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不是天道之子(140)
“毕竟是为你出头,也捎上他?”穆平安跟它商量。
事实证明灵鹤力大,承载三个人绰绰有余。
白鹤振翅,地面上旋起小旋风,白鹤凭风而起,扇动羽翼,眨眼没入夜色中。
不出两刻钟,三人一鹤一雀便来到比邻湖畔。
“是哪只灵鹤欺负的你?”穆平安声如雷震。
瞬间比邻湖上栖息的灵鹤都烦躁地掀了掀翅膀,从沉睡或浅眠中醒来。
身侧的白鹤低声唳鸣,不知嘀咕了些什么。
云雀道:“来了。”
前方出现两道阴影。
两头健壮的灵鹤金鸡独立于单尘和游畅面前。
之所以是这两人,原因是察觉到形势不妙的时候,穆平安已经迅速藏到灵鹤身后。
首先是为了给两人腾出战斗的空间,其次是以免因为自己的实力不济,让现场出现不必要的伤亡。
云雀只是立在穆平安肩头,没有多余的动作。
两头灵鹤身高一丈有余,一左一右,一个头顶黑羽,一个身上半数灰羽,均收起双翼,曲颈上扬,不屑地俯视在场的三人一鹤。
雄浑的气息越体而出。
聚灵境二阶。两只都是。
单尘神色如常,游畅轻笑出声,一个拔剑,一个拿出竹笛。
半刻钟后,游畅站在其中一头膘肥体壮的灵鹤背上,灵鹤半边身体已埋入泥地里,露出细长的脖颈,屈辱地昂昂叫。
两刻钟后,单尘额发略有凌乱,鼻上渗出薄汗,呼吸微喘地踩着灵鹤一只脚,长剑剑刃对着灵鹤的脖子,那灵鹤连叫都叫不出来,双目湿润,眼里噙满悲痛的泪水。
但让它俩过来向白鹤致歉,这两头威武雄壮的灵鹤,一副视死如归的姿态,宁死不屈。
穆平安:“啧。”
他从白鹤身后走了出来。
那两只灵鹤很是狐疑,似乎不明所以,想不屑但又嗤不出来。
肩上的云雀发出叽叽的声音。
顿时那两只灵鹤的身体哆嗦了下。
穆平安还没开始念经呢,那两只方才还视死如归的灵鹤莫名的屈从了。
游畅御着竹笛,伸手捏着那只头顶黑斑的灵鹤脖子。那灵鹤朝着穆平安所在的跛脚的灵鹤方向,昂昂致歉,长篇大论,经久不息。
单尘剑刃比着的灵鹤,双腿窝在地面,比白鹤矮了五尺,悲愤地朝着白鹤垂下高昂的头颅,呜呜出声。
白鹤头一次扬眉吐气,几欲泪奔。
穆平安豪气地指向这片湖畔,道:“今后,你想吃哪儿的鱼就吃哪里的鱼,想吸哪里的天地灵气,就吸哪里的天地灵气!哪儿的月之精华好,你就占据哪片旷地,有我和我的同伴为你撑腰,实在不行我叫太上长老过来……”
白鹤眼睛周围滚动着晶莹的泪花,像是从未这般扬眉吐气过似的。
穆平安叮嘱道:“别怕它们,我看谁敢动你。此地甚好,你就留在这儿,我需要你的时候,会用玉箫唤你。”
穆平安拿出一枚玉箫佩饰。
那羊脂玉箫不过数寸长,比食指微粗了些许,碧绿流苏垂下,很是美观。
正是穆青霜留在木箱里的唯一一件看起来十分值钱的东西。
这还是单尘头一次见到这只玉箫,乍看之下既非灵玉,也非普通宝玉,品质不够通透,拿光源对着瞧还能瞧出不少丝絮,除了造型还算精美,没有值得说道的地方。
穆平安吹了一声。
这一声极为短促,并不响亮。
单尘只觉精神一振,游畅感到头皮发麻。
箫声即停,似有余韵在夜空中流淌,云雀离得最近,只觉整个脑袋木了一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等回过神来才意识到,其实不过是穆平安吹了一下玉箫而已!
比邻湖上传来一阵踏水声以及翅膀扇水的声音。
这一下几乎惊醒了湖中所有灵鹤。
月光下,在场的三人并没有注意到,清醒的白鹤瑟瑟发抖。
穆平安记得灵鹤的听觉很好,于是摸了摸它的羽毛,道:“世间没有两只能吹出一模一样声音的箫,再相似的乐器吹奏的声音都有细微的不同。当你听到这个声音,就知道是我在唤你。”
白鹤跛着脚走了两步,低下头来,用长喙贴着他脸侧,很是亲昵地蹭着他的脸,无限讨好的模样。
游畅见了,轻嘶一声,暗叹灵鹤没出息。
什么也没得到就对人唯命是从。
穆平安实在没有多余的灵石可以喂它。
与其放在身边被人觊觎引人注目,倒不如放归湖畔,让它自己面对风雨,不,应该说被打压后的轻风细雨。
提升灵兽好感度,培养默契——投其所好,不就是如此吗!
游畅转眼如同打开新思路,他像是上瘾了般,给弱势白鹤撑腰的满足感盈满胸膛,朗声道:“今后,谁也不许欺负这只白鹤,否则就别怪我们不客气!”
被他打败那只头顶黑斑的灵鹤瑟缩着站起来,哆哆嗦嗦地抖掉了半边的泥土,身上还沾着泥水,无比狼狈地远离了此处战场。
单尘松开长剑,他以聚灵境一重的修为战败了这头聚灵境二阶的灵鹤,灵鹤看待他的眼神还算友好,只是一条腿被他踩折了,只能一瘸一拐地地走远。
比邻湖畔的灵雀都有傲骨,却并非战败后就会屈从于人。
这两头灵鹤受到了高境界修士的打压,尝尽屈辱。
尤其是有聚灵境二阶修为却败给了聚灵境一阶之人的那只灵鹤,简直没脸见鹤。
可兴许是它看自己兄弟被揍得更惨,也稍稍悻悻焉。
而剩余湖中的灵鹤依旧警惕地看着来人,只是再看到那只其貌不扬的跛脚白鹤,少了原有的嗤笑和鄙视,多了几分敬畏和慌乱。
“刚才没听清,你再吹这玉箫试试。”乘着单尘的剑回去的时候,云雀不由对穆平安道。
单尘也抬起脸来。
穆平安道:“下次吧,我都跟白鹤说好了,让它听到声音便来找我,它才刚歇下,如果听到声音就过来,挺辗转的,没必要。”
云雀不开心地偏向一旁。
果然有了新宠就开始对它冷淡了,一点小要求都不满足。
穆平安问:“怎么样,你想听它的声音吗?它有什么不同的?”
云雀跳到另一边。
它才不说玉箫特别,还有什么东西能特别过它,方才一刹的麻痹,应该只是它的错觉。
游畅道:“这玉箫的声音好像很特别。”
“特别吗?”穆平安没觉得,不就能吹响吗,“特别也很正常吧,它这么短,确实跟寻常的萧不一样。”
单尘也不想探究了,但凡穆平安随手拿出的器件,都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其实深究其理,世间所有乐器,哪怕是同类乐器,看起来再相似,发出的声音其实都有微妙的不同。
就像这世间没有完全相同的树叶,没有完全相同的雪花,世间也没有一样完全相同的器。
唯有炼耳后的炼器师,或者听觉极好的兽类才能甄别每一种声音的不同。
之所以说炼耳的炼器师,是因为顶级的炼器师听音辨器。
顶级的器均只有“一缺”,而当器被敲击震动时,顶级炼器师能听出起“一缺”的所在。
徒手断器,徒手废器,便在于避实击虚,其“虚”便是指“缺”。
确实还想再听一次啊,游畅听他婉拒,也不好意思再提。
反正只要跟着穆平安,下次他需要白鹤的时候,自然会再吹响此箫。
游畅退而求其次:“你这东西是哪儿来的?”
“我姐姐留下的。”穆平安道。
单尘再次从他口中听到“姐姐”,没法不去好奇。
似乎所有与他姐姐相关的东西,都非同凡响。
典籍是,镰刀是,这柄玉箫也是。
他这位姐姐,究竟何方高人!
“你姐姐……”单尘不由对这位素昧谋面的穆平安的姐姐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怎么?”
“没什么。”单尘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