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不爱世人(219)
贺为有被问得一脸懵, 触及对方的眼神,方才意识到对方那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急急忙忙地解释:“我可什么都没干啊!”
师瑜安静地看着他。
“我才刚到小树林,连宫殿的门都没进去, 那里的侍卫就指着我喊刺客, 我能怎么办?”贺为有冤枉成球, 就差指天发誓,“况且他们说了刺客是两个人,有人喊刺杀的时候我明明还跟你在一起喂鸡我哪来的作案时间?!”
师瑜听着:“为什么他们指着你喊刺客?”
贺为有咽了口口水:“可能, 因为我恰好出现在现场?”
师瑜靠着墙:“为什么当时不解释?”
贺为有声音小下来:“我当时光顾着跑了。”
师瑜:“为什么要跑?”
贺为有条件反射:“我怕啊。”
“……”
半晌。
师瑜垂下眼,离开崇贤殿的藏身处。
贺为有踌躇着追上去:“那啥,我知道被冤枉不好受,可这不还有我给你作伴么?一般悬疑小说里不都是这么写的吗?开局就出现在案发现场的可疑人物都不是真正的凶手,而是凶手设置的幌子和挡箭牌, 接下来的剧情就会是官方调查取证询问走访捉住真正的凶手并还最初的嫌疑人清白……”
他一段话没说完,走在前面的人骤然转身抓着他的衣领往旁边的园林里一拽。
“师……”
“闭嘴。”
两人原本所走的那条路上蓦然出现了一队巡逻的侍卫, 领头的那位似乎发现了这边的动静:“谁在那边?滚出来!”
没人应声, 领头似乎正想靠近,旁边一名侍卫却在这时主动站出来, 扔下一句“我去看看”便往这边跑来。
贺为有后背紧贴这林中的桃树, 连呼吸都不自觉放轻了。
那侍卫绕着粗大的桃树转了一圈,从地上捞过一只黑猫,朝着侍卫首领摇摇头:“是只野猫。”
侍卫首领等他归队,安排好这一处巡逻的人, 方才带着剩下的人离开。
空气安静了片刻,那名检查的侍卫重新来到桃树后方:“他们走了。”
师瑜站在树干后面:“谢谢。”
姜嘉映头顶戴着乌纱帽,胸口挂牌, 腰间配刀,活脱脱一个御前侍卫的扮相,好笑道:“小事一桩。”
贺为有还记得上局在纯白空间见过对方,看得一脸惊叹:“你这身打扮是今天一来就弄到的?太牛了吧。”
姜嘉映似笑非笑:“哪里比得上你们,一来就刺杀皇帝。”
师瑜:“要离开皇宫怎么走?”
“那边,直走,翻个墙就行。”姜嘉映指了个方向,“你们之前被侍卫看到了?”
“嗯。”
“出去也好,现在整个皇宫都知道了刺客是穿着麻袋服头发一长一短的两位,还有看见你们长相的人证,皇宫里容不下你们。”姜嘉映带头抄小路,“你们出去以后记得想办法先换身衣服——带面具的最好,皇帝估计会继续调查甚至直接通缉,至少把脸遮住。”
贺为有越听越觉得不对:“等等,皇帝不是我们刺杀的,我们明明是冤枉的。”
姜嘉映:“什么意思?”
好不容易解释完,姜嘉映总算了然:“所以你们就是运气不好才撞上的这事儿?”
“何止运气不好,简直丧心病狂。”贺为有说着说着忽然想到什么,猛地抓住了他的胳膊,“等等,我们为什么非要走?为什么不能去找皇帝澄清不是我们刺杀的他?”
姜嘉映扶正乌纱帽:“去见皇帝?他凭什么见你们?”
“这不是有你吗?”贺为有越想越觉得这法子可行,“你现在不是假扮侍卫吗?只要有你递话,还怕皇帝不见我们?”
姜嘉映神情复杂地看了他一眼,默默把胳膊抽出来。
贺为有看他半点没有要带他们去见皇帝的意思,又得不到答案,只能去问师瑜。
师瑜只反问了一句:“你怎么知道皇帝就看到了刺客的脸?”
贺为有:“……”对哦,刺客一般都是蒙面的,万一皇帝也没看到呢?
姜嘉映在一旁忍了忍,没忍住笑出了声。
贺为有郁闷道:“别笑我了,我知道自己脑子比较死板。”
“死板?”姜嘉映手里同样提了盏灯笼,不过自打跟大队分开后就把火灭了。天边又没有星星月亮,三人走在一起也不怎么引人注意,“恕我直言,你未免太美化你自己了。就今天这种情况,出事了你们去看热闹,本来只是个很简单的事儿,结果你先折腾出动静在前,被发现了转头就跑在后。明明当时只要及时解释一句路过啥事都没有,你跑了不是做贼心虚是什么?你冤枉,那些被你迷惑的侍卫还觉得冤枉呢。这也就是师瑜脾气好,但凡把他换成别人,比如我那人渣队长被你这么坑,老早就一脚过来把你俩蛋都踹碎了。”
“……”
※
皇宫外是熙熙攘攘的街道。
刺杀的消息也还没来得及传到百姓耳中,商铺和推车小贩挤满街巷。
贺为有自觉戴罪,一出宫墙便主动说要帮忙处理装扮和住处,直接跑得没了影。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等到巷外的小贩开始收摊离开,天边蓦然轰隆一声响,大雨倾盆而下。
哗啦——
一把伞撑开在头顶。
姜嘉映握着伞柄:“你还打算继续等?”
师瑜有点茫然地看了他一眼。
“皇帝真不是你刺杀的?”
“不是。”
“我信你了。”姜嘉映笑了笑,“那你信他刚说的什么都没干吗?”
师瑜没有说话。
“刺杀事发的时候我不在现场,有关刺客的信息几乎就是照着你们两个说的。头发长短的事儿先不谈,但衣服是养鸡专属,也就是说,刺杀皇帝的犯人就在十二个玩家之间。他比你到现场早,到了以后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你都不知道。”姜嘉映偏过头,“他提前和同伴商量好,为了迷惑侍卫故意让同伴把外表扮作极有记忆点的样子,事后等你出现,就能直接拉一个替罪羔羊,让你们从处境上就变成一条绳上的蚂蚱;或者再阴谋论一点,他们闹这么一场就是给另一个同伴以救驾者的身份打入皇宫内部。”
伞翼不算宽,冰冷的雨水顺着伞骨滑落下来,一滴一滴落在地上,落在人的肩膀的发丝上。
姜嘉映把伞往他那边偏了偏:“你就从来没怀疑过他?”
师瑜说:“刺杀发生的时候,他跟我在一起。”
姜嘉映的猜测张口就来:“那就是他同伴用道具捏出第二个人的假象,或者他没有同伴自己捏出第二人,大喊有刺客吸引你们顺势跑过去,最后他惊动刺客,你被拖下水?”
师瑜摇了摇头:“如果真的有这样的道具,他们完全可以用道具两个人自导自演,非要拉上别人弊大于利。”
姜嘉映:“那你觉得刺杀的人会是谁?”
“很多。”师瑜看着巷子外,摊贩们因为突如其来的变天都在拼命挡雨,亮着光的灯笼一个接一个撤离,周围的光线逐渐黯淡,“如果是这个副本世界的原住民,多半涉及主线任务;如果是玩家身份导致的被动行为,那就说明他们事后隐藏起来了,我跟他完全是运气不好才被波及;如果出于玩家主观意愿,那就要看做出这个决定是出于临时还是蓄谋。”
姜嘉映静静地听着。
“我倾向于蓄谋,否则刺客没有理由以一个可疑的身份去进宫面圣。加上头发这个条件,我甚至怀疑动手的玩家是一男一女。”
师瑜说:“如果两个刺客游戏刚开始的时候就决定要夜闯皇宫,比起刺杀,我认为他们更大概率应该是为了搜集信息。因为这个时候所有人对副本都是两眼一抹黑,贸然行刺皇帝除了给自己惹来杀身之祸,唯一的后果就是陷入被动境地无法接触外界。这个副本世界明显是还有帝王制度的封建主义社会,比起一般的民众,直接对皇帝下手显然更有利于任务——无论是了解背景还是要做别的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