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仇人画风不对(102)
殷承宇也温柔一笑,随后撤去了屋中隔音的阵法。
即便是隔着房门,他们也能听见院内传来的悉悉索索的议论声。也不能怪林修然的这些属下太过好奇多事,实在是林修然一夜之间竟然就蹦出来一个道侣,未免也太过震撼了些。
林飞墨被打发去替代林修然“商议对策”,被诸多门派之间扯皮拉筋互不退让的那点蝇头小利给弄得头都快炸了,整个人都晕晕沉沉的,与他们周旋了大半日才得以脱身,正准备去向林修然汇报一番,就被人挤眉弄眼地拦下了。
“家主和主母在里面呢!”
林飞墨整个人都懵了:“主母?”
“对啊!”那人信誓旦旦地道,“听说是家主的道侣回来了,三公子,家主的道侣您之前可曾见过?”
“见过是见过……”林飞墨沉默了一下。
如果说林修然的“道侣”指的是殷承宇的话,那他确实是见过的,可是……殷承宇已经死了上百年了啊?
院内另外几个修士也都兴致勃勃地围了过来:“当真是家主的道侣么?”
“三公子是在何时见过主母的?”
“听闻主母是平溪殷氏的人,说是殷氏族长……”一个抱着卷轴简牍的修士道,“平溪殷氏,怎么好像没听说过?”
他身旁的另一个修士闻言很是了然地笑了笑:“怕是为了面子胡诌罢了……等到!”
那修士突然变了脸色:“该不会是当初一夜之间就被灭门的殷氏吧?”
林飞墨脸上瞬间便失了血色,惨白一片几乎连站都要站不稳,跌跌撞撞地冲开了房门。
作品正文卷 第116章
第116章
书房中只有正伏案写字的林修然一人,并没有殷承宇的踪迹,林飞墨有些错愕,但很快便恢复了正常的神色,反手关上门:“我方才听他们在外头议论……”
林修然了然地点点头:“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是师兄回来了没错。只是当年之事牵扯甚多,尚未对外公开罢了。”
林飞墨整个人都有些大受打击神情恍惚的模样,脸上且悲且喜,最后仍是勉强挤出点笑意来:“活着便好,他……配得上你的。”
“嗯?”林修然有些狐疑地瞥了林飞墨一眼,什么配不配得上的?
“闲话先不提,今日商议,可有什么新的进展么?”林修然示意林飞墨坐下。
“哪儿能呢?”林飞墨有些不屑地笑了笑,“还不是如前几日那般,为了点蝇头小利寸步不让,魔族都已经明晃晃地偷袭清谈会当面打脸了,这群人还指望着能捞到什么好处呢。”
林飞墨伸出手去端起桌上的茶壶,灵茶已经凉了,他施法将茶水重新热了热,先倒了一杯给林修然,这才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一饮而尽。
“我今日去的时候,有些人当面阴阳怪气的,本以为是因为我修为尚低的缘故,没想到私下打听了才知道,外面都在传‘修然君命不久矣’,我倒是还能耐得住性子,可几个年纪小些的后辈,差点当面便和他们闹起来!”
“无非是想等林家倒了,他们好坐收渔利罢了,倒是辛苦你同他们周旋。”林修然温和地道,“只是现在情况有变,或许不好再这般拖延下去。”
“自魔域传来的消息,你且先看看吧。”
林修然将方才自己誊抄刻录好的玉简递到了林飞墨手中,等到林飞墨将玉简中的内容都读过之后,这才继续解释道:“若是寒炼、飞蛮二君当真想要入侵修真界,只怕不可小觑。”
“消息可靠吗?”此事毕竟非同小可,林飞墨也并未急着下定论。
林修然似笑非笑地看了看他,林飞墨当即了然,但仍是有些迟疑的模样:“只怕旁人不会轻易相信。”
“正是因为如此,才不好轻举妄动。林家有我坐镇,自然是能早做防备,可到了其他宗门世家那里,又该如何说服?”
“这……”林飞墨犹豫了一瞬,“我这几日一直同青剑门的云琅他们几个在一起,听云琳说起过,他师姐似乎也对魔域情况有些了解?”
“青剑门前几日不也是闭门不出么?”林修然笑道,“云琅可是比我还要先‘命在旦夕’的,她不是那等躲懒的人,只怕也是听到了什么风声,少不得去同她聊聊了。”
“大师兄那儿可要说一声?”林飞墨问道。
“大师兄那里你去说,云琅那边怕是得我亲自去一趟。”
林修然将桌面上散落着的东西都收拾好,站起身来又同林飞墨交代了几句,便径直往青剑门驻地去了。林修然去的时候不巧,云琅正在同门人议事,林修然被引去前厅等候。
让他略感意外的是,谢念瑶竟然也在。
见到林修然,谢念瑶似乎有些拘谨,屈膝福身同他见礼,一副温婉的闺秀模样,与林修然记忆中那个活泼天真的少女实在是出入有些大。
当初谢家太过心急,想将谢念瑶与林修然凑作对,发现是乌龙以后也多少有些脸面上挂不住,是以这些年一直有意无意地隔开他们两人,林修然自己也是操劳得很,时间一长,与谢念瑶便疏远了许多。
“许久不见。”林修然温和地笑了笑,同她打招呼,“前次偶见,实在是仓促了些,也没能与谢道友好好聊聊,不知道友这些年可还安好?”
也不知林修然这么一句寻常的问候里是不是说错了什么话,谢念瑶的眼圈儿迅速地红了起来,但很快便恢复了正常的神色,脸上挂起温婉却程式化的微笑,到底也不是当年那个小姑娘了。
“还能怎样?”谢念瑶摇了摇头,脸色有些苍白,苦笑了一下,“我家世又不显赫,资质修为又不过是寻常,总不是就这么混日子罢了。”
林修然斟酌了一下语句,小心翼翼地道:“能平稳度日倒也还是不错的,修真界这些年来风波渐起,置身事外或许也是件好事。”
“置身事外?”谢念瑶嗤笑了一声,“是修然君这般人物,才能说什么置身事外事中的,如我这般蝼蚁,充其量也不过是一枚棋子罢了,此番来余姚,我还是从家中逃出来的。”
“这……”林修然对谢家后宅之事实在是不甚了解,也不明白谢念瑶为什么会突然提起这些,只好干巴巴地道,“云道友应是没什么大碍了。”
他本意是想安慰一下谢念瑶,没想到一提起云琅,谢念瑶的眼泪终于再也忍不住,悄无声息地便淌了下来:“是啊,她没什么大碍的,天资卓绝一门少主,所有人都说她将来会是世上剑修之冠,怎么会有事呢?”
谢念瑶突然说起这些,林修然也不好回应,再看看原本在前厅侍候的青剑门弟子们,眼下各个眼观鼻鼻观心,只好认命地先翻出块帕子来递给了谢念瑶,示意她擦擦眼泪。
谢念瑶却并未接过手帕,仍是自顾自地说了下去:“我小的时候性子跳脱,隔三差五就要换一个所谓的‘心仪之人’,家中长辈也时常取笑,说我见一个喜欢一个,没个定性,却几乎从未当真过。我那时候想得简单,我喜欢别人是我的事情,别人喜不喜欢我是别人的事情,更是不懂那些为情所困的,何苦自寻烦扰。”
林修然想起谢念瑶当初大胆告白的模样,说起来似乎也的确符合她现在所言。
“可不知是什么时候,我自己也陷进去了……”谢念瑶脸上尽是泪痕,声音哽咽,“若是她疾言厉色些,倒也罢了,早早地让我死了这条心,何必走到这般地步?一句‘此生许剑,承蒙错爱’,便想将我打发了么?”
谢念瑶并未直言姓名,可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又实在是太明显不过。当着青剑门弟子的面,林修然也实在是不好说些什么,只当自己没听懂。
“她那般桀骜的性子,为何对我却柔声细语……”谢念瑶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林修然毕竟不清楚内情,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谢念瑶,好在没过多久,云琳便亲自过来,请他进去了。
离开前厅之前林修然又回头看了一眼谢念瑶,有个青剑门弟子正同她说些什么,可谢念瑶仍是噙着泪,苍白着脸摇了摇头。
距离云琅受伤已经过了好几日了,她气色看起来比前些日子好了不少,但仍是卧床未起,榻边围着几位青剑门的长老,像是刚刚商议过什么事情,见林修然来了,也并没有避开去。
林修然同他们都互相见过礼,云琅面前的小案上散落着不少玉简,也不拐弯抹角地寒暄一番,直接开门见山地便道:“修然君可是为魔域之事而来?”
“看样子青剑门也得到了消息?”林修然当即了然,青剑门的消息一向灵通,云琅又早就开始往魔域安插人手,想必也是知道一些魔域的异动的。
“在下正准备遣人同诸位道友商议,只不过怕引起恐慌尚未公开,没想到林道友就先来了一步。”云琅解释道,“就算此次是虚张声势,将来魔域同修真界也迟早会有一场大战,未雨绸缪,总比日后措手不及要好。”
青剑门一位长老却摇了摇头:“少主思量深远,只怕旁人却不领情,若是此番魔域并没什么后续举动,只怕于少主声望有损。”
这话里的意思,却是让云琅先不要声张了。林修然也有此顾虑,很能理解青剑门这位长老的考量。事实上,若不是因为眼下他手头并无证据,难以说服其他宗门,只怕也不会来同云琅商议此事了。
“我亦有此顾虑,不过既然云道友也接到了消息,只怕此事是不会再有什么变数的了,依我之见,正好趁着这些日子各大宗门齐聚清谈会,还是早些告知此事,以免又遭生灵涂炭。”林修然直言道。
“道友所想,与在下不谋而合。”云琅也点了点头,看样子是已经下定了主意。
“事关重大,还是先传书掌门再做定夺。”那位长老仍是苦心相劝,见说不动云琅,又想着从林修然这边下手,“修然君,此事毕竟非同小可,是不是再考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