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装(50)

　　齐叔开门迎接，陆康南站在玄关一阵阵的头晕，帮陆康南脱外套的时候齐叔发现他的衬衫都是湿的。“陆总，怎么喘这么厉害，要不要我把许医生叫过来？湿衣服先换下来吧。”
　　大概是受了寒，陆康南自己也感觉今天发作比平时厉害，一口气怎么也喘不到底，在车上已经吃了两粒特布他林，可没什么效果，他断断续续的说：“咳咳……，把许岩叫来，我感觉……不太好。”
　　齐叔把陆康南扶回卧室，立刻给许岩打了电话，然后问：“小方先生也刚回来，这会儿在画室呢，我去叫他？”
　　陆康南一只手压在眼睛上，疲惫虚弱的说：“柠也回来的时候身上有伤吗？”
　　“没有啊，好好的。”齐叔找出家居服，帮陆康南换了干爽的衣服。
　　陆康南沉吟了半晌，声音沉郁的说：“知道了，叫他上楼，我想看看他。”


第36章 谎言
　　齐叔觉得方柠也今天一回到家就有些坐立不安，连每天晚上都要喝的鲜榨橙汁也拒绝了。
　　回到楼上换了衣服又匆匆忙忙的跑进画室，关上门就不出来了。
　　他披着小毯子坐到手绘屏前，拿着笔也完全没有心思画画，脑子里想的都是陆康南到底在酒吧里看到他了没有，如果知道了他又和同学来往，一定很生气，他晚上回来会怎么对待自己想想就害怕？
　　被陆康南粗暴对待的恐惧依然支配着方柠也，他忽然有些后悔找陈曦和戚宇帮忙，自己吃些辛苦不就好了，为什么要节外生枝。
　　“嗡嗡……。”桌上的手机震动了，吓的方柠也肩头一耸，文昕的微信发了过来。
　　文昕：“小也，安全到家了吗？”
　　方柠也：“嗯，到了。”
　　文昕：“我也要回家了，我没跟陆总说在酒吧看到你的事情，放心，他没看见你，不会觉得你没礼貌的。”
　　方柠也:“好，我知道了，谢谢你了文昕，我要赶稿子了，有空再聊。”
　　方柠也紧张的有些口干舌燥，他深吸了口气，把水杯里已经冷掉的咖啡仰头喝掉，拿着压感笔在手绘屏上无意识的滑来滑去。
　　想起刚才在路口打车的时候，忽然接到文昕的微信：“小也，我在酒吧看到你了，我跟你在一个酒吧里，一起来玩啊，陆总也在，机会难得，过来打个招呼。”
　　方柠也看到微信吓的冷汗都要下来了，陆康南一向不喜欢他到这种地方来，更加不喜欢他跟同学来往，要是让陆康南知道了，挨骂都是轻的。
　　如秦宴所说，这个路口确实很难打车，要想赶在陆康南之前到家，求助秦宴是最快的办法。
　　他一边往秦宴的方向走一边给文昕回信息：“不了，我要回家了，别告诉陆总看到我了，我不想让他觉得我没礼貌。”
　　文昕：OK。
　　别墅外，车灯一闪而过，方柠也站起来走到窗边，田勇刚把陆康南送回来，正将宾利掉头开出别墅。
　　“呼——，好险。”放下手机，方柠也终于松了口气，总算没穿帮。
　　三年了才得到陆康南的一句我爱你，方柠也不想因为这件事情跟陆康南吵架，他想一直这样安稳平静的跟陆康南一直生活下去。
　　“叩叩叩——。”
　　齐叔敲了敲画室的门，站在门外说：“小方先生，陆总回来了，要见你呢。”
　　“哦，好，就来。”
　　方柠也不习惯骗人，很心虚，他本以为陆康南在酒吧喝酒会很晚才回来，他打算在画室里通宵赶稿，等陆康南第二天上班再回去补觉，昨天的事情也就蒙混了过去，根本没想到陆康南回来的这么早。
　　齐叔端了个托盘在门口等他，托盘里是一杯橙汁和一杯温水，橙汁是给方柠也的，温水是给陆康南的。
　　齐叔陪着他一起上楼，一边走一边说：“小方先生，陆总气喘又发作了，我看这次挺严重的，已经通知了许医生，你先陪着陆总，我就在门外，要是陆总撑不住你立刻告诉我，我叫救护车。”
　　方柠也没想到陆康南又病了，他的心像被人狠狠的揪了一把，血液一下都冲到了太阳穴突突的跳着。
　　欺骗带来的羞耻感让人如坐针毡，他没精打采的问齐叔：“陆康南没事吧，怎么会？早上出门的时候还好好的。”
　　齐叔叹了口气说：“谁说不是呢，刚才我帮陆总换衣服，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衬衫都是湿的，好像是酒，这么冷的天贴身穿了件湿透的衣服，身体好的也扛不住啊，别说陆总了，他的身体最怕受寒了。”
　　齐叔把托盘交到方柠也手上，帮他打开主卧的门，小声嘱咐道：“陆总身体不好的时候脾气也大，小方先生多担待，两个人有话好好说。”
　　齐叔在陆家时间长了，对陆康南的脾气还是了解的，陆康南越平静说明他越生气，齐叔拿不准今天这两个人是怎么了，但他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卧室里只亮着床头灯，喘的厉害反而不能躺下，陆康南靠坐在床上，整个人看起来有些虚弱。
　　他一下一下的锤着胸口想缓解那折磨人的滞闷感，力道很重，都能听“悾悾”的声音，好像外力带来的疼可以覆盖到内里的疼，想来他真的是难受极了。
　　方柠也很少看到陆康南难受到了痛苦的程度，他担心的手都有些微微发抖。
　　他快步走了过去，一把拉住陆康南的手不让他自虐般的捶打胸口，而是一下一下的在他胸口轻抚着给他顺气：“陆康南你怎么了？是不是特别难受，许岩很快就来了，我陪着你。”
　　因为房间里光线昏暗，离近了才能看出来陆康南的额头上都是冷汗，眼里毫无神采，空洞洞的。
　　这次发作的确实厉害，他感觉自己好像被人死死掐住了脖子，一口气提不上来，也喘不到底，缺氧太久了他头晕的厉害，眼睛也不太聚焦。
　　但他还是把方柠也的手按在自己胸前，勉强对他笑了笑，声音低哑的问：“柠也，齐叔……说你出去了。怎么……怎么不告诉我一声，你没事吧。”
　　方柠也看着陆康南虚弱的样子，抬手给他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他知道不应该撒谎，心里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不惹陆康南生气：“齐叔说你不回来吃饭了，所以我跟晓亮就去了漫画店找素材，我俩好久没见面了，玩起来有点忘了时间，回来的晚了些，你别生气。”
　　“漫画店？”陆康南的表情微微一滞，闷咳了两声，他握着方柠也的手继续问：“是么，哪家漫画店？”
　　“哦，就向阳路步行街走到头，叫Comic的漫画店，我经常去的那家，你知道的。”方柠也第一次对陆康南说谎，他根本不敢看陆康南的眼睛。
　　陆康南没再说话，松开握着方柠也的手，用手抵着心口靠在床头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他知道方柠也在对他撒谎，但他想不出这么做的原因。
　　陆康南见惯了商场的尔虞我诈，对人性持否定态度。但方柠也一直是个例外，那张脸稚气，秀雅，眼里清澈平和，缺少男人的攻击性，看人的样子永远真诚坦荡。
　　这样的人也会说谎吗？也会骗他吗？陆康南从未想过这一点。
　　可现在陆康南身体太难受了，头晕目眩让他几乎失去了思考能力：“咳咳……咳咳咳……。”
　　方柠也把托盘里的那杯温水送到陆康南嘴边：“喝一口，喝一口就不咳了，许岩怎么还不来啊……。”
　　陆康南没喝，而是轻轻推开方柠也的手，问：“漫画店好玩吗？”
　　方柠也又开始不敢看陆康南的眼睛，眼神总是往下飘，轻声道：“嗯，好玩。”
　　陆康南捏着方柠也的下巴让他看着自己的眼睛，又问：“你玩的开心吗？”
　　“开……开心。”方柠也眼神有些闪烁，但也只能硬着头皮往下接，一个谎话果然要用十个谎话去圆，这对他来说太吃力了。
　　陆康南想起了自己和文昕将要在微博刷屏的八卦新闻，忽然觉得自己也有对不起方柠也的地方，虽是为了盛业盈利，但终究是做了让方柠也心里难受的事情，总不能太双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