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我们成亲吧(18)
曲烽只得把刚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这次云觞抓到了重点,眼里尽是不可思议:“你明天早上就要把我送走?”
曲烽:“……”
他也只能点头承认,并且认真地给云觞分析了一下局势,云觞认真地听着,方才那副感叹早被抛到九霄云外了,听到最后发现自己必须走时,云觞脸上的表情简直像曲烽要和他分手。
曲烽小心翼翼的看着他的脸色:“你……要哭了吗?”
云觞低着头,摇了摇。
话他听明白了,尽管平时胡闹,但他也不是不懂事,这种事情没有任他胡闹的余地。
于是尽管云觞心里一千个不愿意一万个不甘心,还是认真地对曲烽点头,语气乖巧的令曲烽心疼:“我明白了。”
说罢又问:“那……明早就走啊?”
曲烽摸摸他的头,将人揽进怀里:“夜长梦多,越早走越安全。”
云觞默默的搂着他:“那,我什么时候能再去找你啊?”
曲烽想了想:“要等我回京以后看一看朝中风向,和刘相那边的动静,起码要待此事平息。”
云觞咬着下唇不吭声了。
目前无法预测下一步的状况,曲烽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最起码要先回京和自己人汇合后再决定接下来如何应对。
云觞觉得曲烽回京后的处境搞不好会很危险,但自己留在他身边他就更危险,这种感觉真不好受。
曲烽自然也明白,但一时别无他法,于是搂着他哄他上床睡觉,云觞很是舍不得,搂着他亲热了好久才被他半强迫的按进被窝去睡觉。
一想到再睁开眼就要分开了,云觞更加睡不着了。
于是就这么硬挨到了夜半,好容易有些困意时,客栈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曲烽瞬间睁开眼,就听另一屋的厉铭已经起了身,再不久便过来敲门。
曲烽将想一同起来的云觞按回去,自己穿上外衣打开门,就见厉铭低声道:“他来了。”
第三十一章:分别
曲烽出去了。
楼下远远传来一个低沉悦耳的声音:“草民见过曲将军。”
云觞在床上本就心不在焉,一听这声音就来了兴趣,于是悄悄扒开门缝往外看。
客栈里灯火通明,门口守卫添了一倍,曲烽和那人说了几句话,云觞只顾着探头去看那人长相,没注意听,见没人注意自己,于是偷摸溜出去来到栏杆外往下看,终是看清了那人长相。
很英俊的一个年轻人,看起来也是二十多的样子,但眉眼之间却尽是嚣张的冷漠,与他相比曲烽的五官反倒平和的多。
丹华缩在那人身后,有些怯。
云觞想了想,这人大概就是丹华口中的大哥了,他听说过丹华有一位兄长,二人虽是亲兄弟,但一个随父姓随母姓,丹华的名字便是母亲取的,他大哥随的父亲姓,名唤韩彻君,听说韩彻君作为长子早早便出门历练去了,所以不常在家,云觞对他不熟。
厉铭在一旁,瞧他这幅严肃的表情,便笑:“你这大半夜的闯进来,不像是来求情的啊。”
韩彻君对他和曲烽交情不浅,不过此时没有心情说笑,只道:“因为是朋友才知道求情无用,反倒徒增将军麻烦,我是来做交易的。”
曲烽:“什么交易?”
韩彻君是个干脆利落的性子,他退后两步,将自己手下押进来的一个黑布袋罩着脸的人拉过来,一把揪下头罩,露出一张脸来。
曲烽和厉铭还没什么反应,楼上的云觞却大惊失声:“徐鸣!”
他这一喊,曲烽厉铭具是一惊。
韩彻君这才发现偷摸蹲在楼上的人竟是云觞,不过他这一喊,也省了自己介绍的功夫,将捆好的徐鸣朝厉铭一把推了过去:“这人一直在被追杀,如果不是我出手拦截,只怕现在早就身首异处了。”
曲烽冷冷的看着一脸惊恐的徐鸣:“你若是想用徐鸣换明轩,目前恐怕不行。”
韩彻君淡淡的笑道:“我知道,这背后的事我也查的八九不离十了,不过要我来说你恐怕不会信,咱们在这儿说话楼上听不见,你现在可以去告诉明轩,如果他不说,我就上京替他顶罪。等他说了,你便知道这种时候徐鸣比明轩有用多了。”
曲烽看向他,韩彻君说的很是风轻云淡,似乎用自己威胁明轩是一件很无所谓的事情,而他的口气又十分确定明轩会说,曲烽知晓他和明轩之间的一些纠葛,本也想利用这个撬开明轩的嘴,于是示意厉铭上去问一问。
厉铭一边笑一边上楼:“你也真不讲究。”
韩彻君冷冷道:“他不配我和他讲究。”
客栈一时安静了下来,云觞见厉铭上了二楼,便借机跑下来站到曲烽身边,他有些搞不懂什么意思,但见曲烽和韩彻君都是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为了不让自己看起来很蠢,他乖巧的闭紧了嘴。
果然,明轩没撑多久就说出了陆公子的名字。
他自从听到外面的马蹄声时心就凉了,韩彻君对自己说过他欠自己一条命,他想什么时候还什么时候还,还完两不相欠,所以对于厉铭说出来的顶罪一说,明轩毫不怀疑。
韩彻君的态度很明显,你想顶罪是不可能的,要么你把自己摘干净,要么我就还你这条命。
他那么了解自己,明知道自己宁死都不愿拖累他。
明轩说完后,无力地倒在床上,忽然就不知该怎么办了。
厉铭在听到陆公子的名字以后,眼皮跳了跳,这位陆公子是刘云扬的狐朋狗友,他在京城混了那么久自然是知道的,于是走下楼,无奈的对曲烽说:“得,兜兜转转,背后果然都是那个姓刘的在搞鬼。”
韩彻君道:“他先后雇了两拨人,就是怕自己的身份暴露,那陆公子受制于他又畏惧刘相势力,自然不敢出卖他,明轩撑死只能供出个陆公子,徐鸣却是实实在在与那刘公子有来往的。”
厉铭冷笑:“这要追究下来,可有点不好办啊。”
陆公子是朝中重臣之子,虽说重不过刘相,但要动他也是一番折腾,可折腾完却动不了正主,反而因此让正主对自己处处防范,这就得不偿失了。
曲烽想了想,道:“这倒好办了。”
他和韩彻君对视了一眼,在彼此眼中看到了相同的答案,“看来你我心照不宣了。”
韩彻君道:“看来是的,我是认为既然结果如此,那么目的如果不是针对刘云扬,任何折腾都没有意义,反而是给自己找麻烦,所以如果不打算上来就收拾他,那明轩放在我这儿,我能保他不死,徐鸣你们带走留作日后打算,这就是我来做的交易。”
云觞来回看了看他们,有点明白了,曲烽无论如何都不打算在这种情况下正面对上刘相,所以在两拨人是同一个主子的情况下,他们只能暂且按下此事了。
他觉得有点憋屈,但忽又想起另一件事:“那,那我是不是就没事了?”
曲烽看向他,点头道:“有徐鸣了,自然没你的事了。”
云觞立刻开心起来:“那我可以和你一起上京了?”
曲烽:“这不行,你还是要回家避一阵子的。”
云觞:“……”
在外人面前他也不好表现得太委屈,只能闭上嘴把头扭到一边去。
韩彻君看了看他们俩,看出了点猫腻,但没兴趣问,就道:“那我将明轩带走了,来日你们若要算账,与我打声招呼,我亲自将人送过去。”
曲烽点点头,他们之间也认识了三四年,交情不浅,彼此脾性颇为了解,所以不用废话,韩彻君直接派人上去带明轩,云觞则垂头丧气的重新回到自己屋子里。
“你们办事可真利索。”
他看着屋外明轩被两个人架走,嘟囔道。
曲烽关上门,笑了笑:“韩彻君做事向来如此,交情与交易分的极清楚,办事也从来不拖泥带水,如果我猜的没错,恐怕他发现明轩被拉下水时就在查了,否则不会这么快就将徐鸣弄到手。”
云觞滚到床里面,他不在意徐鸣的事,反而有些在意韩彻君的态度:“可是,他……他那口气是喜欢明轩吗?为什么威胁自己喜欢的人还可以这么轻描淡写的?”
曲烽摇头道:“他们两个人的事我不是很了解。”
云觞想了想,叹了口气:“唉,看他来势汹汹我还以为能有转机呢,结果我还是要走。”
曲烽失笑,揉揉他的头:“听话。”
这一夜的变故来得突然,眨眼明轩就被接走了,大清早爬起来,厉铭已经备好马车准备将云觞送回家,一直住在外面的齐爽和柳容也过来打算和他一同回江南。
在外人面前云觞不好意思依依不舍,只是深深地凝望着曲烽,告诉他一旦事情平息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自己,然后在曲烽的目光中,驱车离去。
他前脚刚走,曲烽后脚也就动身离开,徐鸣被伪装成一个普通的士兵跟在他身边,换了另一个士兵装作徐鸣的模样,一行人快马加鞭向京城赶去。
云觞扒在窗外,看着曲烽他们绝尘而去的方向,眼巴巴的出神。
车里的齐爽就笑话他:“又不是再也见不到了,至于吗?”
云觞没好气的踹了他一脚。
一边的柳容也笑,不过笑中带了几分担忧:“你啊,也别光想曲烽了,这次好容易回家一趟,多想想怎么应付你那个难对付的老爷子吧。”
齐爽吃惊道:“不是吧,你真的要告诉你爹你和曲烽的事?”
云觞一脸正直:“当然啊,为什么不说,我还想年底和曲烽一起回家过年呢。”
齐爽更惊讶了:“你不怕你爹把你当疯子关起来啊?之前听说有一家公子就是因为这个被他爹关起来,一个正常人活活给关疯了!”
云觞不可思议道:“不会吧,我……我可是我爹的亲儿子。”
齐爽:“人家也不是后的呀,而且我听说你家老爷子特别抵触这种事。”
云觞蹙眉:“你怎么知道?”
齐爽:“我爹说的呀,他说我去找你玩的时候,不要一直在你爹面前提小倌啊男色什么的,怕你爹发脾气揍我,而且警告我警告的特别认真,那一看就是见过你爹发威的模样啊。”
云觞有些惊讶:“……我,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啊。”
齐爽耸耸肩膀:“我当时想着大家都是玩玩,看你爹也不怎么管你,就没说,可是你要正式让曲烽成为你家的人,那这事儿可就严重了。”
柳容也道:“我也听长辈们偶尔提起过,说你家老爷子特别讨厌这种事。”
他顿了顿,咽下一句话,正因为如此,这么多年来,他始终不敢正面和云觞提及自己的心意。
齐爽郑重道:“玩玩是一回事,成亲是另一回事,你最好三思。”
云觞摆摆手:“没你们说的这么恐怖吧,我……我回去先试试口风吧,我,还真不记得我爹这么讨厌这种事啊,我只是以为他觉得这事儿违背世俗伦理而已。”
齐爽:“就违背伦理这一条就够他折腾你了。”
他拍拍云觞的肩膀:“留个心眼,如果你被关起来了,我们一定想办法救你。”
云觞拍开他的手:“乌鸦嘴!”
第三十二章:摊牌
回江南的一路还算平安,只是距京都山高水远,云觞与曲烽一别便是小个半月,杳无音信,害的云觞整日茶不思饭不想,生怕曲烽在路上遇到什么事。
厉铭劝他,这世上胆大包天到劫杀将军的事也不是天天都能看到,曲烽这一路戒备颇重,不会有事。
云觞心不在焉的应着,再抬头,白龙州已近在眼前。
厉铭还要给曲烽回信,于是将他送到后便离开了,齐爽和柳容也先后去探望在白龙州的亲友,留下云觞一个人站在家门口,有些踌躇着不愿进去。
门口家丁见七少爷回来,早就跑进去嚷嚷七少爷回来了,云觞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还是硬着头皮往里走。
家中一切如旧,兄弟们各有前程,不是逢年过节很难聚齐,父亲常年在山庄后一座半山腰上十分僻静的别院里修养,所以最先迎上来了的还是自己的母亲云夫人。
“怎么突然回家了?”
云夫人一边拉着儿子的手,一边奇怪,自己这个儿子虽然年纪最小,但最是闲不住的德行,以往一跑就是大半年,除了过年很少回家。
云觞踌躇道:“嗯,没什么,就是突然想家了就回来住段时间。”
云夫人捏捏儿子的脸,笑道:“想家了好,想住多久住多久。”
说着便吩咐下人赶紧让厨房为七少爷准备好吃的,接风洗尘。
心里藏了曲烽这件事,云觞原本还有些忐忑,但是看家里目前风平浪静的,不由安心了几分,便在饭桌前和母亲唠家常,不过说来说去无非是云夫人这些时日消遣时的趣事。
云夫人是云家家主云涛成的续弦,年龄小了许多,性子活泼爱热闹,不喜欢和云老爷一同闷在后山的别院里,时常在外走动搓麻唠嗑。
云觞听母亲东拉西扯的说了许多,不过都是日常的琐事,他对邻居的家长里短没兴趣,随口问了下几位兄长的近况,云夫人就撇嘴:“老五老六都挺好的,时不时路过家门报个平安,就又风风火火的走了,只有老四在家陪我住了大半年还没走,今天出门玩去了,晚饭时候就能见到。”
云觞笑了笑,又问:“那大哥二哥呢?”
说起云家长子次子,云夫人的表情倒没有说起其他几位公子时那么热情,神情有些惆怅,只道:“他们俩啊,唉,你大哥还是整日闷在剑宗里闭关修炼,你二哥是整日坐在柜台上查账,原本我看你二哥整天孤孤单单的,想给你二哥说个亲,结果每次提到相亲他都装聋作哑一副要晕倒的样子。”
云觞失笑,不过没有再问。
云家七子,长子次子三子乃上一位云夫人所生,那位夫人过世后,云涛成续弦,又生下四子,说来也奇怪,许不是一个母亲生的,许是年龄比四位弟弟大了一些,上一位大夫人生下的三子脾气性格与云觞四个兄弟大不相同。
长子云庭,因背着整个云家的名声,沉迷剑术不理世事,曾为云家夺了剑圣的名头,一时名声大噪,可惜后来败在了另一位高手剑下,便从此闭关甚少出门。
次子云夕,大概是名字起错了,先天不足身体羸弱,不过仍是担起了家中经营重担。
三子云三,却不知因什么原因自幼离家在外,甚少归家,与家中兄弟关系都不是很近。
据云觞的感觉,除了二哥较为风趣温和外,大哥三哥均是寡言沉稳的脾性。
倒是云觞的四个亲兄弟,真真是继承了云二夫人热情活泼的脾气,从小一个比一个难伺候,轮到七公子云觞,更是出了名的纨绔刺儿头。
正说着,门外忽然传来笑声,云觞一扭头,就见自家二哥云夕和四哥云睿正有说有笑的走来。
虽说是剑宗世家,但二哥云夕因自幼羸弱习不得剑,如今以至而立之年,在商海磨得一个圆滑老练的好脾气。
四哥云睿则醉心书海,是云家难得一位书卷气很浓的青年。
一进屋,云夕便笑:“我今天刚合上账本,就听家丁说老七回来了,便想着回来看看,结果老四正巧路过我那,于是一同过来吃个午饭。”
云夫人高兴地将他们招呼过来:“来来来,别说咱们家儿子多,能一下见着好几位也是不容易,哎云夕,你要不要问问老大来不来,难得一起吃个饭嘛。”
云夕笑道:“我已经派人去请了。”
云觞原本还在和久违的四哥笑眯眯的对眼打闹,一听大哥要来,不由有些紧张,他原本还想在餐桌上借机把自己和曲烽的事情漏个口风,试试母亲和兄弟们的态度,可一想到那位不苟言笑的大哥,心想这下可怎么说。
云夕何等眼神,一眼便看出云觞有难言之隐,想了想,将身边伺候的下人挥走,对云觞神秘兮兮的眨了眨眼道:“哎,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话,你可以趁大哥没来赶紧说。”
他与常年孤僻的大哥三弟不同,与几位兄弟关系甚好,所以有些话云觞也不避他,见云夕问起来,一时有些脸红。
云夫人和云睿一见,立刻意味深长的笑道:“有心上人啦?”
云觞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云夫人最是兴奋,云家七个儿子,至今一个成家的都没有,令她纳闷不已,如今一听小儿子有了好事,当即便拉住云觞的手催促道:“快说快说,是哪家姑娘?”
云觞:“呃……不……不是姑娘。”
云夫人一愣。
云睿和云夕反应到快,脸色瞬间有些尴尬。
云觞小心翼翼的看了一下自己的娘亲:“……是个男的。”
云夫人一时也有些无措,忙将自己的筷子夹起来装作夹菜:“不是说,不要把你在外面玩的事情带到家里来嘛。”
云觞急道:“不是玩,我是真的喜欢他!”
四哥云睿蹙眉道:“那他喜欢你吗?”
云觞:“当然了!不然我干嘛提这件事呢!”
云夫人低声呵斥他:“胡闹!你不许当真啊!这种事当真会出大事的!”
云觞不满道:“我就知道你们会是这种态度,可是我们是真心地!”
他嘟囔了一句,又拽着云夫人的胳膊撒娇:“娘~你不是说只要是我喜欢的,什么都可以嘛。”
云夫人瞪他:“这是你的终身大事,能一样吗?不是都说了玩玩可以,不能当真!娘不逼着你成亲,可你不能给娘来这套!绝对不行!”
云睿也劝他:“阿觞你不要胡闹啊,你还小,一时的喜欢做不得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