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仇人画风不对(93)
云琳倒下时被人手疾眼快地接住了,并未发出太大的声响,门口院中的守卫也并未被惊动,那人小心翼翼地将云琳放平在地上,悄声又走向了榻上的云琅。
就在他伸手欲往云琅身边探去的时候,原本重伤昏迷的云琅竟突然睁开了双眼,虽说整个人仍旧躺在榻上,可手中的剑却已经抵在了袭击者的喉咙上。
“深更半夜的,虽说我辈修行之人,不计较这些虚名,可足下这般闯入,似乎不大妥当。”
云琅语气倒还平缓,可整个人却实在是再没有力气,又担心师弟的安危,不敢直接与他动手,只好想方设法试图拖延一会儿,希望门口守卫能发觉情况不对,早些搬救兵来。
那人顿了一下,主动后退了半步,声音有些沙哑,像是被刻意修饰过似的:“云少主放心,吾并无恶意。”
云琅扫了一眼倒在地上的云琳,满脸的嘲讽神色。
殷承宇接到消息之后便片刻都不敢耽搁,昼夜兼程玩了命地往余姚赶,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赶到时城中已经戒严,他身为魔修又身份敏感,只好四处躲藏,又听闻林修然受了伤,正巧见这院子被重兵把守,依稀听人说是谁在清谈会上受伤将养,便想来碰碰运气,没想到没见到林修然,却与云琅撞了个正着。
故人当面,殷承宇心中也有些忐忑,好在他来时早就已经将面容遮掩,又刻意改换声线,生怕被云琅认出来。
“西河林氏所居之处在哪里?”
多说多错,殷承宇言简意赅得很。
云琅冷笑了一声:“足下想问的,是林家家主在哪里吧?”
剑尖仍是指在殷承宇喉前,云琅撑着另一只手坐了起来,尽管有些脱力,但仍是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不知足下是魔域哪位魔君座下?”
殷承宇知道云琅是想要拖延时间,心中难免焦急,正犹豫是否干脆直接将云琅也打昏过去的时候,却突然听云琅轻声唤了一句:“殷道友?”
数百年未曾听闻这个称呼,殷承宇整个人都楞了一下,尽管只有片刻的失态,但在心细如发的云琅面前,显然就已经无异于亲口承认自己的身份。
没想到阔别百年回到修真界,还未真正露面,他的身份竟然就这样轻而易举地被人识破。
“怎么发现的?”殷承宇也不扭捏,见云琅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便也干脆在床边椅子上坐下。
“一开始就发现了。”云琅换了个姿势,但剑仍是对着殷承宇,不减半分戒备,“在下虽说也算小有薄名,可却也不至于被一个初次见面的浑身魔气的高阶修士叫破身份,何况殷道友一来便急着询问林道友的事情,未免也太过明显了些。”
殷承宇万万没有想到,竟然是在称呼上泄露了身份,大大方方地便笑了笑:“既然云道友已经知道我的身份,便还请早些将修然的下落告知于我。”
“在下为何要告知于你?”云琅冷笑道,“在下面前可不是昔年鸣鹤山停云峰弟子,也不是故友林修然之道侣,而是一个至少出窍分神修为的魔修啊,今日早晨余姚刚被魔族偷袭,才不过十几个时辰足下便又孤身前来。青剑门与鸣鹤山和林家都一向交好,在下何必冒天下之大不韪,将好友行踪,透露与可疑之人?”
殷承宇也知道这般情景云琅怕是不会轻易相信他,可解释起来实在太麻烦,只好三言两语地同云琅分辩:“当年之事,我实在是有些苦衷,并非刻意滞留魔域,修然他到底在哪里,若是能见他安好,我便也安心了。”
“哦?”
门外似乎有人听见了动静,敲了敲房门:“云师兄?”
殷承宇神色一厉,伸手便想要将那正在叩门的青剑门弟子除去,云琅眼疾手快地将剑掷了出去,打断了殷承宇的动作。
“赵师妹!”云琅扬声唤道,“我已醒了,正打坐调息,你过两刻钟再将四师叔请来。”
“师姐你醒了?”那弟子隔着门,声音显得有些闷闷的,又轻声细语地说了几句,这才转身离去,全然不知自己方才与死亡擦肩而过。
“林道友不在此处,当时情形混乱,林道友被一威压极盛的大能掳走,其余事情在下也不清楚,道友若是想查不妨自去,莫要牵连青剑门弟子,否则……”云琅冷眼看着他,“道友的身份,只怕在下是守不住的。”
殷承宇见他这话说得自信之极,环顾四周才发现云琅方才拖延那么一番,竟然已经暗中布下了留音的阵法,若是她出了什么事情,只怕不消一刻钟,两人所谈之事,就会传得尽人皆知。
“还有一事,好叫道友知晓。今日偷袭的那群魔族,为首之人,是昔年在林家为恶的林茂繁。”
作品正文卷 第106章
第106章
就算是给林修然再大的脑洞,他之前也从未想过事情会是这般发展。
比起之前所见,祁书欢现在的状态简直太过正常,柳庭芝面上则有些茫然,反倒让林修然心生疑窦,不过还没等他想出个什么来,就见祁书欢无比自然地把柳庭芝揽入了怀中。
他这是……要有舅母了么?
不过事实证明林修然还是想多了,柳庭芝静静地让祁书欢抱了一会儿,随后便伸手将他推开,后退了两步,刻意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抱歉,阁下怕是认错人了。此为柳氏辖地,家中正逢要事,恕庭芝无暇招待,阁下若无旁的事情,就请回吧。”
祁书欢闻言也不恼怒,轻轻抓起柳庭芝的手,在他手心里写了几个字,满是柔情笑意满面温存地道:“没事,等你忙完了我再来找你也无妨,柳庭芝,这是你的名字?芝兰玉树生阶庭,这名字果然不错。这小子是你什么人?”
柳庭芝被他夸得面上一红,下意识地将实话脱口而出:“是我外甥……”
“凡人总说‘外甥肖舅’,果然不假,他虽说不过只有你万中之一的气度,却也已经是过于常人了,由此观之——”祁书欢笑着说,“卿……庭芝果然是芝兰玉树,世之珍宝。”
饶是沉迷欢场数百年一向贵胄风流的柳庭芝,竟也被他这般变相的夸奖给弄得有些手足无措,仓皇移开了视线,等再看过去的时候,面前的山洞中早就已经空空如也,唯有那把琴还静静地倚在石桌上,证明着方才的一切都并非幻觉。
不小心围观了整场情人久别重逢还莫名其妙中了一枪的林修然整个人都不大好了,但比起祁书欢的事情,眼下余姚清谈会被魔族突袭一事显然更加迫在眉睫。
柳庭芝捡起那琴抱在了怀中,也不知是不想还是压根没想起来,竟也没将琴放入储物戒中,就这么抱着走了出去,林修然连忙跟了上去,只听得柳庭芝前言不搭后语地道:“修然怎么来了这里?先去见见你外公,阿姐出阁前的屋子还在,你去住么?”
他二人一前一后走了出来,守在原地的几个柳家护卫连忙凑了过来,可还不等行礼,就见自家少主抱着把琴面色绯红,倒是林家的小外甥垂头丧气一脸沮丧,再想想他二人进林中的时候……
不会吧?
护卫们面面相觑,都觉得自己好像不小心脑补了什么很厉害的东西。
林修然还跟在柳庭芝身后絮叨:“虽说早晚也会传开,但此事毕竟事关重大,还望阿舅屏退左右,引我去见外公,当面分解。”
“嗯啊……”柳庭芝心不在焉地点头,“修然先吃顿饭吧,东海灵贝不少,味道也还不错,只是不怎么吃甜的,也不知你习不习惯,不过既然都说了外甥肖舅,那阿舅喜欢的你肯定也喜欢……”
林修然果断选择了沉默,谁知道柳庭芝这前言不搭后语说的是什么跟什么?这种熟悉的恋爱的酸臭味是怎么回事?
但不管怎么样,现在都不是开玩笑的时候,在林修然的坚持之下,柳庭芝仍是亲自带着林修然回了柳家。柳家正在筹备祭典,四处都是忙乱得很,柳庭芝倒是轻车熟路地把人给领去了他爹面前。
见柳庭芝出去一趟就带了个人回来,柳家家主柳君若显得有些诧异,见自家儿子怀里抱着琴脸颊飘红,当即便脸色一沉:“你又上哪儿招惹了人来兴师问罪?”
……
原本是该柳庭芝替他引见的,可柳庭芝现在这副神游天外的样子,再加上一进屋中就开场高能,实在是让林修然忍不住有些怀疑在修真界久负盛名的东海柳氏的靠谱程度来,强心咽下了心头那口老血,又不确定眼前人究竟是不是柳君若,便躬身拱手道:“我为西河林氏之主林修然……”
“你是……阿妩的儿子?”柳君若腾地站了起来,手都有些发抖,“修然?你都这般大了?”
见到他这般反应,林修然也知道必定是自家外祖没错了,他方才礼数不周,当即便重新见礼拜倒在地:“修然拜见外祖。”
“快起来快起来,你怎么也不打声招呼就来了?”
柳君若连忙将林修然扶了起来,见柳庭芝仍是抱着琴不知在想些什么,脸上有些挂不住,低声呵斥了一声:“孽障,有点长辈的样子!”
林修然知道眼下情况紧急,便也不再扯些闲话,三言两语便将余姚城中发生的事情大致讲了一遍,柳家也有派人参加清谈会,但因为祭典将至的缘故,只派了几个小辈去走个过场,但现在还没传回消息来。
魔族偷袭绝非等闲小事,若是魔族当真只是因为清谈会上有什么值得觊觎的东西才来偷袭倒也罢了,可若魔族是筹谋已久想要攻打修真界,那便已经是山雨欲来了。
以林修然看来,魔域混战百年不休,修真界其实原本是有机会趁乱袭击,彻底扫平魔域对修真界的威胁的,可远袭魔域,绝非仅凭一门一派之力所能做到的。修真界虽说早有盟约,但已经名存实亡,三大宗门还稍微好点,其余小些的宗门早就各怀心思,至于诸多世家,则更是一盘散沙。
魔域现状战况胶着,分兵远袭修真界虽说不智,却也是孤注一掷的赌局,保不准就有哪位魔君来上这么一场豪赌,将修真界也卷入战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