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我们成亲吧
又名:《曲水流觞》《买个将军回家过年》
向来喜欢小事化大,大事闹到不可收场的云家七少爷——云觞。
这日正游玩,遇上旧冤家,七公子心情不美丽,便在众目睽睽之下,一掷千金,将一个小倌强行砸下来。
没曾想这失忆的小倌竟是自己‘惦记’了十年的青梅竹马!
意外中了大奖的七公子心花怒放,趁着心上人失忆,尽展情场老手之能,耍流氓占便宜,一心想在心上人恢复记忆前强行拐回家拜堂成亲洞房花烛,不料就在成亲前夕……
-------------------
主受,1V1,HE,努力谈恋爱~
沉稳寡言对受很宠的冷脸将军攻 X 任性骄横见攻就怂的流氓少爷受
序
五月的江南,在燕子飞舞的羽翅下苏醒。
如一滴墨迹,落入缓缓展开的画卷之上,晕染无边风光。
然而今日的白龙州,却在初升的太阳下迎来了格格不入的来客。
一队被甲执兵的铁骑,威风凛凛的踏碎一片朦胧烟雨。
过往百姓无不避趋,面露畏色。
有路人远远瞧着那队铁骑的背影,无奈长叹。
“要征兵了。”
白龙州,云府。
一棵枝干粗壮饱经风霜的老树下,站着一位衣着华贵的夫人,和七八名丫鬟仆人,均一脸焦急朝上望。
头顶高处,玉兰花开的正盛,枝叶交错间,一个小小的身影趴在一根树枝上,两手牢牢抱住粗壮的枝干,粉琢玉雕般的小脸蛋鼓成球。
云夫人瞧着儿子越发苍白的脸蛋,心里又是担忧又是气愤。
“觞儿!快下来!不许闹了!曲烽是出门办正事,马上就回来了!”
云觞一脸的不相信。
云夫人头疼。
曲烽是庄里下人的儿子,十五岁的一个大男孩儿,性子内敛做事稳重。
云觞自幼患疾,脾气古怪,三岁起便由曲烽贴身服侍至今,七年来,只要曲烽在身边,施针喝药向来是乖巧的,日子久了,便一刻都离不得,不料家中人习以为常,便忘记了少爷那副怪脾气,前些日子随手将曲烽指派出门,结果打那日起云觞就各种甩脸色,今天更是忍无可忍的爬到树上嚷嚷着曲烽不回来他就不下去。
奶娘焦急万分的朝上喊,“少爷先下来好不好,家丁已经寻去了,说不定您刚下来小烽就到跟前了。”
云觞咬着下唇,对这个说辞特别不满意。
也不怪他,曲烽出门第二天开始,他就一直被这个借口搪塞。
云觞伸出手,恶狠狠揪下一朵玉兰花朝奶娘的头上砸去,漂亮的墨色眸子中盈满了不悦气恼。
晌午的大太阳火辣辣的照在云小少爷苍白如纸的脸蛋上,肉嘟嘟的小嘴巴一开一合,呼吸似是有些吃力。
云夫人见状,心知不能再耗下去,朝身旁两个护院的家仆使个眼色,家仆得令,绕过正面,纵身跃上那棵百年古树,试图将高处的云觞抱下去。
不料云觞极为警觉,树枝稍一颤动他便发觉,扭头朝着他们大怒,“下去!你们敢上来我就直接松手!”
说罢身子一晃,整个人瞬间倒挂在树枝上,吓的树下一片惊呼,所有人都聚拢在云觞下方,伸长了手,生怕小少爷一个失手就真的掉下来。
云夫人脸色苍白,焦急的语气也失了平日里的端庄,“曲烽怎么还没过来!”
话音刚落,一个英挺的少年踏进庭院,抬头便瞧见枝叶间摇摇欲坠的身影,沉静的眼眸中似有些无奈。
不待夫人指示,他快步上前,蹬着古树的树干几步跃上高处,勾着树枝来到云觞身边,一把搂住他下坠的腰身。
眼见来人,云觞一扫方才的气恼之色,眉眼一弯,乖乖伸手搂住他的脖子,丝毫不嫌少年身上的布衣粗糙,很委屈的将脸埋进他怀里,由他抱着自己从树上跳下来。
举了半天胳膊的众人可算松了口气。
曲烽抱着他,熟门熟路将人送回房间,屋内地上还摊着药碗的碎片,夫人赶忙命人将新熬好药送过来。
云觞闹了半天,筋疲力尽,服下药后乖乖的躺回被窝里睡回笼觉,还不忘气呼呼的警告他,“不许走!我睡一小会儿就醒!就一小会儿!”
曲烽笑了笑,宠溺的揉揉他的脑袋,却没有像往常一样开口应声。
云觞又累又困,没察觉到异状,打了个哈欠,闭上眼睛。
众人退出门外,正要离去,曲烽却先一步拦在云夫人面前。
云夫人见他脸色有异,停下脚步,“怎么了?”
曲烽踌躇片刻,缓缓开口,“夫人,我……打算从军。”
云夫人一愣,看着面前虽已英挺修长,仍难掩稚气的少年。
“从军?你才十五岁啊!”
曲烽低着头:“我今日回府前去问过,够了。”
正好够最低的年龄线。
云夫人很是不解:“云家待你不好吗?”
曲烽摇头。
云夫人:“那为何要去拿性命换功名,一将功成万骨枯,有多少人封候拜将不成,反成了河边白骨,客死他乡。”
曲烽攥紧拳头,低头不语。
云夫人看他神色坚定,心中了然,“罢了,你的去处我无权阻拦,只是……朝廷并非强行征兵,为你,为你娘,再好好想一想吧。”
“……我已经想了很久了,有些事,总是要面对的。”曲烽抬起头。
话音刚落,他的目光却在触及云觞房门时瞬间停滞。
不知何时将门扒开一条缝的云觞,怔怔的看着他,明眸中的惊愕,刺的曲烽心底微颤。
“为什么要去当兵,叔叔说当兵吃不饱穿不暖会受伤会流血!还没有人给你呼呼伤口。”
“我可以让我爹……哦不,我哥哥他们教你剑法啊,云家的剑法天下第一哦!”
“曲大娘身体不好我可以请大夫给她看病,等我长大赚好多钱给你们买新房子,穿新衣服!”
“不要去好不好。”
“要不要不,你等我一年嘛,大夫说我再吃一年的药就痊愈了,到时我和你一起去当兵!”
数日来,云觞缠在曲烽身边说尽了好话,哭过闹过,央求威胁,掏空了小小身体里所有能承诺的美好,却依旧无力动摇曲烽眼神中的坚定。
于是他去求娘亲,求当家的二哥,求曲烽十分敬重的伯父,求庄里一切说得上话的长辈,最终却只换来一句无奈的斥责。
不要胡闹!
云觞气的不吃不喝,将药碗饭碗统统摔碎,缩在被子里哭哑了嗓子,病发疼的数度晕过去也不肯吃药,使出浑身解数都无法改变的现实,如冰冷的海水要将他没顶。
而明明只隔了半个山庄,平日连他擦破点皮都要心疼半天的曲烽却再没来看过他。
就连平日与他最要好的五哥,也只是隔着被子揉揉他的头,轻叹一声。
“你有没有想过,也许在他心里你没那么重要。”
云觞一怔。
“你这样折腾自己,只会伤害真正爱你的人。”
眨眼便到了离别的日子。
曲烽走的不声不响,烟雾朦胧的清晨,只有曲大娘为他送行。
“不和七少爷道声别吗?这一走,再见面就难了。”曲大娘伸出粗糙干裂的手,为儿子整了整衣襟。
曲烽凝视着母亲的手,摇摇头。
“你们在一起七年了。”曲大娘语气感慨,“那么要好,看起来像兄弟似的,你也舍得。”
曲烽扯了扯嘴角,“只是像罢了,他是少爷,我是下人,我留在云府一日,便永远不会改变。”
曲大娘面露不舍,“这样不好吗?穷是穷了些,好歹……平平安安的。”
何必远赴边关,烽火狼烟。
曲烽深邃沉静的眸子闪过一丝不明意味的光芒,“有些事,我不甘心。”
这话似是触动了曲大娘的心魂,她身子一颤,险险落泪,“都过去了,烽儿,过去的事别再提了,娘只求你能平安归来。”
“……我会的。”
曲烽恭恭敬敬的拜别母亲,再不看云府一眼,转身大步离去。
决绝的背影逐渐隐入晨雾之中,曲大娘远远望着,直到彻底看不见儿子的身影,这才抹了抹潮湿的眼角,回过身来。
门后,一个小小的身子扒住门框,只穿了一身单薄的里衣,泛青的五指颤抖不止。
“七少爷!”曲大娘吃了一惊,“怎么连鞋子都不穿,会着凉的!”
云觞死死盯着曲烽远去的背影,无论曲大娘如何拉他,仍是固执的不肯松手。
“我讨厌他!”
云觞咬牙切齿。
嘶哑的嗓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恨意,曲大娘愣了一下:“什么?”
云觞狠狠地摔上门,瞪着曲大娘,不顾撕裂般疼痛的喉咙,一字一字,声嘶力竭。
“我讨厌他!”
话音落下,仿佛连日来的气力瞬间被掏空,云觞只觉呼吸困难,大口喘息着,肋下一窒,便昏了过去。
第一章:一掷千金
十年后
明珍楼的地下拍卖所。
偌大的地下王国,悬满了用来照明的金灯宝石,光芒笼罩四周,恍如白昼。
场所中央,有一个圆形的拍卖展览台,周边围了一圈茶座,稍远高处,悬空建了八台雅座,外围由轻纱与屏风挡着,场中景象一览无遗,座中之人皆非富即贵。
东面雅座。
镂空的雕花屏风后,坐着位雪缎锦衣绣金领的公子,身姿高挑,面如冠玉,温和的珠光透过轻薄的白纱,映衬着他一双明眸,顾盼生辉。
他身旁还坐着两位年纪相仿的青年,一鹅黄,一天青。
鹅黄衣男子名唤柳容,看着年长些,容颜清秀眉目温和,在三人中最不显眼。
天青衣男孩儿名唤齐爽,相对年幼,粉琢玉雕似的,苹果般的脸蛋儿有些许稚气未脱,微微一笑,便见两个浅浅的酒窝。
台下的拍卖声此起彼伏,一个个见不得光的珍宝上上下下,绣金领的公子却懒洋洋的翘着长腿,只是瞧着台下珍宝流水而过,丝毫没有出手的意思,只是时不时瞥一眼台下的座位。
柳容顺着他的目光朝下看,看到了最接近展台的一处座位,那里坐着一抹嚣张的红衣,一样的慵懒坐姿,对台上的宝物毫无兴趣。
柳容回头看着绣金领的贵公子,“这都要完了,你这个冤家还一动不动呢,似乎不打算给咱们云公子机会了。”
云觞挑挑眉,不以为然。
一旁的齐爽抢道,“不懂,好东西都在后头,阿觞肯定憋着在最后收拾他呢。”
柳容指指下面,“马上就是最后一个了。”
台下的拍卖师口若悬河的为大家介绍最后一件拍卖的宝物。
柳容听了半天没听完,有些头晕,“身姿曼妙歌喉动人……是个女人?”
齐爽有些失望,“白来了,还以为有好戏看。”
柳容不解的看他,“为什么?”
齐爽指指下面那个红衣男子,“丹华的嗜好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怎么可能为了女人下血本。”
柳容想了想:“也有可能不是女人,比如稀奇的鸟儿啊什么的。”
齐爽摊手:“再稀奇的鸟儿,也就是只鸟儿啊,能值几个钱。”
说话间,一个罩着幕布的铁笼被四个大汉抬上来,‘轰’的一声搁在了台上。
台下那位一直心不在焉的红衣公子丹华,立刻坐直了身体。
“他直起腰了!”齐爽开始兴奋起来,“有戏哎!云觞云觞!他来劲了!”
柳容也有些兴趣,两个人纷纷探身朝下看,直接挡住后面云觞的视线。
展台下,丹华推开侍从递来的酒杯,看着被幕布遮严实的铁笼,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请大家睁大眼睛,来欣赏今晚最后一件珍品!世间罕见的绝世美——”
厚重的幕布被拍卖师振臂揭开,然而他洋溢着兴奋与激动的解说,却在看清了笼中之物时,戛然而止。
幕布从拍卖师手中掉落在台上。
丹华的唇边勾起毫不掩饰的,得逞的笑容。
整场鸦雀无声。
齐爽使劲朝下看,半天,有些不确定的问道,“那是个——男人?”
柳容也搞不懂了,“不是说身姿曼妙吗?”
笼中那个被铁链牢牢绑缚着,已经失去意识的人,怎么看,块头都不小啊。
齐爽从开始的惊愕慢慢转为惊喜,搓搓手,“怎么回事怎么回事,难道弄错了?本来要抬美人的结果抬了个糙汉子上来?明珍楼也会整这种糗事吗?哈哈哈哈。”
说话间,背后忽然伸出一只手,五指修长,毫不客气的将齐爽使劲朝前凑的脑袋推到一边。
云觞终于有了反应。
他朝前探探身子,大致看清了笼中那人的形态后,唇角勾起一丝冷笑。
台下哗然。
拍卖师整个人都懵了,他迈前两步挡住笼中人,示意下人赶紧抬走,几个将笼子抬上来的汉子也吓傻了,慌慌张张的冲上台,就要将笼子运走。
抬错了笼子而已,没事没事,换上真品就可以了。
拍卖师勉强压下狂跳的心脏,正准备开口解释只是跟大家开个玩笑,不料台下一直沉默的丹华公子,却忽然开口拦住他的话头。
“慢!”
拍卖师心头一跳。
丹华微微一笑:“放上展台的东西,还可以再抬下去?”
明珍楼的规矩,抬上展台的东西,无人出价便就地销毁,没有收回的道理。
拍卖师一时无言,看看他,又看看笼子里昏迷着的男人,最后将视线投向了一旁也一脸震惊的副楼主陶然身上。
怎么办……
副楼主陶然自然知晓笼中人身份,无论如何也不能按照俗物拍卖了去,他深吸一口气,迈步上前,向骚动的人群行了一礼。
“诸位,诸位见笑,这笼中之人只是明楼主刚刚买回的小厮,许是下人忙中出错,闹了这么个笑话,在此陶然先向各位赔礼了。”
他顿了顿,微笑道,“为表歉意,今日此赏过后,诸位可在明珍楼旗下的任意一家酒楼免费享用美酒佳肴,以补偿诸位方才受到的惊吓与失望,小小心意万望海涵。且实不相瞒,其实今日最后一件珍宝,乃是我明珍楼在南海因缘际会捕获的一只美人鱼,此鱼解人意擅歌舞,容颜绝世身姿动人,举世罕见。”
他话音一落,原本渐渐安静下来的人群再度因美人鱼而躁动,有人立刻嚷嚷着免费吃酒什么的不重要,快将人鱼抬上来。
陶然暗暗松口气,立刻回身摆手让众人将笼子抬下去。
结果刚抬起来,又是一声“慢!”
又是丹华。
陶然身形一顿,转头时脸色便冷了。
丹华摩挲着拇指上的扳指,微笑,“所以就这么三言两语,规矩,便不是规矩了?”
陶然无奈,“区区一个小厮,如何拍的起来。”
丹华挑眉,“你又知道拍不起来了?”
陶然:“……”
他看着丹华胸有成竹的表情,心中瞬间明白了七八分。
“规矩是规矩……”他淡淡道:“可若按照规矩来,今天这笼中人便是最后一件,人鱼怕是要让诸位等到明年了。”
他试图煽动其他客人向丹华试压,而众人也不客气,对他们来说,这个小厮是故意也好无心也罢都不重要,他们现在满心都是美人鱼,哪里有心思等丹华在这里磨蹭。
丹华也冷下脸:“错是你们出的,别好似是本公子找茬,若是来日错送上台的不是一个廉价的小厮,你们也这么随随便便就收了回去?”
有人不满。
“可我们不想看小厮,就算为了规矩,也要考虑在座各位的心情吧,等了半天的重头戏最后就是这么个下人,耍我们玩吗?”
“丹华公子说的有礼,无规矩不成方圆,做错事就要付出代价,明珍楼难道想自砸招牌?”
“拿一个小厮当珍宝拍卖本身就是在砸他们的招牌,也是侮辱我等的身份!”
“非也,有一便有二,若是来日送错的是个远高于重头戏的宝物,莫非诸位也能容他们这般戏耍吗?”
“自然由不得他们胡来。”
“那么这次便不可让步!”
“一个小厮有什么看头,谁家缺下人准备在明珍楼买一个回去?”
众人争执起来,不破规矩便见不着美人鱼,破了规矩明珍楼要面临的是自砸招牌的丑闻。
原本一个哈哈便可以过去的小插曲,竟被丹华逼到这地步,规矩不守不行,然而众怒难犯,贸然公布美人鱼的陶然隐隐有种自砸脚趾的感觉。
这时,一个声音忽然从人群后方传来。
“既然如此,那便先卖了小厮再来看人鱼如何。”
丹华一听这个声音,瞬间黑了脸。
因争执而渐渐围起来的人群,在此时又自觉地让开一个口子。
一位雪衣金领的公子,施施然踱步而来。
这位贵公子一现身,原本对美人鱼无甚兴趣的名门之士也纷纷侧目。
江湖上名门世家林立,成规模者,皆有自己的衣着风格。
身为江南四大世家之首,雪缎高洁,金领华贵,便是白龙云氏独有的风格。
用齐爽的话说,就是又要名声又要钱。
又有名声又有钱的云家公子走到哪儿都是一道风景。
尤其是云家七公子。
年纪不大,名声不小,他走到哪儿,热闹事儿就跟到哪儿。
陶然心里暗暗叫苦,这位可是出了名的小事化大,大事闹到不可收场的搅事阎王。
“覆水难收,不过在重头戏后面加上一味小菜,也不算坏规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