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占病因(47)

　　安池的态度则非常奇怪。
　　他在他们大吵过的那天凌晨回了家，发现木子苑还醒着，蜷缩在花草繁茂的阳台里哭。
　　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安池很温柔地哄着木子苑，就像方才口出恶言的人根本不是他一样。
　　他们两个谁都不清楚那晚之后他们有没有和好，却也没有因此断绝关系。
　　两个人都对那天的事闭口不提，“苏泠”这个名字成了家里的禁忌，像蓝胡子家里的密室。
　　他们在狂热的情欲中迷失自我，在不知不觉中紧密缠绕，彼此共生。
　　***
　　木子苑和安池他们冬天拍的《枫里长安》已经过审了，马上要和观众见面。
　　之前预约好时间的综艺需要提前录制，请了《枫里长安》剧组的主要角色，木子苑本来是可请可不请的小配角，可因为最近一炮走红，变成了必请不可的重要角色。
　　在《羊之血》巡演结束当天，方谷雨给木子苑打电话，说综艺录制即将开始。
　　“谷雨姐，是后天录制吗？”木子苑跟她确认时间。
　　他看了看手表，已经接近凌晨，他没有几个小时可睡了。
　　方谷雨的声音也惨杂了一丝无奈：“我也没想到这么急，刚才协调了半天，时间还是不能改。”
　　于陌还没喝就已经醉了，他初次舞台剧就已经获得了如此大的成功，对于《羊之血》的讨论热度不减，据说已经有几个出品人正在和于陌接触，聊后续版权的问题。
　　整个剧组辛苦了那么久，于陌正张罗着请大家吃宵夜，他一把夺过木子苑的手机：“喂？方谷雨吗？”
　　木子苑急道：“诶，于导……”
　　于陌对他摆摆手，示意他不要说话：“什么单位啊，后天晚上就录，也不给台本，怎么录？怎么，上嘴皮一碰下嘴皮就能录节目吗？还让不让人睡觉了？木子苑去不了。”
　　于陌有点欣赏台上的木子苑。
　　如果说实话，他其实非常欣赏木子苑。
　　木子苑不仅是他亲选的男主角，更是几个月的相处过程中成了他额朋友。
　　于陌扒拉开木子苑想拿回电话的手，说：“再说了，我这儿庆功宴马上要开始了，你觉着男主缺席合适吗？”
　　方谷雨一怔，赶紧道歉：“对不起啊于导，小木这几天的工作确实比较满，不过后天录完了就可以休息了。”
　　于陌不耐烦道：“去不了，去不了，跟对方导演说木子苑生病了。”
　　他这分明是胡闹，木子苑有点急：“于导，把手机给我吧。”
　　一开始，于陌是咬死不松手的，可不知道对面说了什么，他脸色微微一变，撇了撇嘴，把手机塞回木子苑手里：“切，给，有什么了不起的。”
　　他扭头组织大家去附近一家烧烤店聚餐，终于不再参与木子苑的通话。
　　木子苑拿回电话，连忙说：“谷雨姐，于导喝多了，刚刚开玩笑呢，我肯定要去参加录制的。”
　　于陌在他耳边捣乱：“你才喝多了，你全家都喝多了。”
　　木子苑不客气地拨开他的头，却在听到电话里声音的时候怔住了。
　　“小苑，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
　　“安老师！”木子苑听到是安池的声音，心中有点小雀跃。
　　他们已经十天没见了，上次通电话是在三天前，可在方谷雨的电话里听到安池的声音，算得上别有一番惊喜。
　　“安老师，安老师，”于陌在木子苑耳边学着他说话的声音和语气，“我看你就是贱得慌。”
　　于陌的样子着实欠扁，木子苑窜起拳头锤了锤他的头顶。
　　安池说：“《No.6》是全国收视率最高的综艺，非热点不请。我会把台本发给你，你好好看看。”
　　在不提起“苏泠”的时间里，安池算得上一个很好的老师，一个还不错的恋人。
　　但随即，木子苑的雀跃上笼罩了一层阴霾，因为他甚至不确定他们算不算是恋人：“好的，安老师，我会珍惜这次机会的。”
　　安池顿了顿，说：“你们要聚餐吗？”
　　“嗯，于导说带我们吃烧烤。”木子苑瞥了一眼热闹的人群，忍不住笑了：“这个时间别的店都关门了。”
　　安池说：“你跟他们去吧，忙了好几个月，终于结束了，是该好好放松一下。”
　　木子苑有些犹豫：“可是……离录制没剩多久了，我……”
　　“今天就什么都别想了，好好吃个饭，要工作也不差这么一会儿。”安池执意说道：“我让方谷雨给你定明天的飞机，台本也明天再给你。”
　　说完，安池挂了电话。
　　木子苑看着手机屏幕熄灭，又听于陌的声音从一边响起：“木子苑，吃饭你到底去不去啊，都等你呢！”
　　“这就来！”
　　木子苑酒量不好，就喝了两杯啤的。
　　于陌放飞自我，喝了好多。喝到一半的时候，他还拿着酒瓶子站在凳子上唱歌耍宝，纾解这段时间的压力。
　　聚餐最后，于陌几乎是被木子苑架出去的，他嘴里嘟嘟囔囔，三句话不离他那星途灿烂的男主角木子苑。
　　于陌好像已经习惯于向全世界推销木子苑，他冲着演员们的背影大声叫道：“嗳！你们都看看！看看木子苑这张脸！我早就说过他会火，我……我说对了吧！”
　　没有人应他，他自己讲得更起劲儿：“这个……这个本写得其实一般，我啊，我还有一个好的本，也，嗝，也要让你来演！”
　　木子苑不能把醉鬼的承诺放在心上，但酒后吐真言，于陌竟然能在醉酒之后说出这话，不管以后能否兑现，木子苑都很感动。
　　他红了眼圈，连连点头：“好，好，我演——你慢点，前面有个台阶，别摔了。”
　　于陌的手在空中划过，像是想要指谁，在半空中又失去了目标：“嗳，木子苑，我告诉你……那个安，安……安池，你离他远点，他……他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木子苑轻声笑着，“嗯、嗯”地应着，似乎是答应了。
　　于陌在醉酒时也能听出他的敷衍，恨铁不成钢地锤着他的肩膀：“你，你小子是油盐不进啊……安池到底有什么好？不就是……长了一副好皮囊吗？”
　　木子苑笑而不语，于陌竟生起气来了：“你，你搞笑，我也长得不错啊，你不能……喜欢我吗？”
　　“你喝多了，于导。”这话听得木子苑心惊肉跳的，他一时间不敢深想这话的意思，更分不清于陌的话里有几分真了。
　　“我没多，没有多。”
　　当一个人开始口齿不清地重复“我没醉”时，他大概率已经醉了。
　　木子苑把于陌的一条胳膊架在肩膀上，感觉到对方渐渐把所有重量都转移到自己身上。
　　聚餐的烧烤店离他们住的酒店很近，步行只需要五六分钟，可木子苑眼看着大部队在前头越来越远，自己跟于陌落在后面，总觉得越走越吃力了。
　　木子苑好不容易扶着于陌走完了这漫长的一路，在快要进酒店的时候，突然有辆白色面包车停在他们前面。
　　一定是错觉，不然木子苑不会感觉到车体向他们冲来时裹挟的一股杀意。
　　车门打开，木子苑抓紧了于陌的手，已经准备背起他跑了。
　　可车上走下来的黑衣人，穿着和体态都如此熟悉……
　　是安池！
　　他摘下墨镜，对木子苑笑了。
　　像是久别重逢，笑意中含有对某个人的期待。
　　木子苑本想冲上去给他一个拥抱，奈何身上还有烂醉如泥的于陌，只能伸出一只手来，略显吃力地打招呼：“安老师！你怎么来啦！”
　　安池走过来，对着喝得醉醺醺的于陌皱皱鼻子，转过头来对木子苑说：“来接你。担心你赶飞机太累，我和方小胖连夜过来了。”
　　木子苑往后面张望了一下，见方谷雨从车门中露出半个身子来，问：“蒋哥不在，谁开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