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个特别凉的媳妇(62)
听到这么问,他从包里抬头,脸上神色竟然有些愤愤。
“本来是在的。”褚室语气也带着怨念地说,“结果上午九十点钟一个电话把我喊走,本来说好的只是去指定地点见一面,说上几句话就能走,我算了一下觉得自己能及时赶回来才答应。”
结果褚室辗转地铁公交的赶过去了,要求见面的对象却直接迟到一小时。
都快要到中午,对方才姗姗来迟。
“这也太坑了吧?”老罗在一旁不禁说,“我要是你,我等个半小时,对面要是给不出一个正当理由,我就要怒喷一顿然后直接走人了。”
褚室叹了口气:“如果可以直接走人就好了。”
小褚学弟满是抱怨与无奈,一张娃娃脸都垮下来。
在盛珣和老罗带上疑问的注视里,他似乎并不习惯对他人说起自己的私事,不过又因为老罗和盛珣他都已经非常熟悉,他们如今也算得上朋友,不久前发生的事又实在令人生气。
他踯躅一下,就还是继续说:“但偏偏不行,对方勉强算是我的长辈。”
盛珣:“勉强?”
无法拒绝长辈的要求很司空平常,碍于辈分而不得不在等待的事情上忍让,也说得过去。
可褚室说对面勉强算是长辈,他就连说“长辈”这个词的语气都在勉强,这便不太寻常。
“勉强。”褚室肯定似的重复了这两个字,他飞快撇了下嘴。
接着,他尽可能意简言赅的向两位学长介绍了下他复杂的家庭关系。
“我和对方是有着亲缘关系但日常几乎不来往的亲戚。”褚室说,“不是更加常见的那种两家之间不来往,是据说从我曾祖父那一代……也有说是从曾祖父的上一代起,两边就闹了相当大的矛盾,最严重的时候势同水火,完全没法再共处,于是曾祖父他们带着人主动出走,我们这边甚至还改了姓,从我曾祖父那一代起开始姓褚,靠改姓来表明从此桥归桥,路归路的决心。”
“从此有六七十年两边都不再来往,完全分成两家,谁都看不出来这两家间居然有亲戚关系。”
分家改姓,落在盛珣和老罗这两位当代美满家庭中长大的年轻人耳中,就宛如小说及影视剧里才会发生的事情。
谁都料想不到娃娃脸的小学弟背后还有这么一段复杂纠葛,就像谁当初都想不到他是藏在普通大学生间的玄术师一样。
“既然这么多年都不来往,怎么忽然又联系到你?”盛珣问。
褚室说完好长一段话,重新喝了两口水,才说:“我其实不太确定具体的原因,因为有很多东西长辈都不会说得太明白,他们好像更希望我先专注学习,起码大学毕业再去掺和家里的事。”
但作为家里的一员,褚室零零散散,还是从长辈们偶尔忘了小心回避的谈话里窥探到了不少东西。
断交几十年的两家在最近一二十年内重新有了联系,似乎是自诩“本家”的那边出了一些问题,他们自己应付不来,才肯终于舍下身段,向被他们认定为“外家”的褚姓一脉求助。
只是这所谓的本家大概自持身家惯了,连求助做的都仿佛施舍,好像他们愿意与改了姓的“外家”联络,是褚室他们家的荣幸,特别喜欢在褚家人面前摆高姿态。于是两家依旧相处的极不愉快,见面没个好脸,却又出于某种原因,褚家即便觉得对面很有毛病,但在困住对方的问题上,还是频频伸出援手,从没说要置之不理。
“得。”老罗听到这里,他隔着小半张桌子的距离忽然一勾盛珣肩膀,将盛珣推到学弟面前说,“我先单方面宣布珣哥是你们家的编外人员。你们这明明自己吃亏,却还乐于助人的精神真是一模一样的,他不入驻一下你们家都说不过去。”
盛珣冷静将老罗强行勾住的胳膊推开,把他因为对方搭拽而倾斜的身体直回去。
他在小褚有点愕然的目光里问:“你之前那段时间突然很忙,说是家里那边有一些事,是不是也是因为同一个问题?”
褚室明显对老罗说盛珣该入驻自家感到好奇,不过他先老实回答了询问,点头道:“是,就是具体什么问题我也还是不清楚,两家好像都有意识的回避了小辈。”
不过小褚还提到有一件特别有意思的事是——他们两家的长辈间互相看不顺眼,沟通时特别容易吵起来,所以一来二去,反倒又经常需要通过小一辈来传话。
跟互相对暗号似的,他们让晚辈给彼此家里带去譬如“楔子松了”,“撞击一次”,“不□□宁”以及需要某某材料若干的信息。
“有时候如果是一些需要转交的实物材料。”褚室追加说,“也会让我们晚辈去取,然后转寄。”
他说着拍了拍自己的背包,忽然又想起他早该给盛珣的犀角香囊还没取出来,并且他一不小心,跟开了话匣子似的叭叭冲人讲了好多家里的事,跟之前只想意简言赅介绍的初衷完全背离。
意识到这一点,小褚脸当即有点红,好像之前被太阳晒过的热度又去而复返。
“不好意思。我是不是一下讲的有点忘形了?”他脸上露出一点尴尬,小心观察盛珣和老罗的表情,“因为这些话平常也没有地方与别人讲,结果我有点收不住。”
“没关系。”
盛珣和老罗都对褚室摇摇头。
老实说,褚室讲的东西十分不常见,听起来不仅不觉得乏味,还自带传说故事一样的趣味性。
但再怎么听起来有趣,清楚这到底是学弟的家事,盛珣他们也没有过多评论或追问更深。
盛珣隐约觉得褚室应该是一个好奇心还算重的人,对方会从长辈们零星的只字片语里去自行拼凑信息,虽然对于“本家”的长辈不太待见,却也乐得去耐心见面及跑腿,为的多半也是收集线索,并试着自己从中找出关联。
但当然,这一部分的猜想他也只是在心里想想,也并不认为好奇心有什么不对。
听完小褚愿意开口说的部分,盛珣给确实叭叭讲了半天的对方又续了杯水,他便把话题转回到今天原本的正题。
这回没了其他因素干扰,褚室很快从小书包里找出他早想要给盛珣的东西。
“有了这批香囊,你在三年内保持能够看见的状态都不成问题。”褚室将东西转交时向盛珣保证。
他也许真跟盛珣具有某种“老好人”的共性,之前盛珣委托他去寻找更多犀角香囊,他向盛珣提起犀角香价格不菲时就期期艾艾。
这会,香囊他都已经费心费力为盛珣找来了,东西足量又优质,褚室却又不好意思提钱的事情。
不过收款到账的提示还是在他手机上如期亮起。
盛珣一眼看出小学弟的踯躅,他有点好笑,直接在支付宝里搜索了对方手机号,顺着手机摸到支付宝。
转账打款一气呵成。
感谢当代科技。
“谢谢学长!”褚室条件反射地说。
盛珣被这抢先的反向感谢噎了一下:“是我该谢谢你。”
褚室就后知后觉的“噢”了一声。
他发现自己说的确实不太对,有点难为情。
为了不让场面陷入尴尬,盛珣将香囊收好,很快自如切换下一个话题,终于和褚室聊了聊小秋的梦境。
小褚学弟听完,他似乎思忖片刻,再抬头看人时目光复杂。
他用一种非常迂回的形式对盛珣说:“学长,你有没有想过,他梦见的那个人可能既是你,又不是你?”
褚室想要暗示的是前世今生。他唯恐自己直接就这么说出来会显得很扯,听上去让人难以置信。
谁知盛珣接连经历了这几回事情,境界早已升级。
“你想说他梦里的那个人可能是我的前世。”盛珣直接把话挑明。
他抬手揉了下眉心:“我自己也考虑过这个角度,只是觉得它缺乏一点证据。”
褚室捧着自己的大号杯子,便满脸欲言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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