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不爱世人(129)
连归听到最后一句,整个人都暴躁了:“你他们自己愿意送自己的组员去死,少他妈来打我组员的主意!只知道在背后怂恿别人去送死,怎么不见你自己去当这个匹夫?!”
三组长直接破了音:“老子才不稀罕!我第三小组的人才不会像你一样当懦夫!!”
电话被挂了。
他们的声音不小,周围一圈人都把这场吵架听了个完整。
冯渠第一个出声:“老大……”
连归:“你他妈给我闭嘴!”
他平时其实很少爆粗,可惜大约是被电话那头的三组长气到了,整个人直接变成了一点就炸的炮仗。
冯渠抖了抖,不敢动了。
连归抹了把脸,一抬头就发现原本站在面前的师瑜不见了。他扫视一圈,在铁栏杆门前看见人,吓得差点断气:“你干什么去?”
师瑜没有上前,站在小区外那片堪比森林的绿化带边缘,指了指下方:“那是你们的人?”
连归愣了一下,下意识低头。
近十数英尺高的台阶下方,有人已经全身上下都穿好防护服,正在往自己的脸上戴面罩,而模样分明就是刚刚还在电话里和他争执的三组长。
可是以穿防护服那繁琐得可以的步骤,对方显然是在跟他打电话以前就已经穿好了。
也就是说,三组长早在跟他争执以前就打定了主意要自己进入‘天窗’去当那个试验的第一人。
连归电话都来不及拨,直接朝下方大喊:“你给我住脚!!”
下面的人似乎听到了,抬头向上跟他对视一眼,但却没理,直接迈步走进了金属大棚,消失在铁门内众人的视线里。
没有声音,几秒钟的时间被拉到无限长,直到所有人都感觉到眼前倏地亮堂起来。
金属大棚的正上方,卷积云像是陡然遭到某种力量的搅和,在天空中旋成形似龙卷风的一团,接着又像是被一只手猛地敲碎开来,自中央寸寸龟裂。
“天窗”被撕裂了。
顺着破窗口往上看,像隔着层清浅的水波,似乎隐隐约约透出像是某座宫殿殿顶的浮雕。
云层至地面的空气开始扭曲,刹那间,烫人到几乎能将人瞬间灼烧殆尽的热浪扑面而来,台阶下方最靠近金属棚的那位调查组组员第一个跪倒下来,手背上泛起焦黑。
第94章 天窗 通道
“防护, 后退!”
连归第一个喊出声,转身时直接扯下腰间的半面头盔,二话不说就往自己脑袋上套。
陡然扑来的热浪几乎要将人晒化,视线里的空气似乎也被熨烫, 膨胀, 扩散, 自下而上升腾,将景物扭成水纹似的曲线。
连归只觉得全身都被烙铁裹住了似的,周围的声音似乎刹那远去了。偏偏在这种境地下他居然还没忘记之前听到的关于另一条路的建议, 拼尽全力看向了天空,去看上方的景象。
而后,他的瞳孔剧烈地颤动起来。
原本的卷积云被搅成漩涡,周围的云层层堆叠,而在正中央空出一片无云的真空地带, 却也不是天空惯常的蔚蓝色。
那像是一方井底蛙寻得的窗口,透过一角自昏暗地底窥见的巍峨宫殿的殿顶,
是纯白的, 辉煌的,精雕细琢的,
明明这样的距离不应该看得那么清楚, 可他就是看清了。
天空之上居然是一座宫殿,这样的景象算得上奇迹了,可连归看着,站在滚烫的艳阳里, 却只觉得浑身发冷。
他认得这座宫殿。
旁边响起了冯渠的喊声,连归陡然回神,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居然没事。
准确来说, 应该是及时戴上半面头盔的脸除了有点刺痛基本没什么事;带着特殊材质手套的双手程度比脸稍微深一点点;只穿着普通制服的身体就比较惨了,跟被人砍了一刀似的,几乎没了知觉。
难怪最初出现的受害者只有脸和手背上发黑,其他被衣服遮挡住的部位都没事,身上的东西真的是可以阻挡“天窗”外光线伤害的。
只是因为后来它的威能随着覆盖范围不断扩大,加上第一次出任务的那十九个人对此完全没有任何防备,才会全部中招变成“焦人”。
这次他们过来吸取了上次的经验教训,每个人都配备了全套的防护服,防护面罩,颈套,手套和脚套。防护服太过笨重放在车里,只随身挂着反射绝热的半面头盔,如今变故陡生,众人经过训练反应也都够灵敏,早在第一时间戴上头盔护住脑袋,此刻除了少数几个来不及,大多数人倒还能维持站立。
如今“天窗”的作用范围显然已经超过了他们原本测定的范围,不知道边缘究竟在哪。连归拖住离自己最近的那名倒在地上的警员,直接往金属大棚而去。
既然已经确定障碍物可以阻挡“天窗”的伤害,那么眼下最安全的地方就是那座铺了十数米长绝热树脂棉的连体大棚之内。
金属棚下是澜湾小区的石阶。
连归将人拖进金属棚下,又要往外跑,结果偏偏全身都因为在热浪里淌过那几步路又僵又麻,一个不小心被台阶一绊,整个人直接瘫下去滚了几级台阶,方才最后撞上一人的小腿。
他努力扶正头盔,透过那不足三寸长的玻璃透镜看清了眼前的人:“我他妈刚还在想你会不会直接被烧成炭了。”
从三组长迈步走进“天窗”范围而“天窗”伤害范围陡然扩大笼罩过所有人开始,连归便找不到师瑜这位在场唯一毫无防护的普通人的踪影了,满以为对方首当其冲,刚刚拖完了就近的警员还打算跑出去看能不能找找对方。
而现在,师瑜站在阶梯平台上,低头问道:“还能站起来吗?”
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走进来的,头顶扣着的卫衣帽子还没摘,一身长衣长裤遮挡着方才那片刻的滚烫的热浪愣是没在他身上留下半点痕迹,袖口手腕肤色瓷白,
和地上连归连组长因为刚刚仰头过几秒被烫得黑红的脸一比,简直降维打击。
连归默默闭眼:“你为什么跑得那么快?”
师瑜没说话。
连归感受了一下自身,只觉得除了脸部还能自由活动,脖子以下的身体器官都跟在铁水里淌过一遍似的,稍稍一动就剜皮剥肉似的疼。他试了试四肢的能动性,试出一脑门汗,正想回答对方之前的问题,下一秒就听见身后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老大!”
冯渠的状况没比他好到哪去,裸露在外的受和脖颈都漆黑一片,同样托半面头盔的福才没直接变成焦炭,但这不妨碍他兴奋得直嚷嚷:“老大你看,咱们建成的‘天窗下廊’真的有用!”
“本来就有用。”三组长不知从哪个角落里冒出来,作为第一个且是还没进“天窗”范围就走入金属棚内的人,他大概是在场人中最自然的了,看着地上的连归,冷嘲热讽,“五组长,你看早按我说的派人进来试验金属棚作用不就好了,何至于耽误大家那么多时间?”
连归气笑了,夹枪带棒地怼回去:“是啊,要不是三组长你自作主张进大棚,原本还好好的‘天窗’也不至于被引动得扩大伤害范围,周围的人也不会全被牵连烫得脱皮流血,只有你一个人安然无恙的现场可不就达成了吗?”
三组长闻言脸色变了变,显然是知晓自己妄自进来后外面成了什么模样,也没羞耻心离家出走到大言不惭地说外面的变故和自己无关,但输人不输阵,他不甘示弱,话里带刺:“要是五组长你一开始同意你的组员进来试验,那现在能安然无恙的可就是你的组员了,对人小孩来说这才是真正的无妄之灾吧?”
连归余光一扫就瞥见冯渠的惨状,眼神发沉,反唇相讥:“哪里比得上三组长,说着要自己的组员进去试验,结果是自己先进来享了这个福,其他人留在外面替你受苦受难,看这算盘打得多响是不是?”
眼看两人的对话内容越来越歪,就要进展到胡言乱语模式,旁边双方的组员终于忍不住出声将两人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