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渊之主苏醒之后(345)

　　艾尼问：“你的目的是什么？”
　　黑袍者沉默，兜帽下的双眸凌厉无比，血光翻涌，良久才回答道：“我的目的，杀一个不能杀的存在。”
　　艾尼眯了眯眼，追问道：“不能杀，是没有能力杀，还是不可以杀？”
　　黑袍者又是沉默，真假难辨地回答道：“都有。”
　　艾尼仿佛看穿了什么，“但你还是要杀。”
　　黑袍者没有否定，也直接回答了，“是的。”
　　但艾尼盯着祂许久，忽然道：“不，这不是你的最终目的。”
　　黑袍者沉默，眼神更加晦暗，“为什么这么说。”
　　艾尼直觉道：“比起憎恨，更多绝望。”
　　“你在绝望什么，你在希望什么？”
　　祂在同胞里面属于直觉力比较厉害的，可以在某种程度上看破谎言，虽然这个“程度”有时候也很难说。
　　黑袍者闻言低头，随后居然拍了拍手，语气中带着几分赞扬，“年龄最小的妹妹意外地更敏锐。”
　　“说出来吧。”
　　艾尼蹙眉，隐隐有了些不耐烦。
　　祂从小就不喜欢谜题。
　　尽管祂有些哥哥好像很喜欢，比如阿蒙、列拉金。至于祂二哥……嗯，二哥是谜而不自知，不是喜不喜欢的问题。
　　黑袍者缓缓道：“我在希望什么吗。”
　　祂这语气好像一种自言自语的自问，鬼魅一样，莫名带着重叠的回音，忽然面色一黑，幽幽道：“你父亲应该是知道的。”
　　“嗯？”
　　艾尼惊异。
　　而黑袍者好像说完了，看着达不成目的，于是决定撤走，“到此为止吧，在这里对你出手的话，我又会死，死是一件麻烦的事情，意味着前功尽弃，推翻重来，嗯，你父亲跟你的叔叔阿姨应该也都知道，游戏打到一半被迫初始化，换号重来，实是一件考验耐心的事。”
　　艾尼皱眉：“你究竟什么目的？”
　　黑袍者的身形逐渐隐去，语气也越来越弱，“你会知道的。”
　　艾尼：“你明明知道即使我叛逆，也不可能对哥哥姐姐们怎么样，你的挑拨离间从一开始就不可能成功。”
　　“是吗。”
　　黑袍者话音刚落，操纵的身体失去意识，顺着重力跌倒。
　　十几秒后，被意识控制的人类逐渐回过神来，都不知道这里发生过什么。
　　“怎么回事？”
　　“欸……脑子好混沌。”
　　众人面面相觑，一头雾水，还以为是碰见什么亚空间生物了。
　　艾尼望着巷子，随便感知了下，发现果然没有痕迹。
　　真是奇怪的东西，搞不懂，但是好像跟哥哥姐姐们以及父亲之间有什么矛盾。
　　哼，真想抓起来打一顿。还挑拨离间，你是个谁啊你！
　　艾尼气呼呼，但也确实有被挑拨到。哥哥姐姐们找到父亲却不说，真的很可恶！
　　“不过……换做我，我也会瞒其他哥哥姐姐。”
　　-
　　一天前。
　　大陆人类联盟，三楼议事大厅，几分钟前，这里几百人汇聚一堂，几分钟后，他们被派往各处完成工作，在场只剩下诺尔曼蒂尔以及王常尔。
　　王常尔坐在主位上，面前放着许多文件资料，其中不少要他签名，他未免麻烦直接用了魔力签名，唰的一下比印刷机还快。
　　诺尔曼蒂尔站在他身侧三米远的地方，表情欲言又止，身边时不时跑出一个小精灵。
　　王常尔似乎知道他在犹豫什么，直接开口：“精灵王找我有事吗。”
　　诺尔曼蒂尔眼里闪过一丝震惊，回答道：“是，说是希望认识一下人类勇者。”
　　这一代的精灵王最多不过六千岁，在王常尔看来都是毛孩子。他全盛时期出入精灵始祖地如入无人之地，精灵族在大陆上或许是闻所畏惧的高贵种族，但是对他来说也就一般。
　　辈分都不在一个层次。
　　只不过，有些事他要找精灵王。因为联盟自查之后，查到的不仅是人类，还有精灵，以及其他种族。其中，精灵族干预的不止一点两点。
　　其次，宇宙之恶操纵的种族何止是人类，祂布局深远，其实不只是这座大陆，其他宙域也有祂活动的痕迹。
　　王常尔的调查中，宇宙之恶其恶是纯粹的恶，不折不扣的恶，阴险狡诈，狠毒变态，间歇性地发病，拖所有人神魔下水，进入祂恶与混乱的世界。至少在王常尔看来，祂的一切举动都是拖着全世界一起坏灭，水鬼思想。
　　诺尔曼蒂尔等待着王常尔的回答，毕恭毕敬，不管王常尔回答可否，他都会站在王常尔这一边。
　　“精灵王想见我，那祂就亲自过来吧。”
　　王常尔语气淡淡，颇有一种云淡风轻之间杀戮万里的恐怖霸气。
　　诺尔曼蒂尔愣了，下意识道：“好。”
　　消息随后传到了七大精灵王之首菲洛德耳里。
　　菲洛德沉默许久，精灵宫殿内一片死寂。
　　精灵族亦有精灵族的尊严，几千年来，祂们居于高位，睥睨百族，然而如今你要祂们走下高台，前去拜访一个人类。即使对方实力强大，功绩恐怖，在种族层面上依然不能轻易下场。
　　可是，祂又不得不沟通王常尔。只因王常尔是除了神明、深渊君主之外，大陆上最强大的存在之一。为了确认王常尔的立场，以及“某些事情”，双方之间存在沟通的必要。
　　精灵王菲洛德知道，对于王常尔来说应该也是如此。
　　所以说白了，就是面子这一关。
　　此时，宫殿中，一位老精灵忍不住道：“陛下没必要前去拜访，来日他自己会找上门。”
　　菲洛德沉默，表情严肃。
　　祂其实很清楚，精灵族已经不能再固步自封了。不改变，不前进，祂们很可能会被时代的浪潮淹没。
　　不是讲什么面子里子种族尊严的时候。
　　而下面的精灵还在说：“陛下，您无需担忧，人类是个没有向上之力的种族，重重束缚之下，他们连这片大陆都走不远，何况进步？”
　　又有精灵补充道：“人类纪元只是人类的自我虚荣，是深渊君主默许与支持有了他们的今天，如今深渊君主态度不定，又多数远离大陆，人类能否过深渊巨魔那一关都是个问题，王常尔、诺尔曼蒂尔等人确实强大，可他们强大也只有一人两人的单体，远不是他们的整个种族。我们精灵族长寿，天赋强大，在失去深渊君主的守护之后，掌控大陆的应该是我们精灵族，而不是人类。”
　　台下几十个精灵长老，十个有八个不赞成菲洛德与人类外交，认为落了祂们的面子，把祂们伟大的精灵族置于人类平等的位置了。
　　可是，沉默了几分钟后，菲洛德居然认真道：“不。”
　　“陛下？”
　　台下众精灵长老异口同声，面色都变了，好像很不理解菲洛德。
　　其实早在把幼小的精灵王族送到诺尔曼蒂尔身边的时候，祂们就有很多怨言了，堂堂精灵王血，怎么可以给人类做召唤兽？祂们也是看在精灵王的身份上才没有说什么，然而菲洛德今天好像要“变本加厉”，继续跟人类亲近往来。
　　祂们也确实想了。
　　菲洛德站起身，碧绿如湖波的长发在身后飘扬，长睫低垂，眼眸绽放金光，缓缓地对众精灵道：“我还是去见他吧，我想知道他对大陆未来的看法，而且……近日以来事件频发，我也想知道究竟是什么回事。”
　　台下的众精灵长老都愣住了，好几个忍不住表示反对。
　　然而菲洛德可不是温柔派的精灵，祂能够忍耐的限度极其有限，祂们再质疑几句祂就当场增加威压，一副即使暴力镇压也在所不惜的表情。
　　几分钟后，精灵长老无奈同意，内心有苦说不出。
　　祂们对话的同时，阴影后有个王族一直盯着祂们，目光阴冷，带着高高在上的审视意味。
　　菲洛德仿佛察觉到什么，转头一看，却什么也没看见。
　　待到会议结束，宫殿内逐渐无精灵，只剩下了菲洛德及其心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