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银币一磅的恶魔(24)
雷米尔昨天才喝到断片,你认为他今天不该再喝,无论他怎么声称自己一点都不头疼。你劝说,他辩解,一来二去,那酒不知怎么的就被你喝了。你喝得不多,跟昨天几瓶几瓶地喝到底朝天的雷米尔比起来,只喝了一杯白兰地的你不算什么,不过在此之前,你与酒的接触也仅限于圣餐日用嘴唇碰一碰红酒,大概一瓶盖这么多。
这就是为什么不久后你躺到了沙发上。
你没有突然昏迷,只是渐渐觉得困。你的耳朵滚烫滚烫,觉得自己的脑袋像个火炉上的茶壶,烧开了水,蒸汽咕嘟咕嘟地从两个耳朵里喷出来。眼前的酒瓶一会儿变成两个,一会儿变回一个,雷米尔在你面前举起一只手,说:“这是几?”
你看了一会儿,自信地回答:“手。”
雷米尔抽了口气,嘀咕着“不是吧”、“什么?一杯?”和“你到了合法饮酒年龄吧?”之类的话,你皱起眉头,努力分辨他在说什么,不是很成功。“请原谅。”你尽可能口齿清晰地说,“我需要睡眠。”
雷米尔笑了起来,你感到一只手拍了拍你的头。“睡吧。”他说。你就睡着了。
你做了梦。
你梦见有人抱住了你,那个人有着宽阔的肩膀和有力的手臂。开始你以为是父亲,然后你想起来你的父亲已经死了,而且他也没有抱过你。
雷米尔在梦中拥抱你,他的手在你背后合拢,轻拍你的后心,就像你用圣鸽看见的、他拥抱那个醉酒女孩的景象。你满怀感激地回抱住他,你感到温暖又安全,像漂浮在一片暖和的海洋中。
但是接下来,气氛就没那么平和了。
你梦见你的手终究钻进了雷米尔后腰的空隙,顺着股沟深入,贴着他的皮肤。他的牛仔裤与内裤突然不见踪影,梦嘛,那饱满的肉体填满了你的手掌。高温蒸汽从你的脑袋里转移到了下腹,而雷米尔的皮肤比这更加灼热。他汗津津的身体贴着你的,你卷起他的背心,舔他的胸口,他尝起来一股甜味。
雷米尔在你耳边喘息,这吐息太过真实,或是你的欲火太过高涨,它们将你猛地扯出了梦境。你惊跳起来,砰地一声,额头上一阵钝痛。
你捂着额头彻底清醒,刚才你一个鲤鱼打挺,撞到了什么东西。雷米尔站在两步开外,额头发红,对你干笑了两声。他眼神游移,看东看西就是不看你的眼睛。而后他的双眼蓦地停留在了某处,你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只觉得脑袋嗡地一声。
严格来说,雷米尔还是在看你,看你的腰部以下。你在家里没穿法袍,于是你裤子支起的帐篷无比显眼,它在你们俩的目光下不知羞耻地硬着,半点不在意观众的心情。
第二十一章
你瞪着自己的下半身,你的性器官在裤子里硬得大张旗鼓,它在发烫,一半因为雷米尔的目光还落在那上面。说话时与人对视是基本礼貌,你艰难地咽了咽口水,硬着头皮去看雷米尔,可你一看见他,你组织的一切语言就不翼而飞。
雷米尔恰巧也抬头看你,你们俩对视,轰,你往下流的血液就又逆流到了脑袋上。你看到雷米尔的脸,便想起了方才的梦,你记得自己的手如何钻进他的臀缝,陷入他的体腔。
梦中雷米尔的脸模模糊糊,你从未在性事中看过他的正脸,梦中自然也无法想象。但他的身体无比清晰,那温暖而富有弹性的皮肤、那紧致灼热的甬道,全都无比逼真,显然,你依然记得它们的触感。在你知道雷米尔是雷米尔之前,你曾侵害过他,罪恶的记忆埋藏在你心中,哪怕你已深深忏悔,它们也不曾消失。
你感到强烈的歉意,你感到深深的内疚,而在那之上,你几乎惊慌失措,不知雷米尔会怎么看你。你怕他面露不安,你怕他感到厌恶——或者更糟,畏惧。现在这样很好,他跟你说话,他正视你的眼睛,你们一起吃饭,有时候你们靠的很近,近到能感觉彼此的体温,而他默许你的存在,他看起来也很放松,这跟镣铐下的驯服截然不同。你不想让雷米尔误会,你不想回到过去。
“我不会再这么做了!”你急忙说,“我曾将你当做恶魔,但你,但你不是……我不会再做那个了,我是个神父。”
“你是个神父。”雷米尔重复道,挑了挑眉头,甚至笑了起来,“神父守则说了‘汝可以操恶魔’之类的吗?”
“与恶魔性交并未被禁止,它们非男非女,非人亦非兽。”你解释道,再一次发誓,“你不是恶魔,你是个男人,我绝不会与男性苟合,玷污你我。”
雷米尔的笑容慢慢变淡了。
“你的意思是,”他说,“你不会操我,因为我是个男人?”
确切地说,在你将雷米尔定义为人的时候,你便不会再侵犯他。但他说得也没错,你顺势说了下去。
“是的。”你说,“‘不可与男人苟合,像与女人一样,这本是可憎恶的’。”
“这什么?经书?”雷米尔说。
“利未记。”你回答,“‘你们不可玷污自己,因为我在你们面前所逐出的列邦,在这一切的事上玷污了自己,连地也玷污了,所以我追讨那地的罪孽,那地也吐出他的居民。故此,你们要守我的律例、典章,这一切可憎恶的事,无论是本地人,是寄居在你们中间的外人,都不可行。免得你们玷污那地的时候,地就把你们吐出,像吐出在你们以先的国民一样。无论什么人,行了其中可憎的一件事,必从民中剪除。’”
你一口气背诵了一大段经文,在你紧张不安的时候,诵经令你找回条理。有了经文,便有了规则。遵循经文,你便不会犯错,为主庇佑。
但与往日不同,你没能完全镇定下来。雷米尔脸上不剩一点表情,笑容如同阳光下的积雪,不知何时消融无踪。你读不出他的情绪,他像一只盒子,对你啪嗒关上了。
你一旦停下,室内便陷入了可怕的沉默,这沉默让你胆战心惊,仿佛看到什么东西往悬崖下滑,若不拉住必将产生什么恶果。你不能停下,只好拿出布道讲经的本事来——你擅长也只擅长这个——引经据典地向雷米尔保证你过去犯下的大错绝对不会重演。你知道他察觉了你的不对劲,你的确与常人有些不太一样,但绝对是个遵循天主教诲的神父,所以你不会做主所禁止的恶事,你希望向他传达这个,你希望以此向他保证,让他放下心。
当你说到所多玛和蛾摩拉因逆性的情欲覆灭的那一段,雷米尔打断了你。
“神父,”他说,“你已经操过我了,多少次来着?你那阵子每天操我好像我是个他妈的日常健身仪器一样,这座小镇因此毁灭了吗?”
雷米尔的声音越来越大,到最后已在厉声质问。他咬牙切齿,握着拳头,仿佛在全力压抑怒火。
你并不担心他生气,你的确对他做过很坏的事,他有权对你发火,如果雷米尔揍你,你不会反抗——你甚至期待他揍你一顿消气,然后你们能恢复原状,当做这插曲从未发生。
“那时我误以为你是恶魔,天主仁慈,宽恕了我不知情的罪过。”你说,“非常抱歉,我已为此深深忏悔。”
雷米尔笑出了声,好像他觉得这事儿很荒唐似的。他爆发出尖锐的笑声,但笑意没有出现在脸上,更别说到达眼底。他真心微笑时眉眼弯弯,眼睛旁边有细微的笑纹,他高兴时笑起来不是这样子的。
他突然扑向了你,你如同之前在心中预想的一样,并没有反抗。雷米尔拎起你的领口,把你一把扔到了沙发上,骑到你身上。你等待着拳头落下,可是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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