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瓜发现我全家皆大佬(441)
“你在想什么?”
詹言:“那个……”
两人周围的环境突然像像素色块一样坍塌了。
詹言瞳孔骤缩,猛然向前伸手去抓深影,但阴影瞬间把他裹住护在里面。在两人之间隔了一层幽深的影。
“小顾……”
深影茫然地看着周围。
色块剥落的家像是被水洗去颜料的玻璃画,温暖的色彩泪痕似的淌下,越来越淡。当最后一点模糊的幻影脱落,他的面前显露出了真相。
悬浮在深渊中的石阶一级一级向上,每一级都是一段过去,位列在审判者冰冷坚硬的坐席之下,等待着被评估、被审判。
现在那席位上正坐着一个浑身笼罩阴影的人。
顾见承下意识撤回了阴影。
言言。审判庭。
石阶像胶卷一样在审判席的座椅下淌过。
他突然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猛然握住那只手。
“言言,不要看……”
阴影分身的话还没说完,就因为规则压制,回到了本体身上。
顾见承的过去像电影一样在詹言的意识里淌过,可他脑中一直定着顾见承方才的那双眼睛。
惊慌失措的,恐惧的……乞求的。
他在害怕。
因为在无限里浸染过的深影,早已不是当初那个会用一张纸巾托起漂亮的飞蛾把它放飞的少年了。
他手上沾染的,不止是吞噬了异常的阴影。
别看。
求你别看。
我曾经卑劣过、狠毒过、凶戾过的样子。
那双星火摇摇欲坠的眼睛在詹言意识里乞求。
可是詹言不去看也会知晓。
让詹言亲身体验那些那些副本原是无限的私心,审判庭本没有这个规则,审判席只需要知晓受审者的过去就可以了。
脱离了无限硬拗出来的环节,这本就是由白泽神通碎片构成的规则自然流过他的意识,使他知晓一切他本不想知晓的东西。
高大的石席托着詹言上升,一道道石阶在座位下破碎。
过去的重石在深渊里垒砌高台,最终他也到达了这漂萍无根的高台之顶,位列于金色的天平之前。
他头顶生着质坚如玉的角,每一缕发都化作了莹润的白。
本就属于他的神通化作道道洁白的光绸,接在他散开的发尾,像高悬于天的神。
将欲取之,必先与之。无限把他的神通还给了他,于是他也成了这个副本的一部分。
无限看着他笑。
“全知的白泽啊,你看见这金色的天平了么?它选择了你,把我渴求了无数年岁的规则运转之匙给了你。”
“你不来审判吗?”
你认为深影,是个无罪之人吗?
承认他的有罪,把深影送回它的世界。
亦或者为了爱悖逆你们的人性道德,坚持他的无罪,证明我的真理,为我赢得赌约。
副本的规则牵引审判者抬起手,触碰到天平。
顾见承面孔僵硬如铁铸,星子似的眼一直盯着詹言。
那双琉璃水晶似的双眼里闪耀着无数星辰。
每一颗星辰都是一个灵。
夜空承载着所有的星辰。
顾见承找不到自己的那一颗。
金色的天平在詹言的意识里闪光。
他所知的一切都有了重量。
一些轻盈,一些沉重。
一些要上升,一些要下降。
一些要落在左边,一些要落在右边。
衡量天平上的灵,有罪无罪。
詹言缓缓开口:
“谁来审判?”
莹白的神通缠绕上金色的天平。
信息的重量落在天平之上。
“孕育出你的世界一定有一个很好的意识。”詹言的声音温柔悲悯,“你觉得知晓一切才能带来绝对的公正吗?”
“可是如果你知晓的和我一样多,就知道我们都没有资格审判了。”
莹白的信息在天平上流淌如河,勾勒出一副比星图还要密集的河网。
命运像河网,而它们终将入海。这就是白泽看到的全知。
众生在河网中,他们可以停、可以行、可以跃出水面、可以在分叉口换一条河道。
鱼儿停在一道分叉口。苦难的浪把他推进一条河流,孤儿变成了扒手。幸福的浪把他推进另一条河流,孩童长成了慈善家。
有罪无罪?
谁来审判?
“个子高的人能摘的果子更多,个子矮的人钻障碍更灵巧。有的世界选择延长温善者的河道,有的世界留给狠辣之人更宽广的河道。”
“什么样的规则,孕育什么样的生灵。”詹言看着盘踞在天平另一侧的无限,“你的规则太险恶了,没有灵魂能从中诞生,只会产生像你一样的异常。”
白泽什么都知晓,所以白泽什么都不说。
他看见了整个河网,但总是偏爱灵魂做出选择的那一瞬。
那是每一个灵为自己挣扎出的选择,那是属于他的“未知”。
全知的重量压在天平之上,金色的悬臂为此沉沉下坠。
“审判”的规则已经沉落,副本开始崩塌。
詹言看向顾见承,弯起眼睛对他轻轻一笑,像一弯月抱住了自己的星星。
我看到一条鱼被一次又一次推进险恶的河道,可他没有夭折,没有顺流而下,奔向一潭又一潭枯败的死水。
我看到他一次又一次做出逆流的选择,最终奔涌进宽阔洁净的大海。
“我爱他。”
第316章
审判庭的规则已生裂隙,顾见承从天平上一跃而下。
至高天平失去了平衡,无限坐着的那一端开始降落。
他奔到詹言面前,狠狠抱了他一下,两颗星子似的眼滚烫地燃烧。
所有躁动的阴影都平复了下来,它们拥住詹言。顾见承松开手,影子们把詹言往外推。
他要先把詹言从副本裂开的缝隙里送出去,然后再……
“轰隆!”
一道紧卡着缝隙边界的雷霆劈了进来,在精神烙印的引导下,稳准狠地劈到了无限意志上。
至高天平彻底失去了平衡,无限正要分裂意志遁逃。
詹言正在瞪顾见承,注意到这边后猛然回神。
那些有关无限的信息沿着悬臂流淌向无限,莹白的光绸交织成密不透风的网。
刚刚在顾见承的阴影分身也回到至高天平上时,他抓住机会利用规则,把无限所有的意志都拉到天平上了。
也就是说,如果能把无限在这里干掉,它就真的挂掉了。
信息到底不是攻击类型的力量,虽然有至高天平的规则辅助,但詹言刚刚才否定了“审判”的规则。
天平摇摇晃晃,詹言不自觉皱起眉。
顾见承握住他的手,黑与白相互缠绕,在无限外构成一层牢固的壳。
他看着瞪着自己的詹言,眉眼间都是笑。
詹言:“你……”
你刚才是不是又想把我甩开?
顾见承侧头咳了一声,唇间溢出血腥气。
詹言一急:“你的伤怎么样了?”
“全知”的规则和“审判”的规则都在抽离,副本崩塌得越来越厉害。
雷霆伴着霞光降临,暴雪卷着阴雾涌入。
詹言连着把顾见承的手一起拽了回来,上上下下地检查他。
无限意志只觉得困住他的信息与阴影一松,正准备分裂意志出逃,就看见前面堵着一个天师,天师袍上每一道纹路都闪耀着雷霆,看起来像要气炸了。
后面,重明神鸟的重瞳冷冷盯着它。
左边,戎岁的精神力引得它身上的精神烙印隐隐作痛。
右边,临渊鬼王那一身不祥的咒力勾起它很多不好的回忆。
无限:……
大家都来了,詹言堂而皇之地拉着伤员躺平。
顾见承的灵魂来自于其他世界,之前因为身受很严重的污染和后遗症,也几乎没怎么和这个世界磨合。
詹言捅自己神通的那一剑伤在魂魄,被顾见承用影子替身转移后,也不知道他现在的伤是什么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