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星际文里被人鱼养了(202)
维诺看着趴在谭遇怀里快吓哭的幼崽,愣了一下,随手从池边的矮柜上抽了一条浴巾,双手一撑池边,清瘦的腰背弓起,在一脚踩上地面时,就顺手给自己围上了浴巾。
青年湿漉的发丝不断坠下晶莹的水珠,落在他白皙的肩膀、锁骨之上,缓缓向下。
年轻的身体挺拔而美好,光滑的肌肤上覆着的水珠不断顺着肌肉纹理下滑,顺着浅浅的腹肌曲线流向人鱼线,最后没入白色浴巾。
自然化形出的双腿线条修长,覆着薄薄一层肌肉,但那其中蕴含的力量绝不可以小觑。
“怎么,看我变出腿来还吓哭了?”他走向谭遇,一步一滩水渍,朝小崽子勾了勾唇。
青年一笑,那双黑瞳微微弯成月牙状,原本凶恶暴戾的眼神逐渐变得柔和起来。
小崽子抖了一下,眨了眨冒泪花的眼,肉眼可见地稍稍放松了一些,伸出一只小手摸向维诺的脸颊,在维诺脸上按了按,像在确认什么,“baba?”
维诺偏头,淡色的唇亲了一下小手柔软的掌心。
“是我,认不出来了?”
站在他面前一个模子里出来似的一大一小的父子俩,不约而同放松了紧绷的身体。
维诺敏锐地察觉到这一点,看向谭遇,“发生什么了?”怎么刚才好像很紧张我会兽性大发吃小孩一样?
银发男人单手抱着孩子,眼帘半垂看向维诺的肚子。那里的肌肤白皙光滑,丝毫看不出腹部曾经有过大一片蜈蚣似的淡粉疤痕。
他伸出一条手臂,温热的手掌贴在青年腹部,缓缓抚摸了一下。
“没什么,刚才你的气场变了,有点危险。”不过在维诺睁开眼上岸说话后,谭遇就确认青年还是他熟悉的那个人。
谭遇在维诺周身的气场转变时,就早早捞起了鱼崽,退到门口。这种凛冽的痛苦与暴怒的感受,他曾和星际所有人鱼一同感受到过,就在维诺作为王苏醒的当天。
后来维诺也和他说过,他差点被那股星海中的情绪意识冲垮自己的神志。刚才维诺在池子里的时候,周身的气场都不对劲了,他紧闭着双眼面无表情,平静的池水开始无端绕着维诺旋转、沸腾,如同无声翻滚的愤怒。
精神力竟强悍到可以影响周围环境么。
谭遇猜测维诺应该是又接触到精神海里的那些负面情绪了。
他记得维诺说前一次差点失控,就是人鱼崽把他的神智拉回来的,所以这次谭遇抱着谭旭站在门口,为的就是让维诺能第一眼看见孩子。
好在青年这次很顺利地掌握住了那股负面情绪,没有被它吞噬。
“还有就是,你的眼睛,”谭遇看着青年颜色颇为奇特的眼睛,“变黑了。”
维诺一愣,“我原本就是黑眼睛啊,还怎么变……”他看着谭遇伸手打开光脑,将自拍摄像头对准自己,看见投屏上的那张人脸时,声音自动抖了两下挑高,“黑……卧——?!”想着还有孩子在,他努力咽下那个未出口的“艹”。
投屏里的人脸也跟着一脸惊吓地往后缩了缩脖子。全黑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犹如某些外星ET,好在中间的一点金瞳让这双眼有了一个可以聚焦的点,不至于太过恐怖……
但还是很怪异。
维诺微微皱起眉头,觉得自己的眼睛好像变成了猫猫或者犬类的眼睛似的,就是瞳仁变得非常大,几乎占满整个眼眶。而且原本是棕黑色的瞳仁,这会儿是真的变成“黑色”了,除了黑色没有别的颜色杂染进来。
但猫类或犬类的眼睛基本都是带点颜色的,没有黑得这么纯粹,再配上他长期不见光显得过于苍白的脸……在小动物身上显得很可爱的“萌萌大眼”,放在他这里就只有“可怕”、“惊悚”、“阴暗”的感觉。
维诺有点窒息。
属于是半夜上厕所照镜子,自己都会被自己吓一跳的程度。
他想起了上一任人鱼王,自己的母父,他的眼也不长这样啊,是那种很正常的棕黑色眼睛。
“我大概猜到是怎么回事了。”细白的指尖在眼睑下方点了点,维诺让谭遇关掉光脑投屏,解释道:“应该是因为我用以化成人形的精神核,是我用精神海里的东西捏造出来的。”
他无奈地歪了下头,“毕竟我还找不到自己的精神核心在哪儿。”
谭遇点头安慰他,“不急,慢慢来。”
小崽子确认了爸爸和原来一样,只是眼睛变得有点奇怪后,又开始伸出小手够维诺,试图和爸爸贴贴。
在维诺发现之前,抱着崽子的银发男人就先一步将儿子送进水池,顺便往他手里塞了个银河舰船的水上模型,摸摸谭旭的小脑袋,“儿子,父亲和爸爸有点重要的事商量,你先玩吧。”
说完立刻回身,搂着维诺的肩膀走出了人鱼崽的视线。
人鱼崽浮在池边,一脸怔愣,嘴里念叨着刚才没叫出来的那句话,“baba……”然后回过神来,看着手里抱着的,父亲给的玩具。
黑色的桃花眼怒狠狠地睁圆,像是愤怒的小虎崽,他“嗷呜”一口咬在玩具舰船上。
又和他抢爸爸!
*
36号矮行星,是帝国星系范围内的三等行星之一,属于是放到帝星问一小半人会说“不知道”,另一大半人会说“就是那个乡下星球啊”的十八线小星球。
说是乡下也没错,36号矮行星距离帝星较远,且其上土地面积较大,且大部分都是农耕用地。
这个星球百分之60%的面积都是陆地面积,所以夏季缺雨,冬季也没有雪,只是干冷。
麻雀虽小但五脏俱全,帝国星该有的基础设施和基本社会机构,这颗星球上也都有。
人鱼研究院分支机构,政府的向阳花抚养机构,人鱼疗养院,公立学校,医院,港口……等等一类能满足民众生活需求的基本机构,在这里井井有条地运行着。
入境海关。
值班的入境海关检察官坐在通行闸门前,头上歪戴着一顶公职帽子,面无表情地在电脑上输入了一串字符,末了张口打了一个大大的哈切,然后挥挥手,“行了,下一个。”
柜台前的人便走入了通行闸门。
检察官擦擦刚才打哈切溢出来的泪花,心里对昨天答应帮同事值班的事,感到后悔。可恶,周六还要来值班,这个时间应该是他美美地躺在床上补觉的点才对!
不过同事偷偷答应他,可以帮他拿到一张孕育场的门票,到时候带他一起去,嘿嘿。
这么一想,也很值了。
他又打起精神,摸了一把脸,抬头扫向新过来的人,人脸都没看清楚,就看着显示屏开口,“光脑贴在你手边的仪器上,来这儿干嘛的?”
一道清澈的男声从头顶传来,带着礼貌的笑意,“长官,我是来这里写生的,因为伴侣不放心,就带着孩子一起跟来了。”
检察官听到有人叫自己“长官”,心情不由好了一点,虽然他这岗位就是属于入境海关的基础岗,但有平头百姓愿意把自己看成“官”,这种被人抬起的感觉还是很让人神清气爽的。
他抬头看向柜台前,一个面容清俊的黑发的年轻人带着一个能完全扣在眼眶周围的黑色墨镜,身后还背了一个画板,唇角礼貌的笑意让人感觉很舒服。
他身边跟了个抱着小婴儿的银色长发的男人,高是挺高的,但是长得一脸寡淡的样子,没什么看头。看样子是家里的那个害怕长得好看的老公在外头碰见哪个小妖精乱来,就带着孩子死缠硬泡跟过来了。
检察官给他们三个做完了背景判断。
被人恭维后心里舒服归心里舒服,该有的敏锐性他还是有的,检察官扫视着那个明显是一家之主的年轻男人,“来这个小地方写生?你脸上带的那是什么?”
年轻人礼貌地笑笑,面上有些歉意,“抱歉长官,我的眼睛最近过敏,医生说不能见光,不然可能影响到视网膜,只能用这种医用墨镜给扣起来了。而且最近想画一些农田和树林的画面,我听说这里每到秋天,有最漂亮的金色稻田,无边无际的样子非常美,所以就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