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个特别凉的媳妇(150)
林君盛说,这盒子既不容易锈,也不容易腐,整体都镀有西洋工艺的特殊涂层。
池暮轻便觉得这个盒子正合适用作收纳。
林君盛曾经写的信,那人在异国他乡时给自己买的明信片与纪念邮票,小画册,字词本……还有其他许多零零碎碎但具备纪念意义的小玩意。
它们都被池暮轻精心保存在了这个盒子里。
林君盛走的这些天,行军途中联络不定,就算偶尔队伍在某个点驻扎,池暮轻能料想那人肯定是忙得恐怕觉都没时间睡,自然也没有能写一封家书的空暇。
他便像个守财奴,每天都把盒子打开,将里面的东西小心点一遍。
却又每天只从里面取出一到两样东西。
悉心重读几行林君盛过去写的字迹,摩挲半天对方送的小玩意。
顺便再猜想对方是走到了哪,自己或许会在哪一天又收到来自对方的联系。
池暮轻用这样的方式聊作缓解想念。
盒子里的东西不算少,但到底有限,所以他都不敢取多,给自己设了一个每日上限。
“少爷。”
这天,平常在池暮轻收拾盒子时会安静帮忙,不会随便打扰的小核桃忽然开了口。
他难得在池暮轻专门用来想念林君盛的时间出声,直教人感到意外。
池暮轻本来正对着一张英文字母表发呆——那是林君盛手抄的,夹在一个硬封的单词本里。
林君盛在游学前后,都曾抽空教池暮轻认过一点外文。
池暮轻刚刚正在回想自己第一次用钢笔写英文单词的场景,他还记得他是把林君盛给直接写笑了。
那人评价他生平第一份“硬笔书写作品”道:“我觉得你在画符。”
池暮轻当时被点评的有些微沮丧,他默默放下了用不习惯的钢笔。
不过转瞬,那支笔就又被另一人的手给捡起来,重新塞回到他手里。
对方一根根轻柔将他的手指压了回去,把自己的手罩在他的手外面,温暖掌心裹着他。
“哎别,是我不好,我就是想逗一下你。”那时的林君盛带着笑说,“别这就放弃了啊,来,我引着你写,多尝试几回就会慢慢变顺的。”
……
手背上对方的掌温仿佛犹在,池暮轻被小核桃的声音唤醒,他从回忆里抽身回到了现世里。
“……怎么?”池暮轻问得很迟缓。
他还想要在回忆里多待上一阵。
化作人形的核桃露出一个抱歉表情,为自己的打扰先冲人告饶。
但转瞬,他表情又充满犹豫。
小核桃看起来像是在纠结着什么重要事情。
“你想要说什么?”池暮轻抬眸打量他一眼,耐着性子重问一遍。
核桃便知道,要是自己再给不出一个明确回复,少爷没准就要因被无故打搅而生气了。
他干脆一闭眼:“我觉得少爷今天应该从盒子最里面取东西,不要像平常一样按着次序取。”
这要求就实在欲盖弥彰,让人一听就知道肯定是盒子最里多了某样特殊的东西。
池暮轻又看核桃一眼,并不清楚对方在打什么哑谜。
那盒子他每天都整理一遍,里面有几样物品都一清二楚。
不过,家养的核桃精都那么说了,池暮轻的手略微顿了顿,他放下字母表,便还是把手伸去了铁盒最里层——
然后摸到了一个牛皮纸封。
“这是少帅专门交代让我到了今天这个日期再给少爷的。”核桃在一旁飞快解释道。
池暮轻将牛皮纸封打开。
里面是属于他的一整套出行文件。
船票上的开船日期就在明天。
核桃精有点紧张,一边尽量回忆复述着林君盛的话,一边还拧起手指头。
他说:“少帅走前对我说,这东西不能先给你,因为除了文件手续准备妥当还不够,想要让你顺顺利利地走,还得掩饰好少爷的气息,暂时切断少爷和池家的联系。所以,他还托人新赶制了一批符咒——就是他曾经带少爷你出门时用过的那种。”
“符咒的交货日期就是今天,少帅把材料费制作费赶工费什么的都付过了。这个文件袋里还有一张少帅提前备好的,是专门供少爷今日前去取货时用,然后……”
然后,这也就意味着,只要池暮轻现在拿出牛皮纸封里的符,他便可以带着通行文件悄无声息离开池家,去往林君盛已经安排好的地方取到足量符咒,再在外面顺便歇上一晚。
等明天一早,港口开船,池暮轻将成为远走高飞的一员,彻底被推离战火硝烟。
林君盛那天在林家会客厅里只烧毁了自己的那份文件。
他把属于池暮轻的那份分离出来,装进新的袋子里,又还抽空去把其他所有流程都安排好了。
他什么都想到了。
池暮轻捏着文件看了很久,才轻轻地说:“他让我走。”
“不对。”核桃精立即摇头,“少帅的意思是,少爷也该有选择权,他爱你,所以把最安全的路打开给你。”
小核桃说来也不太懂情爱,却将“爱”字说得不假思索。
他认为少爷和少帅之间这应当就是世人口中的爱。
林君盛就像林家对待自己一样,他也只是竭尽所能的帮池暮轻铺好了路。
可去或者留,他便清楚那不是自己能够左右。
池暮轻那天还是拿出了袋子里的符,他没有惊动任何人的离开了一趟池家。
但没带上那份出行文件。
他只是去把林君盛精心为他准备的符取了回来。
无论如何,那是他的爱人为他贴心筹办的东西,他会仔细保存所有林君盛给他的东西。
“你不准备在我这里凑合一夜吗?”带着符咒与池暮轻接头的是开古董铺的那位薛老板。
他的古董铺已经关了门,现在是一个可以走到明面上的消息联络点。
薛老板知道林君盛的所有安排,他还当池暮轻是选择了离开。
可年轻人向他展现了空荡的手。
他这才惊觉,对方只是来取符的,除了人以外什么也没带。
“我不走。”池暮轻简单地说。
他在薛老板的惊异注视下又补了一句:“我只是来取他给我留的东西。”
薛老板便没说话。
这个以前对着林君盛总还有两分犯怵的男人沉默了一会儿,他忽的摇摇头,笑了一下。
“也好。”他说,“这片土地上除了有冲在前面的人,也总还要有愿意相信它还能好起来的人。”
薛老板也是选择了留下不走的人,他还告诉池暮轻,他的消息联络点很快要迁往下一座城市。
池暮轻临走前,薛老板收拾了一个包裹塞到他手里,里面有医疗用品,一些弹药和一些应急干粮。
“物资已经在变紧张,之后会越来越紧张。”薛老板说着,送池暮轻走出摘了牌匾的小铺。
这位薛老板留给池暮轻的最后一个印象,是对方在扬尘的幡布下挥手,对他喊:“有缘活着再会。”
在那之后,池暮轻再没有见过他。
池家在又一个月后终于决定迁徙,战况不容乐观,已经开始有小支敌军武装摸到了邻城的郊区树林里。
听说那边的村庄伤亡惨重。
有了林君盛准备的符,池暮轻就算选择不离开这片土地,他也有了能脱离池家单独行动的能力。
他确实是想过要孤身上路的走,他可以去找林君盛。
但当他发觉林君盛的母亲——林夫人也在终于准备迁徙的队伍里时,孤身行动的念头便止住了。
他要先把林夫人送去更安全一点的地方。
“你还留着呀?”林夫人看见池暮轻时也有些惊讶,她和池暮轻没见过几次,不过彼此都有不算浅的印象。
她知道自己的儿子曾准备了什么。
池暮轻过去几回见到林君盛的母亲时,她都衣着得体,仪态大方,一看就生活优渥。
然而此回相见,林夫人换下了她那些精致贵气的衣服,穿着完全以干练好活动为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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