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仙尊渡劫后(49)
瞿承福心中警铃大作,挣扎着爬起后退, 直到靠在一棵梧桐树,费劲地开口:“玄苍,不是我...”
凤目眸光冰冷锐利,里面的痛色比夜色还要浓重。
仙尊的威势毫不留情地碾压过来,瞿承福只觉得五脏六腑都被挤压在一块,剧烈的疼痛感让他毫不怀疑自己下一息就会爆体而亡。
在绝对的力量前,他对青衡仙官的顾忌彻底被压制,几乎是脱口而出:“仙尊!不是我!”
“是青衡仙官!”
玄苍停留在他面前,面沉如水,“青衡?”
瞿承福见他停了下来,迫不及待地喘了两口气,马不停蹄把青衡交待他的事情全都抖搂了下来。
说来也奇怪,之前每想起“青衡”两个字都带着对仙人的畏惧,在他真把事情和盘托出时,他竟然没有丝毫惧怕,只留下对求生的本能。
直到亲身面对来自九重仙尊的压制时,他才惊觉自己之前真是被鬼迷了心窍,天真地以为玄苍会顾念一丝旧情。
他可是九重天的仙尊!
身上疼痛难忍,可神识却异常清醒。
都是青衡仙官的错,若不是他揪住了自己的错处不放,怎么又怎能受制于人!
他与仙尊的那点红尘父子之情本就淡薄得不能再淡薄,在今日更是随着这冲天火焰燃烧个干干净净。
瞿承福剧烈喘着气,对上那双眸光冰寒的眸子时惧意在这一刻得到了顶峰。
他跪伏在地,身为一宗之主的风度全无,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仙尊,我所说的均为实话,青衡仙官的命令我无法违抗啊。”
玄苍垂眸看他,浑身气息冰冷,他没有开口,而是伸手朝他一抓。
他在搜魂!
瞿承福浑身战栗,神魂被强制侵入的疼痛令他冷汗不止,铺天盖地的恐惧更是令他口不成言。
他第一次直面仙尊的怒意,宛如泰山压顶般让他生不出半点反抗之心,唯有贪生的念头占据着整个脑海。
可惜他的求饶没有半点用。
青衡赶来时,就听到了瞿承福神魂的最后一点哀嚎声。
狭长凤目侧目看来,平日里整洁冷峻的侧颜被几丝凌乱的发丝遮挡。
青衡的视线下意识地朝阁楼之处看去,满目的灰烬令他心惊肉跳的感觉愈发明显。
“仙尊。”他急忙撤回视线,硬着头皮上前。
瞿承福的神魂被玄苍轻轻一握,彻底消失在天地之间。
青衡瞳孔猛地一缩,好不容易才稳住抖住的声音:“仙尊,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他刚说完,双脚就腾空而起,浑身动弹不得被禁锢在半空中。
玄苍的眸光极冷,“青衡,我搜了他的魂。”
他没等青衡反驳,冷声道:“他神魂中残留着你下禁制的气息。”
“你既如此做,便知道后果。”
青衡双目圆瞪,他不知道哪里出了差错,他计划是让瞿承福毁了千年玄冰中的魂魄,谁成想整个阁楼竟被烧为灰烬。
不仅如此,瞿承福在得手后竟然没死!
“仙尊息怒。”他奋力地挣扎着,“仙尊大道已成,又何必为一个凡人破了道心。”
“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仙尊啊!”
“难道仙尊要为了一个凡人大道尽毁吗?”
然而,玄苍对他丝毫不留情,“是我对你太过宽容,你竟能为我拿了主意。”
“我大道既成,子随也本该陪在我身边,是我说了算,而不是你!”
“青衡,你该知道违背我的下场。”
话音刚落,青衡终于慌了。
禁锢着他的力量松开,他被狠狠地砸在地上,但他顾不上身上的疼痛,几乎是爬着去抓玄苍的衣摆。
“自你位于仙尊之位,我便一直陪伴在你左右。”青衡紧紧地抓着那片衣摆,急迫地说道,“三界之中,唯有我永远不会背叛仙尊!”
可玄苍并不为他的话有半分动容,他脸上的表情又冰又冷,浑身气息阴沉可怖,“我是仙尊,你不是。”
青衡毁了他最期待的希望,竟还想用各种理由来辩驳!
两人对话不过短短时间,玄苍低头看他,“从此,你不再是九重天的仙官,禹芜会接替你的位置。”
青衡眼睛猛地睁大,然后就看见一位面容俊朗温和的仙君出现在玄苍身边。
“多谢仙尊。”他恭敬垂首,心里虽对突如其来的差事有些疑惑,但看到跪在地上的青衡,隐约也能猜出点什么。
青衡这厮在仙尊渡劫期间主持九重天的事务,自然被人追捧生出几分自大的心思。
落到如今境地,禹芜除了用来警惕自身,对他倒不觉得可怜。
“带回仙界。”玄苍朝阁楼灰烬处走去没有停留,“废除修为,堕入下九天。”
这是让他连轮回的机会都没有了。
这个惩罚不可谓不重,一句话就把青衡许久的经营抹灭。
禹芜俯身的弧度愈发低了,“谨遵仙尊法旨。”
于是,青衡连一声求饶的话都没机会说出,就被带回仙界,直接堕入下九天。
苍梧峰再次恢复平静,山风在夜色中徐徐而行,旧日的梧桐叶发出新芽,明日太阳升起时,本该是充满希望的春日。
可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子随。”他掌心涌现一簇心火,刚想撒下时,脑海中突然浮现当初季子随与林中鸟兽相处和谐的一幕。
他的动作顿下,衣袖朝四周一挥,寂静的夜色中无数的鸟兽被强大的气息惊醒,顺着本能逃出苍梧峰外。
这里的动静太大,阎戈闻讯赶来时,只看见苍梧峰拔地而起的火光。
瞿承福的尸首被随意扔在一处,而玄苍却站在火光外静立不语。
整个苍梧峰被大火包裹在内肆意地燃烧,不过在顷刻之间,这座曾经高耸入云的山峰化做玄苍仙尊手中的一捧灰烬。
玄苍小心翼翼地把这捧灰放入散发着仙灵之气的玉盒中,珍而重之收了起来。
夜风阵阵,他站在空荡荡的山口,垂下的衣摆被风吹动,垂眸间神色难辨,身形竟也透出几分寂寥。
......
季子随回到剑宗驻地时天还没亮,他看了站在屋檐上打着瞌睡的金色小鸟一眼,轻笑地摇摇头。
就在他准备查看乌瞳情况之时,突然若有所思地回头看向青云宗的方向。
翌日清晨,在季子随吃着琼金买来的早膳时,青云宗的丧钟敲响了。
青云宗宗主闭关冲境界不成导致意外身亡的消息,不消片刻就传遍了整个修真界。
琼金听到消息后下意识地看了他一眼,可惜什么都没看出来。
“佛君,谢辞离体内的剑灵已经苏醒。”甘承基对他拱拱手,语气愈发恭敬,“只是我未联系到仙尊,就连青衡仙官都不知去了哪。”
季子随的目光落在远处,朝他含笑道:“想必是仙尊事务繁忙,如此你便把谢辞离交于我即可。”
苍蓝大陆最近波澜不断,别说修真界,这两天就连凡人界都多出不少凡人失去理智之事。
已经有不少宗门弟子前往各处处理,可只要噩魔的一丝神魂不被彻底封印,等待那日天柱崩塌,就是一场来势汹汹的灾难。
“佛君,我们现在去哪里?我背你。”琼金见来到无人处,作势就要化成原型,“这样走太慢了,还是我来飞吧。”
乌瞳和谢辞离安静地跟在身后,一个眼睛转个不停,一个表情面无波动,宛如一动一静的两个木偶。
季子随朝他摇摇头,“我们现在去夺日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