着视频,十指如飞像个蜘蛛精似的拿着手机边打游戏边和孔令花聊天。
他中了邪似的眼睛眨也不眨盯着桌上的铁锅,面色全是担忧。
易千军知道父亲心中所想,但口拙不知道如何相劝,憋了半天才说:“鸡没事,人肯定也无事,父亲不必担忧。”
易九绝平日和这个儿子共同语言不多,但毕竟是亲爹,满腔的担忧让他心浮气躁,当下一瞪眼:“鸡和人一样吗?鸡能下蛋,你会吗”
易千军:“……不会。”
晚上八点三十分,约好的时间到了。
娘俩气喘吁吁好歹在这之前赶到了家中,孔令花把铁锅放到客厅中间,写了张纸条扔进去:老易小易,我这边准备好了。
这话瞬间让铁锅两边的空气凝重,就像发射火箭进入了读秒阶段。
迟豪心脏猛然抽动了一下,事到如今,他才发现原来恐慌多过激动,想到传送中可能发生的意外,大脑轰鸣眼前发黑,有那么一瞬间,他差点想不顾一切跳到铁锅中以身试险。
铁锅那边,气氛更为压抑,即将充当人体传送试验的易千军还好,易九绝就不行了,他不由之主做了个儿子长大后再未有过的亲密动作——踮起脚尖,亲了儿子额头一口。
易千军:“……”
这个湿漉漉的父爱之吻让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半是激动,半是不可说的身体反应,他忽然想起小时候,每次父亲出门前会笑嘻嘻用满是胡渣的下巴蹭几下自己的脸蛋才走,回来后衣服不换,先抱起自己举高高。
心情激荡之下,易千军眼圈微红,忍不住拉过父亲,低头——在其额头回了一吻。
易九绝:“……”
易千军一撩衣摆,单膝下跪:“父亲,若是儿子真的一去不回还请不要太过悲痛,母亲去世多年您一直单身,若是有可能,儿子和母亲希望您能续弦,方不至于我易家断了香火。”
说完,他挺身站起,提笔写到:花姨,小豪,我这就过去,如果有什么意外还请代为照顾家父。
纸条消失和新的纸条出现几乎是同一时间,是迟豪传来的消息,短短六个字:军哥哥,我等你,
易千军洒然一笑,再度看下哆嗦着嘴唇的易九绝,转身踏进铁锅。
看起来和传送物品纸条并没有什么不同,几乎是瞬间,人便消失不见。
这边,迟豪和孔令花双手紧握,眼睛眨也不眨盯着铁锅,猴哥拿着杆红缨枪耍了半天见无人打理,蹑手蹑脚走过来好奇站到两人身边跟着看向铁锅。
仿佛过一个世纪,又仿佛只有一秒,终于,摆在客厅中心的铁锅中凭空出现一道身影。
估计铁锅传送是没有矫正角度这个功能的,此刻,出现在千年后的易千军背对两人而立,他,脊背挺拔,似山间的一棵傲松!
他,肩宽背阔,臀部弧线惊人!
他的出现让孔令花老泪纵横,让迟豪喜极而泣。
似乎还未从传送中清醒,足足一分钟,他才慢慢转过身,露出张英俊逼人的脸,向着母子俩人一拱手:“花姨,小豪。”
没有什么能形容迟豪此刻的心情,千言万语,万语千言在心底汇聚成一句话:“军哥哥,你不要动,让我走过去,哦,不,让我飞奔过去。”
☆、第36章
如果眼睛能拍照的话, 迟豪早就给易千军来了无数张特写。
喜欢上一个人,情不自禁会被对方所吸引, 眼神也不再是普通的眼神, 而是不知道安装了多少个美图软件,莫说是普通的一举一动, 哪怕是抠鼻屎的动作都觉得销魂蚀骨。
迟豪就是这样, 眼睛眨也不眨,深陷其中忘乎所有。
易千军拱手简单施礼, 连忙拿起纸笔给锅那边的易九绝报了个平安,待抬起头, 正好对上迟豪如梦如幻, 如痴如傻的小眼睛。
一触即分!
迟豪微微错开眼, 易千军则是心跳猛地漏了半拍。
此时的迟豪穿着身家居服,露着两只修长的胳膊和一对白花花的大腿,在易千军这个古代人的眼里, 算是半裸了。
两人之前聊的很熟,见过彼此的视频。
但就像网上聊的好基友, 熟的大姨妈几号来,有没有痔疮,啥隐私都可以聊, 然而真的到了现实,需要那么一会的时间将虚拟和现实融合到一起。
一时之间,气氛略有些尴尬。
作为唯一知道俩人是同志的孔令花,丝毫没有发现有啥不对, 就好比一个母亲会想到未来的女婿可能是各种各样的男人,唯独想不到会是个来自埃塞俄比亚远古森林中的酋长。
她从铁锅真的可以活人穿越的震惊中醒过神来,致以热烈的欢迎和问候:“小易,你总算平安来了,快坐下喝点水别客气,就跟来到自己家一样,路上累不累?”
“让花姨担心了,嗯?”易千军依言走到柔软的布艺沙发一侧坐下——屁股下猝不及防的失重感让他下意识来了个铁板桥稳住身体,“路上不累,好像一瞬间就到了。”
“军哥哥,沙发有点软,没,没闪着腰吧。”迟豪一个箭步冲过去扶住易千军的胳膊,温热的触感传来,脑子一热忍不住指尖微微用力。
好硬!(* ̄? ̄*)
习武多年的易千军身体微不可查一紧……
易千军片外音:他刚才是捏了一下吗?还是我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