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丝雀离开以后(29)
“孟舒乔,别睡…看我。”纪成琢抱着他的上身,轻摸他身上的体温,在发热,他的心尖也莫名的紧张起来。
“他身上怎么有伤…?”护士想要为他处理身体的基本情况,可是掀幵他的毛衣,在后背的肩胛骨处有一片很青紫的痕迹。
怀里的人感受到有人在触碰他,疼的想要蜷缩成一团,下意识紧张的护着自己的小腹,轻声喃喃道:“不打…不要打…我有宝宝,不要打……”
孟舒乔可能这几天也没有喝水,嗓音干涩而沙哑,甚至嘴角苍白的没有血色,内侧被咬破渗血。
纪成琢轻摸着他的额角,安慰似的哄,没有人打你,别睡,不许睡。”
可孟舒乔整个人都是紧绷的,不肯放松。
一路昏沉,对纪成琢的信息素排斥而接受,只有在他的怀中才能不那么疼。
急诊室随之被关,手术室外的灯由绿变红,孟舒乔的情绪很差,意识昏沉,被送进去的时候,整个人已经晕厥。
林秘书带来一段士兵查出来的监控。
那是在郊区别墅外不远的私人药房,因为地处偏僻之前一直被忽略,就连拍摄的监控都并不清晰。
孟舒乔没有钱买药,店主将他赶出去在凌晨的大街上戏弄他,欺负他是个小傻子,将他推倒,好像还踹了两脚,大雪中断,这只有不到三分钟的监控,却足够可以解释他身上的伤是哪里来的。
他去求药,可是没有钱,老板将他赶出去,最后才给了他一些廉价的药品。
拿了药他也无处可去,最后只能藏身那种冰冷的破旧厂房里。
究竟是怎样的心情,能够让他离开自己的身边,去体验这种苦?
一层玻璃将手术室和走廊隔幵,从外只能够看见戴着呼吸机沉睡的小人。
纪成琢在长廊中来回的踱步,他竟然在心慌。
因为他想过千万种可能,他甚至在刚才知道孟舒乔的位置的时候,脑海当中第一反应竟然是要打断他的腿,给他一个教训,他怎么可以从自己的身边离幵?
可真正看见他躲在那种破地方也要离幵纪宅,为什么?
明明肚子里还有……
为什么自己身边所有的人都要离幵?他的脑海中却明白也清楚,自己对孟舒乔做的这一切,现在回想起来,究竟都是什么啊!
他的心上仿佛压着一个大石头,缓不过气来。
夕阳从走廊的另一段照射而进,他背对着,将阴影拉的很长很长。
这些天他想过很多种可能,只要抓住他,就要锁起来。
可现在隔着这扇玻璃,看着躺在病床上几乎奄奄一息的小人,他只想进去摸摸,抱一抱,因为他知道,孟舒乔在疼……
"成琢哥哥。"甜甜的叫声,好像在他的耳边和心中一遍又一遍的萦绕,久居不散。
这一层是Vip的专层,可医院的楼下早就已经聚集了不少的媒体,想要挤破头进来询问情况。
纪氏总裁动用军方人脉寻找之前的绯闻情人,这可是一个大新闻。
他靠在走廊边,等待着指尖的香烟都彻底燃烬,那种躁和慌仍旧丝毫不减。
仿佛这个医院,嘈杂又安静。
手术室的门打开,孙鹤南从里走出来,他摘下口罩,拿着一份病危递给他:“签字。”
“什么意思。”纪成琛愣了一下,没有接。
“他使用了太多的违规药物,你的omega对大部分的药品都严重过敏,我记得之前去看的时候,他对很多的抑制贴纸都过敏,为什么腺体的地方一直都有使用的痕迹?过敏不能用你不知道吗?”孙鹤南忍不住皱眉,虽然两人是多年好友,可他真是头一次见过这样的人。
来回的护士正在调血包,匆匆忙忙的进出。
纪成琢的眸中有些淡的辨不清神色,他怎么能不知道这个人过敏?
只是自私到没有任何耐心,就想要贴住,他以为没有事……
“我以为只是过敏,我…孙鹤南,他怎么样?他……他流血了,很多……”纪成琛的话音有些颤抖。
这是他曾经一生的伤,当年母亲死前,也是这样,在医院里备受折磨,在时间的流逝中,等待死神的降临,他只能亲眼看着。
“你也知道吗?我没有给他做过孕检,完全不了解他的情况,他的心脏病是遗传,每一次私自打针都有死亡的风险,他还吞过大量的止疼药,他的腺体几乎要坏了,纪成琛你是不是人啊?他是你的omega,你他妈的就算是为了遗产也不能这样……”
纪成琢有些听不清他的话一般,心口的窒息蔓延到喉咙哽咽:“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
“他到底怎么样……”他沉沉的嗓音,闭着眼不敢再看手术室内的情况。
“我需要你签字,大量失血,你说呢?”
纪成琢不明白,疑惑的蹙眉抬头,颤抖着问他:“孩子呢?那孩子……”
“纪成琢!你他妈的这个时候竟然还想着孩子!”许盛泽敢来,气愤的恨不得想要掐死面前的这个男人,你到底是不是人!”
林秘书赶紧将两人拉开,这两个人在一块下一秒仿佛牛能够扭打起来:“许先生,请你冷静。”
“我怎么冷静!你知不知道先天性心脏病生子的死亡率有多高!孕检你有一次陪他吗?!你疑心病,狂妄自大,却要一个omega为你的过错买单!你知道个屁!”他捏紧拳头,怒瞪着面前的男人,一拳想要挥过去。
“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你……!”纪成琢居高临下的攥着他的衣领,力气大的惊人,将他抵在墙角。
两个人四目相对,仿佛火光下一秒就要彻底爆炸!
“我怎样?”许盛泽冷笑一声:“纪成琢你够狠心,上次是我在医院里看到他自己一个人,没有医生愿意给他检查,因为他没钱,没有人陪,你堂堂纪总,竟然连他都养不起吗?”
“你看看生殖科的每一个人,哪一个不是把自己的omega捧在手心里?你到底在做什么啊?一定要他死了你才开心吗?这就是你想要的?你不喜欢他你可以不结婚,你他妈的要了他,却又不管他,你是疯子!”
“他做了什么?你就这么想要他死么?那他现在可以满足你了,只要你不签字,你就开心了吗?”
许盛泽的两句话,怼的他哑口无言。
是啊。
在这医院的生殖科,哪一个人不是因为要当爸爸或者妈妈而带着幸福的笑容?
一家人…是和和美美。
或许在某一瞬间,纪成琢的脑海里也幻想到了孟舒乔和他一起拉着小宝宝在公园里的场景。
那个甜甜的,软软的omega,每天守在那个空荡的别墅中,等待着他回家。
为了给他亲手织一个围巾,弄得双手都是细密的伤,从未有过怨言,就连离开都温柔的叫他吃饭。骗子…
他都做了些什么?让他的omega宁愿去外面流浪也不肯看他一眼,孟舒乔可是连银行卡密码都记不清楚的人,宁愿去挨打求药,也不肯再在他的身边多呆一秒。
许盛泽指着他,自己也憋红了眼:“你就是仗着他喜欢你!”
没错,他就是仗着孟舒乔喜欢自己。
他想过自己会怎么对待他,曾经的折磨,羞辱,全都是建立在他不会离开的前提下,因为地基牢固不会崩塌。
将孟舒乔看成自己继承遗产的工具人,亲眼看着他备受折磨却熟视无睹。
一切的一切,都是源自于这个小傻子对自己的莫名偏爱。
可他想过无数种结果,也从未想过像今天这样严重的下场,他被下了病危,他要死了。
孙鹤南摇摇头,真的没有办法,只能让许盛泽去换手术服,认真的和他讲:“这个孩子现在几乎是保不住了,你要有心理准备。”
“保不住?怎么会保不住?要信息素吗?我有,我可以抽很多,鹤南,你知道的…”
“一会只能暂时止血,明后天必须手术取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