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A假B(42)
陆肯根本没考虑过将“幼稚”这个标签与封一巡联系在一起,听对方说完后只觉得可爱,一不留神就把内心的话给说了出去,结果被瞪得更厉害了才反应过来,他们家封总似乎也不太能接受别人夸他可爱。
可说都说了。
“你要因为我说你可爱生气吗?”陆肯在套娃式澄清和干脆直球追击之间,不消怎么权衡就选择了后者,用非常认真的姿态迎着瞪视继续说,“‘可爱’在我看来,是一个覆盖范围很广的词,并不是说一定要是那些柔软的,幼态的甚至精致脆弱的事物才能被形容可爱。”
“你这是在说我狭隘?”封一巡故意挑刺。
陆肯并不怕封总挑剔,他眼尾也弯起来:“我是想说,我喜欢你,所以我很容易看你觉得可爱。”
封一巡:“……”
刚才还不依不饶的封总熄火了,人也哑了,头也飞快转回去瞪都不瞪了。
封一巡身上就像是有个什么触发式的开关,他被陆肯的直球追击正中命门,砸出了自我保护机制,就得立即打开开关进入“零接触”模式,不然,好像都不能确保自己整个人继续维持稳定运行。
陆肯接下来试着再逗封一巡说两句话,均是无果,大总裁一副打定主意要自闭到车开到家的样子。
但车转过某一个路口,外间投进车内的光短暂改变了角度,让挡风玻璃变成一面清晰度不太好的镜子时,陆肯似有所感,偏头往封一巡那头看了一眼——
封一巡人依旧面朝向前方的,视线也是笔直朝前不肯往左边驾驶位里看。
可十分隐秘的,那貌似朝前的视线落在了挡风玻璃上,在静静注视里面映出的倒影。
陆肯很难形容他那一瞬间的奇妙感受,他在挡风玻璃里捕捉到了封一巡的目光。
他们谁也没有看着谁,却又通过影子四目相对。
这个特殊的对视就像再次触碰了封一巡的开关,在短暂又朦胧的对视之后,封一巡终于又转回头来,他用手肘撑着脑袋,这回是他主动开了口,说:“但后来我又对你的读心术能力产生过质疑,觉得它像个看几率触发的半成品,效果时好时坏。”
封一巡径直跳过了之前的话题,拒绝与陆肯继续争论幼稚或者可爱。
陆肯好不容易等到他重新开口,知道封一巡又乐意说话了,就说明刚刚直球带来的冲击已经被消化了。
陆肯配合的为话题翻了篇:“时好时坏听起来有点糟糕,像是我做了不少不合你心意的事。”
陆肯对于这个话题也是真的有点在意,起先一直带着笑的表情也有所收敛。
封一巡看着他,觉得他像一个等待老师批作业本,并提前知道自己做了好几道错题的小学生。
“也没有那么严重。”封一巡下意识就说,“大部分都不算什么大问题。”
陆肯追问:“那有问题的那小部分呢?”
手握陆同学作业本的封老师就沉默了一下。
封一巡在说起“读心术”时最先想到的,其实是陆肯这天早上在公司停车场追着他问“你怎么了”的场景。
酒劲上头的晕眩感逐渐消散,但余威一样的微醺还在,他主动把自己对于“读心术”的质疑说给陆肯,还强调时好时坏,就是借着微醺,在小气的跟对方斤斤计较停车场里的事情。
你以前的读心术那么灵,怎么今天早上那会却搞不明白我的状态,放我一个人那么尴尬?
这句话封一巡只想了想,没说出来。
因为他在想到它的时候就意识到是自己任性了。
是他自己先总是有所保留,不愿把什么都说得明白,他给自己留着一条安全线,不肯轻易迈出去,但又渴望摆在安全线之后的东西,于是便什么都想要等他人主动,想他人先表态,希望对方不用他多说什么,就能什么都懂。
……可如果一直都只是被动的等待靠近与付出,像道难题一样需要对方反复琢磨才能解开一个步骤,那也未免太磋磨人。
再多的耐心和喜欢也是会被消耗的。
“小部分也还好。”封一巡在沉默之后这么说。
他主动修改了自己对于错题的判定标准,留下一个忽然得知自己似乎又没有错题了的陆肯摸不着头脑。
车恰好已经开到公寓楼下,陆肯停车熄火,仔细观察了下封一巡的状态,他正在斟酌今天自己能不能申请将人送上楼,就听见对方说:“给你出一道附加题。”
陆肯将磁卡车钥匙塞回外套口袋里:“嗯?”
封一巡半靠在熄了火的车上,单手搭在车边,他望着陆肯:“猜猜我现在正在想什么?”
高级公寓的车库宽敞又明亮,能将人的面孔照得很清晰,说话间,封一巡目光先投向不远处的电梯,又转落回陆肯脸上。
陆肯一顿,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封一巡勉强耐心数了五秒,他是个沉不住气的出题人,率先就将答案公布了。
“我想让你送我上去。”他说。
作者有话要说:
他说了他说了他终于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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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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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是还在缓慢代谢的酒精,也可能是方才那场难得的自省有着别样的魔力,又或者两者兼有。
总之,封一巡在将那个已经徘徊了至少有半个月余的邀请说出口的刹那,他感到自己的背后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推手,在推着他,甚至操控着他的舌头,让他不由自主就将话说了出去,并自己主动往前迈了一步,终于是主动越过“安全线”,在向已经在线外耐心等候很久的陆肯身边走。
陆肯之前似乎对封一巡要说什么已有所预料,可真正听见让自己上楼,他脸上竟然浮现出一种混合着惊讶的疑惑,仿佛是在怀疑自己听错了。
他一时没有动作,手都还插/在外套口袋里,维持着将车钥匙放进去的姿势,忘了要将磁卡松开。
封一巡与忽然沉默如雕塑的陆肯面面相觑片刻,就感到了一阵熟悉的,仿佛今天清早重现一般的尴尬。
陆肯的沉默将好不容易发出了邀请的封总一时晾在那里,而封一巡说了一遍邀请,就差不多已经是极限,哪怕陆肯对这个消息似乎不太敢相信他也没法重说一遍。因为封总既好面子又薄脸皮,首次主动就惨遭滑铁卢,要是让他重复主动上前,他恐怕也又要和路上那会一样陷入“自闭”。
于是封一巡只在原地又站了一小会,他的表情在尴尬的僵滞中逐渐转为没有表情,片刻后脚跟微微一挪,接着扫还在尽职尽责扮演雕塑的陆肯一眼,就兀自一言不发地转了身,率先往电梯间那头走过去。
要是他都走到了电梯门边——封一巡在貌似镇定自若地走开时这么默默想着——要是他都走到了电梯门边,身后的陆肯还是毫无动静,真的就让他少有的冲动加主动只落得一个尴尬结果,那他就……
就记仇。
再也别想让他主动第二回 ,气死人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之前被陆肯说了一句可爱,今晚心态真的颇有点幼稚,反正这个问题尚不在封总的考虑范围中。
暂时,他只专心预想着该如何记仇,以及同步关注身后动向。
然而心里一声接一声的谴责着陆肯反应太慢,现实里,他脚下还是有意放缓了步伐,是相当磨蹭地在往电梯门口走,在配合着对方的反应慢。
眼看电梯大门只剩几步远,封一巡觉得他要是再放慢速度下去,视觉效果大概就约等于一个半身不遂的残疾人丢了拐杖,还身残志坚的往前挪。
他是真的忍不住想回头去看看陆肯在做什么,怎么这么半天还是一点动静都没听见了。
就在他准备回头的前一秒,一只胳膊就忽然从侧边进入视线,伸长过去按下了电梯按键。
“……”封一巡在那一瞬间比起喜更多的是惊,“你怎么过来的?!”
差点被吓一跳的他飞快放弃了自己那点小矜持,倏地扭过头去上下打量已然站在他身后的陆肯,没忍住追问:“为什么我一点脚步声也没听见,你是飘过来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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