腺体沉睡(44)
“我让你干什么就干什么吗?我让你说好听的哄哄我你怎么不说?”景樾压得更近,贴着季回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清的气声道:“季回,说你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季回用同样小的声音,听话地重复了一遍:“我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说景师兄,能不能原谅我?”
“……景师兄,能不能……”季回眼角被逼出红晕,“能不能原谅我?”
“说我爱你。”
“我……我爱你。”
一句带着哭腔的告白,让景樾愣了片刻。
“哭什么?好像我在欺负你似的。”他撤身,周遭气压瞬间恢复正常。
他抬手,指腹在季回眼角一点点蹭着,“怎么现在这么脆弱,动不动就掉泪。”
季回低头,横过手臂擦去眼泪。
两人之间突然响起急促的铃声,季回手忙脚乱掏出手机,看了景樾一眼后,走去角落接起电话。
景樾本想看看那是不是方清雨的来电,可季回一个闪身挡住,什么都没瞧见。
“Hello……”
听到开头,景樾收起自己的疑神疑鬼,静静听了两句。
应当是季回在澳洲的朋友。
这通电话讲了不到一分钟,季回走回来,脸上挂起为难的神色,吞吞吐吐道:“景师兄,我……我明天要回趟澳洲。”
【作者有话说】
对不起我又来晚了,这几天更新真的很不稳定,我还在外面,本来今天回家的,天津机场不让我回,感觉自己在流浪。
今天还算长(心虚)
明天加更!
第40章 炽热炎夏
“我听见了。”景樾把餐盒一一打开,“怎么这么突然?出什么事了吗?”
季回在景樾对面坐下,殷勤地把竹筷掰开,“是kolan实验室的电话,之前的项目出了点问题。”
“是吗?”景樾接过筷子,定定看着他,“你不是已经从kolan离职了吗?项目出问题还要已经离职的员工回去解决,他们连这点风险应对能力都没有,是怎么在全球排名里排在海曼前面的?”
要不是景樾这会儿提起,季回都忘了还有个排名。
两家实验室专注于不同领域,其实没什么可比性,kolan这种数一数二的实验室当然不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因为一切都是他的自导自演。
但这个借口漏洞太多了,早知道他就说要回澳洲参加意佩和亚历山大的婚礼。
景樾夹了块烧酥茄子,就着米饭吃了一口,咽下去才说话,“明早就走?现在还能买到机票吗?”
“应、应该能吧,我看看。”季回打开购票软件,佯装惊讶道:“刚好还有最后一张。”
他在手机上随便操作两下,然后把早早买好的机票展示给景樾看,“八点五十起飞。”
景樾吃饭间隙抬头扫了眼,虽失望于温馨的二人生活再次推迟,却也没说什么阻拦的话。
“要去几天?”
“还不知道。”季回摇摇头,诚实道:“要看项目进展如何。”
——要看景樾的试验项目进展如何。
“这边工作呢?”
“先请个假。”
景樾戳了两下米饭,把攒结实的饭团戳散开,他慢悠悠重复这个动作,道:“季回,你这个年纪也该为自己以后好好考虑一下了,继续回kolan也好,创办自己的实验室也好,但不要就这么随随便便选择一个对你未来发展没有任何好处的地方。”
季回仿佛又回到景樾要他制定计划那天。
景樾的优秀不仅仅在于他的自身,还有对身边人负责的态度。
来自年长者的忠告可以为他省去许多弯路,可他偏偏沿着景樾为他铺下的路背道而驰。
“不明白吗?”景樾说:“程思齐说你那家公司他听都没听过,先不论它未来怎么样,只说能看到的眼下光景,并不是一个好选择。”
五年时间,季回在他心中仍旧优秀,“季回,你值得更好的,你也应该有这个自信。”
从kolan到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厂子,如果他是季回,根本无法接受这种落差。
“知道了。”季回僵着脖子点点头。
这些他曾经在年少时憧憬过的话题,对如今的他来说竟然那么陌生,他无力去想太远的事,就连眼前这三分地尚且要花费全部精力打理。
他根本看不到未来。
“先仔细想想,不用太着急做决定。”
说完,房间安静下来,景樾默默吃完饭,把空饭盒丢进垃圾桶中。
“八点五十的飞机?”他看向季回,“海滨机场吗?”
季回抽了几张湿巾,把桌子擦干净,低着头回话,“嗯,要提前一个小时过去。”
景樾起身,把咖啡和玫瑰花从季回的书包里取出来。
他打开咖啡喝了一口,目光落在玫瑰花束的心形卡片上。
Eternal love。
他把卡片翻过来看,什么都没写,不过没关系,是送给他的就好。
他松手,顺势摸了摸季回的发顶,说:“时间正好,明天早上我送你去机场。”
“嗯。”季回把垃圾袋系好,背起书包告别,“景师兄,那我先回去了,你忙吧。”
景樾没挽留,原本今天只有十分钟吃饭时间的,季回一来,又多花了十分钟。
走廊一片漆黑,办公室的玻璃门打开,缓缓拉出一平米见方波动的光斑。
季回都已走到门口,看见自己的影子,他又倏地停下脚步,慢慢转过身。
然后他在景樾的注视中走回去,忍着心虚抬起头,主动送上一个吻。
他无法做出踮脚的动作,只能抓着景樾的衣领往下拉。
景樾也配合地低头,单手虚虚揽住怀里的人。
这个吻没浪费太多时间,季回主动退后一步,又被景樾拉住手腕。
“季回……发情期之前回来,好不好?”
季回回望。
“好。”
“不是骗我的?”
季回深吸一口气,“不是。”
“好。”攥住腕骨的手缓缓松开。
但景樾总有种奇怪的感觉,就像季回第一次离开那样,又是欺骗,又是谎言。
但没关系,季回再敢做出背叛他的事,他有很多种手段把季回留在身边。
从实验室出来,季回打开手机通讯,给丛鑫发了条消息,表示明天就可以入院,但法定监护人还需要再考虑几天。
他真的没什么朋友,思来想去也只有意佩合适,但这件事如果让意佩知道,对方或许会直接从澳洲杀过来。
这会儿天完全暗下来,季回在湖边找了个石头坐下,思考该如何跟意佩提起。
水边蚊子肆虐,他坐了一会儿就撑不住,拍着胳膊站直身体,脑袋里比蚊子的嗡声还乱。
转天,海滨机场。
景樾一路将季回送至安检口,再三叮嘱:“要睡觉就找工作人员要条毛毯,到了给我打电话。”
季回接过箱子,朝景樾挥挥手,“我进去了。”
景樾又抬手拦下,表情严肃:“我的电话记得接,不要等我给你打第二遍。”
季回嗫喏道:“好。”
“季回,你的电话我随时都会接,你也要做到,可以吗?”
不知想到什么,季回的脸色有些苍白,他勉强挤出一个笑,答应下来,而后匆匆转身。
通过安检,季回就近找了个登机口坐下,一个小时后,他在机场催促登机的广播中悄悄离开。
他没回公寓,而是直接打车去了医院,临近中午,入院手续全部办好,季回一个人住了单间,床头是丛鑫为他布置的鲜花,窗外有一棵大梧桐树,正好遮住夏日里炽热的暑气。
季回将手机关机,在床边呆呆坐了很久。
他将在这里等待景樾亲手为他培育的新腺体,等待一个手术,和试验成功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