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装(8)

　　这不多见，方柠也的眼睛有些贪恋的看着陆康南。
　　“陆总，吃早饭吧。”齐叔和蔼的对陆康南笑笑，把餐盘放到了床头柜上。
　　“嗯。”陆康南放下平板，越过齐叔，看向方柠也，没想到方柠也也正看向他，俩人的眼神一触即分，都有一些吵架过后等着对方先开口的尴尬。
　　“陆总，要是身上还难受，就让小方先生喂您吃。”齐叔给了方柠也一个台阶，出了主卧。
　　陆康南看着站在一边的抓着衣角的方柠也，也许是因为病着没力气发脾气，他放缓了语气，说：“柠也，过来坐。”
　　方柠也的小耳朵动了动，感觉到陆康南没那么生气了，也渐渐放松了下来，他这次记住了齐叔的话，笑一笑。
　　他走过去，坐到陆康南床边，主动把牛奶递给陆康南，脸颊有些发红的灿然一笑，说：“陆康南，你身体好点了吗？”
　　曼妙的晨光映在方柠也清澈见底的眸子里，亮晶晶的，那笑容纯真可爱极了。
　　方柠也脖子上的勒痕还没完全消退，能这样豪不记恨没心没肺的对他笑，连冷情冷意的陆康南看了都有些心软。
　　陆康南楞了一下，然后不自觉的也笑了，他点了点头，接过了牛奶杯，在方柠也带着奶膘的脸蛋上轻轻掐了一把，说：“好多了。”
　　三年来，方柠也没怎么见过陆康南笑，就算是笑也几乎是公式化的，是牵牵嘴角转瞬即逝的敷衍。
　　今天，方柠也才发现，陆康南的眼睛笑起来是弯弯的。
　　那一笑，脸上的沉郁和威严顿消，给人感觉如沐春风，像换了个人。
　　“微博的事情，是你帮忙的吧，你还生气吗？我好像总做错事。”方柠也放松了下来，把牛排切好，叉起一块喂给陆康南。
　　陆康南把那块牛排先喂给了方柠也，语气温和的说：“柠也，我并不是反对你交朋友，但你那个同学只是在利用你，不值得你付出，我也不准你再跟他有任何联系。”
　　方柠也没什么虚荣心，不觉得自己在同学中算混的好的有什么了不起，他认为帮同学个忙再正常不过了，他的小脑袋里没有普通人那么多的弯弯绕绕。
　　可即将失去朋友，方柠也的神情还是一些怅然若失，但仍然点了点头，眨巴眨巴眼睛，坦诚的对陆康南说：“那我听你的。不过大学的时候我不住校，跟同学都不熟，同学们也不爱理我，但林涵一直对我挺好的，总陪我吃午饭。画漫画很辛苦，他这样做，我能理解。”
　　陆康南不想破坏这个早上的时光，方柠也亲近他的样子让他很开心，陆康南看了一眼餐盘，转移了话题：“蔬菜沙拉你喂我几口，我饿的手上没力气。”
　　“哦，好。”方柠也放下牛排，端起沙拉碗仔细的给陆康南喂饭。
　　陆康南心情不错，由着方柠也一脸认真的给他喂饭，擦嘴。
　　难得的陆康南也把工作上的事情拿出来跟方柠也讨论：“《踏山海》是国风电影，电影海报插画和人设图这方面，我和罗放的意见一致，希望你来绘制，有兴趣吗？”
　　“行，我把漫画连载赶一赶，应该有时间。”方柠也心思都专注在给陆康南喂饭上，没多想就同意了。
　　陆康南眼里带着些戏谑的笑意，问：“这回不问问给你多少钱？”
　　方柠也摇头：“我不懂报价。”
　　陆康南偶尔还会胸闷气喘，很难受，没什么胃口，他把方柠也手里的碗往外推了推，问：“《踏山海》的版权费才十万，嫌少吗？”
　　方柠也又摇头，呵呵一笑，把剩下的蔬菜沙拉扒拉进嘴里吃完，然后说：“加上那十万版权费，我卡里差不多有四十多万了，我没什么花钱的地方，够用好长一阵子呢。”
　　陆康南在生意场摸爬滚打多年，没见过像方柠也这么不在乎钱的人，觉得有点意思。
　　“我可以先给你透个底，三张海报插画，十张人设图，罗放给的报价在三十万。”
　　“哇……，这么多？”方柠也惊讶的睁大眼睛看着陆康南，眼睛里闪着小星星。
　　陆康南点了点头，抱臂靠在床头，用下巴点了点床头柜，示意方柠也给他点烟。
　　方柠也刚去拿烟，看到陆康南手腕上的留置针，又把手收回来了，说：“等你病好了再抽烟吧，行吗？”
　　陆康南身体不舒服时，抽烟能让他感觉好一点，虽然许岩屡次勒令他戒烟，可工作压力太大了，他不抽烟熬不住。
　　他自己伸手拿出一支，刚想点燃，想了想又放下了：“听你的，今天不抽了。”
　　方柠也低头抿着嘴笑，脸颊微微泛着红。
　　陆康南看着方柠也那样子，心里头像被小猫舔了一般，又麻又痒的。
　　陆康南拉着方柠也的胳膊把他往自己身边带：“柠也你到床上来，陪我躺一会儿。”
　　“哦，好，昨天睡的太晚了，我也还困。”方柠也爬到床上，直接钻进被子里，他俩平时很疏远，除了欢爱的事，没什么亲密的接触。
　　方柠也躺在自己那边，离陆康南一个小臂那么远，裹上被子，眼皮就开始打架。
　　陆康南轻抚着方柠也柔软的额发，继续说道：“罗放人脉广泛，应该知道我俩的关系，但他还是比较了解我的，我没主动说的事情，他就算知道了也不会说的。谈价的时候你就装糊涂把价格往上提一提，罗放是不会还价的，反正都是花我的钱，他乐得做好人，就当补偿你那天……，补偿你版权费的损失。对你来说这是个非常好的机会，你要认真对待，知道吗？”
　　“嗯，我听你的，我要存一百万……。”方柠也的声音越来越小，慢慢的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陆康南也累了，他躺下，也许是生病了，人就会变得脆弱，他看着方柠也纯真的毫无戒备的样子，轻轻把方柠也揽进怀里，相拥而眠还是结婚三年来的第一次。
　　方柠也身上带着清淡的皂香，身体温软，皮肤柔腻，陆康南牵着嘴角笑了笑，感觉还不错。
　　休息两天后，陆康南的身体好了，他和方柠也的那点龃龉也随之烟消云散，两个人继续各忙各的，过着同一屋檐下却不怎么见面的日子。
　　方柠也和陆康南两人刚和好，他不敢违逆陆康南的意思，而且前阵子酒会那天没听陆康南的话乖乖回家，结果在酒吧里挨了田思阳的欺负。
　　有了前车之鉴，这次方柠没有再联系林涵。
　　林涵被删微博之后，也消停了一阵子。
　　方柠也停更了两周，欠了一堆稿子，接下来的两个星期基本是在没日没夜的画，直到方柠也微博提交了自己的漫画更新，林涵的电话又打来了，连打了十个。
　　方柠也犹豫着还是接了，刚一接通，就听林涵在电话里痛哭：“小也，你怎么才接电话，我的漫画被砍了，版权也要不回来。你帮帮我，求你帮帮我吧，我连房租都交不起了，再这样下去我都没钱买车票回家过年了，我可怎么办呀，我真的要活不下去了。”
　　方柠也知道陆康南不喜欢他和林涵来往，但他毕竟不是冷情冷意的陆康南，不知道怎么无视林涵的哭诉，也没办法眼看着林涵陷入绝境不管：“那……，那你想让我怎么帮你？”
　　“小也，你能先借我点钱吗？”林涵抽泣着说道。
　　“行，你要多少？”方柠也带着耳机，一边画图一边问。
　　林涵在约方柠也去漫展那天就看出来了，方柠也手头挺宽裕的，请客吃饭拿路费都很大方，没跟他玩AA那一套，于是试探着问：“三万，可以吗？交了房租，我手里得有点吃饭的钱。”
　　方柠也真诚的安慰道：“可以，一会儿就转给你，别难过了，会好起来的。”
　　见方柠也松口，林涵好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继续带着哭腔说：“小也，你好人做到底，我一个朋友说，《踏山海》要出国风插画海报，小也我求求你了，帮我跟剧组牵个线，我想画《踏山海》的插画海报，只有你能救我了。”
　　方柠也手上一顿，他看着自己面前手绘屏上《踏山海》的电影海报插画草图，一时间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