缪斯(19)
“看来……西利亚哥哥,在你适应以男人的身份堂堂正正地爱我,不再因同性之爱的所谓‘罪孽’而感到痛苦之前……”他的嗓音被yu望浸泡得沙哑,“你得暂时当我的小女孩儿了。”
当道文的小女孩儿……
耳膜“嗡——”地鸣响,热血灌注,西利亚羞耻得头晕目眩,险些跌坐在地。
“不……不能那样!”他哆嗦着抗议,措辞很苍白,“我不,我不是女孩儿……”
“但女人的装束能让你在意识到你爱我时感到好受。”道文屈起食指,用指背迷恋地擦过西利亚的面颊。
“……”
“裙子让你在不知不觉间瞒骗了自己,乃至瞒骗了圣灵。”
“……”
“你穿着裙子的时候总是很容易被我撩拨得动情,你会脸红,你的眼睛会亮起来,你看着我时眼中有光,比日出时的浪尖还耀眼,就像现在,你这个模样真漂亮……你哭了,西利亚哥哥,因为害羞吗?那更漂亮了。”
“……”
“哭吧,哭得多一点……呼呼……西利亚哥哥,你哭起来真漂亮……”道文角度诡异地仰起头,发出谵妄、梦呓般的呢喃。
他的情态渐趋狂乱,呼吸骤然急促,瞳孔扩张,漆黑如井,将那圈灰蓝色虹膜挤得几无立锥之地。
他立在衣柜前,高挑悍利的身躯剧烈地颤抖起来,他像个急性发作的狂犬病患,不,他简直是个即将显出原形的恶魔……他连脸皮都像海浪般一浪浪波动起来了,手臂则颤动得格外厉害——与那日在桌边的局部癫痫如出一辙——他死死盯着西利亚。他太激动了,他告白了,西利亚哥哥终于爱上了他,在精神烙印消除前,西利亚哥哥得假扮成他的小女孩儿了,呼呼,西利亚哥哥为他穿裙子了,没有借口,不再是因为当模特,不是找灵感,只是为他穿了裙子,他迟早要侵犯他,呼呼,侵犯他,呼呼……
谵妄冲破临界值,“伪装精神正常者”的大坝无法承受此等量级的疯狂,猝然分崩离析,道文疯得像个鬼,像个被癫痫患者操纵的提线傀儡,他全身上下的每一块肌肉、每一个关节都在自主颤抖、蠕动。
“道文?道文你……你怎么了?你……”西利亚惊骇欲绝,他清楚道文的脑子一直不太正常,可他极少见到道文如此剧烈的发病。他匆匆别开视线,在目睹某些症状后,他面孔苍白地闭上了嘴,因为他意识到自己必须得采取行动——他战栗着弓起腰背,勉力缩小身体,像在暴躁的公牛面前手忙脚乱地卷起红布,他试图减少“他的存在”本身对道文产生的刺激。
“……抱歉,我失态了。”道文的癫狂并未持续多久,或许是因为潜意识中他知道西利亚会被他病态的一面吓到,于是,短暂的十几秒后,道文毫无预兆地、闪电般恢复了常态,切换速度之快就仿佛他从未发疯。
他的模样仍旧那么英俊、优雅,他重新用手撑住西利亚身后的柜门,熟稔地、挑逗地,像个风月老手,而不是一条疯狗。
“我的疯病偶尔会发作。”道文用食指点了点额角,语气寻常,仿佛他说的是“我偶尔会伤风感冒”一样,“你不会因为这点儿小毛病就嫌弃我的,对吗,西利亚哥哥?”
而西利亚已经蜷缩得像颗豆荚了。
“不……我不会。”他结结巴巴,吓得直抹眼泪,“我不会嫌弃你……”
第22章 缪斯(二十一)
西利亚稍稍躬身,窘迫地扯着裙摆,蹭出道文的衣帽间。
外面,数盏枝状银烛台与煤油灯正静默燃烧,光焰烘烤着灯具周围用来提升亮度的金属与云母片,亮煌煌地映着道文卧房正中的……
那上方,织物层堆厚积,自蓬白松软的羽毛靠枕,到孔雀蓝天鹅绒褥垫,以及最上层的石墨色锦缎罩单,再到其四周铺满地板的、润泽油亮的兽皮与花簇厚密的波斯地毯……那不似供人类休憩的家具,而像某种异物盘踞的、奢华靡丽的巢穴,抑或一面伪装手段高明的蛛网。
西利亚仅是用眼尾瞟到它,耳朵便倏地烧了起来。
他很久没进过道文的房间了。
他从不知道道文对室内陈设的口味竟是这么、这么……令人脸红。
“我该回去休息了。”西利亚紧张地别过脸,嗓音干涩,“晚安……道文。”
“回去?”道文目光如针,尖锐刺探。西利亚不堪痒痛,心思被戳破,种种隐秘细腻的念头淌了一地,任由道文检视……不,那简直是视jian。
而道文的眼神逐渐变得阴森、嘲弄。
“你摇摆不定,西利亚哥哥。”他慢条斯理地阅读他,“你爱上了我,但你仍然在考虑‘离我远远的’,那些根深蒂固的东西在你脑袋里,还没有拔出来,你彷徨,在岔路口犹豫不决,或许你不会真的抛弃我……但我不打算承担风险。”
他擭住西利亚的手腕,一扯,西利亚踉跄着扑在石墨色罩单上。
“上去。”道文轻轻地说。
……
片刻后。
西利亚小心翼翼地挪动,侧身,把头贴在软枕上。
为了与道文保持距离,他讪讪地在边沿躺成细窄的一条,一翻身就能摔下去。
他抗议过了,可抗议无效,道文心如铁石,不准他脱离视线一步,自然也不准他回卧房,何况他的抗议缺乏力度,被来自道文的you惑侵蚀得软绵绵的,更像调情和撒娇。
丝裙溜滑,易位移。为避免不雅,西利亚攥住裙摆,死命往下扯,以便遮掩。他的手指骨节因过度用力而缺血苍白,直至丝线绷得太紧,发出细腻的裂帛声。
他不慎将蕾丝边缀扯得脱线了,那花边破烂邋遢,暧昧地垂坠着,像残红,或败柳。
这使他的面颊胀得更红了。
这时,道文欺上来。
垫子下沉,窸窣作响。
道文指尖挑着个摇摇晃晃的东西,是两个皮革质地的手环,卡扣带锁,由一条细长的铁链相连。
显然,他早已备好了这东西,只是一直忍着不用罢了。
“戴上它,西利亚哥哥。”道文眸光幽凉,“你一只我一只,否则我将整夜都无法合眼……我会担心你逃跑。”
“一定要……这样吗?”西利亚嗫嚅着,可他已惯于受胁迫,他嘴上嘀咕着,却驯顺地伸出手。
冰冷皮革裹住手腕,抽紧,卡簧弹响。
再重复一次。
两人的手腕由金属链栓在一起。
道文腕骨粗壮,青色血管微凸,箍上那条油亮的、情se的黑色皮革手环,不仅不显违和,反倒有种困兽般的野蛮xing感。
上好了锁,道文枕在另一个软枕上,伸出大理石般冷白的手,与西利亚指尖相触、掌心贴合,旋即,稍稍错开角度,五指倏然滑入西利亚的指缝,使十指交握紧扣。
“唔——”西利亚倒抽一口冷气,鼻翼沁出细汗,十指相扣对他而言过于刺激,即便是裙装也难以全然抵消那种悖德感。
“牵手……也会痛?”道文并未急se失望,反而愈发躁动,“你知道你对我的yu望有多强烈吗,西利亚哥哥?你渴望我,渴望得像条沙漠里的鱼,你敏感得连和我牵一牵手都受不了……”
他说着,克制地松开西利亚的手,仅用目光勾缠,西利亚亦回之以目光,畏惧又饥饿,懵懂又放荡。
过了一会儿,道文的视线朝别处滑去……
西利亚此时敏锐得几乎能将目光具现化为爱抚,而那苏痒的感觉使他想起他睡觉一向不大老实,常滚来滚去,四肢乱伸,于是……
“道文,”西利亚害羞地小声哀求,“我想盖上被子。”
道文扯来一条薄被,吝啬地把一点点儿被角搭在西利亚腹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