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我们成亲吧(19)
云觞生气的嚷道:“什么一时喜欢,我都喜欢了他十年了!不!十几年了!”
云夫人被他吓了一跳:“你……你说的是柳容吗?”
云觞:“……不是柳容!”
云睿这下听不懂了:“不是柳容,还能是谁被你喜欢十几年啊,丹华?”
云觞大急:“不是!是!是曲烽!”
云夫人和云睿同时愣住了。
他们花了好一会儿时间,才想起这个曲烽是谁。
一旁如今已勉强算是一家之主的云夕,左右看了看,想开口,又觉得身份不合适,最终选择闭上嘴。
云夫人仿佛听到了一件非常不可思议的事情,吊起柳眉:“曲……曲烽?你什么时候见到的曲烽?你……你别是单相思单出毛病来了吧。”
云觞险些被他娘气倒:“没有啊!我真的遇到他啦!就……我们经历了很多事情,然后他就喜欢上我啦!我正巧也喜欢他,于是他,他就跟我告白啦!”
云睿狐疑的看着他的小弟:“他和你告白时,你有没有扇自己一耳光试试?”
云觞:“……”
云觞急得跳脚,完全没注意周围气氛的变化,开始语无伦次的胡扯:“哎呀!你!你们真是!是真的!不是我在做梦!我……我们都做了那种事情了!”
‘啪’的一声,是云睿的筷子掉在桌上的动静:“哪……哪种事情?”
云觞满脸通红:“你非要我说出来吗?就是别人洞房做的事情!我们说好的先洞房然后成亲!”
云夫人一巴掌拍在他脑袋上,把他按下去:“你疯啦!你爹会杀了你的!”
云觞被娘兜头拍了一巴掌,冷静了一些,想想又不以为意,便道:“不会吧,我好歹也是爹的亲儿子啊,总不会因为这种事情就……”
他说着说着,就觉得娘和四哥的表情都变了,那是一种他说不出感觉得心有余悸的模样,至于二哥的神情,更是复杂的令云觞不解。
云睿攥紧手心的冷汗,认真的问道:“既然你们是相爱的,为什么他让你一个人回家摊牌?他不怕你受到责罚吗?”
云觞挠挠头:“呃,回家是因为他要我在家待一段时间,摊牌是我自己决定的。”
云夫人愣愣的看着儿子:“你们……成亲了?”
云觞认真地对母亲说:“没有,我……娘,你也知道他是什么人,我不想用这种事烦他,这是我自己的事,我总要摆平了家里的事,才敢和他提成亲啊。”
云夫人被他气的直喘:“所以他现在不在你身边,你就一个人回家摊牌了?你摊牌以后呢?他……他真的会和你成亲?不顾世俗的眼光,不顾那些……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真的把你娶回去?”
云觞一时哑然,实话实说道:“我……我不知道他会不会和我成亲,但,如果家里支持我的话,我就更有勇气去追求这个结果啊。”
他说着说着,就觉得母亲的态度有些奇怪,娘似乎并不是阻止自己和曲烽在一起,而是担心这事儿闹大了曲烽会不会要自己,如此一想,云觞心里觉得暖洋洋的,想也是,毕竟是亲人,比起名声什么的,母亲更在意的还是自己的幸福吧。
云觞心中燃起一丝希冀,正要努力说服母亲,却见母亲和二哥四哥突然受惊,齐齐看向门外,紧接着,云夫人的脸色霎时惨白。
云觞心头一冷,忙回身去看。
结果一回头,就看见自家大哥和父亲云涛成站在门外,惊讶的看着自己。
第三十三章:受罚
这顿午饭自然是不欢而散的,但幸在云夫人和云睿反应极快,趁云涛成还没反应过来小儿子说的什么意思时,索性不吃午饭,直接扯着云觞的耳朵将他拽走了。
一到屋子里,云夫人就忍不住拍云觞的脑袋:“你今天真是!差点没命了你知道吗?”
知子莫若母,云觞那副犟脾气云夫人领教了二十年,心知若让儿子什么都不准备就直接杠上另一个同样犟脾气的丈夫,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云觞挣开母亲的手,一边揉耳朵一边不解道:“有这么恐怖吗?”
云夫人就叹气,坐到一边去,“你可知,这事儿咱们家你可不是头一个。”
云觞一惊:“啊?我怎么没听说过啊。”
云夫人略略回想,便是一脸不忍。
云睿摇头道:“当年你太小,出事儿时大家都避着你,你自然是不知道的。”
云觞转转眼珠,觉得能让母亲如此心有余悸的想来不是家中随便哪个旁系亲属,忙问:“是……是哥哥们吗?哪个哥哥啊?”
云睿看着他,沉声道:“是大哥。”
云觞哑然。
在他的印象中,大哥云庭是六个哥哥里生的最好看的,同为亲兄弟,他不比二哥柔美,不比三哥冷硬,更多时候听起别人形容大哥相貌,多用温润如玉之词,云觞深以为然。
大哥性格也是如此,虽寡言,对待兄弟却十分亲和宽容,自己的剑术就是大哥手把手教的,期间领教了自己层出不穷的幺蛾子,对待自己却一如往日平和,云觞每每仰望大哥,总觉得他一个人扛起了云家剑宗的名声,当真了不起。
可冷不丁听到大哥竟与这种事有关联,想起大哥至今孤身一人,让他吃惊又好奇:“大哥……和谁啊?”
云夫人白了他一眼,语气有些凄凉:“不知道,这事儿是被你五哥无意中踢破的,好像是北域的一个世家公子,你爹知道以后大发雷霆,将你大哥揪到祠堂里用鞭子险些给活活打死!我们都被挡在祠外,只看到你大哥挨了一鞭又一鞭,却没听他们说另一个人是谁,当时我们都吓死了,没人敢问敢劝,那人也一直没有来咱们家解释过,所以这事儿除了你爹和老大老二外,好像只有老五和几个叔伯知道,但是你爹当时的模样太吓人了,他们也不敢说是谁,我们虽有猜测,但……唉……”
云觞听娘亲心有余悸的说辞,越听越发心惊,这事儿家里捂得严实,他只是在外偶尔听说过一些风言风语,家中却从来不提此事,所以他也没当真,只当是外面胡说,毕竟世家公子哪个身上没点桃色传闻,
云睿摸摸他的头:“当时大哥已是剑术大成,仍是被打的奄奄一息,更别说你这小身板了,现在爹对这种事情看开了一些,在外面玩可以,不能带回家中,他就当看不见,可你这……”
云觞咬着下唇:“那……大哥还是活下来呀,说明……”
云夫人一巴掌扇在他脑袋上,语气激动:“你大哥活下来是因为事发以后,你爹将他揪进祠堂时,他已经发誓这辈子不再见那人了,是发了誓以后又险些被打死!是你二哥当时病发忽然晕过去了这事儿才作罢的。”
云觞失声道:“为什么!”
云夫人:“教训!给你大哥的教训!也是给全家的教训!”
云觞:“……”
云睿涩声道:“大哥如今已近不惑之年,仍是独守剑宗,纵然父亲近些年性子平和许多,但此事上他决然不会让步的,再说当年这事大家眼睁睁看着,若是今日让你便宜过关,又让大哥如何自处。”
云觞咬着唇,气哼哼的瞪着四哥,脑子里乱成一团。
云夫人道:“你一会儿去见你爹,就说你糊涂了,把随便玩玩当了真胡说的,给你爹认个错,估计让他训斥两句就完事儿了,不然这顿鞭子你跑不了!”
云觞不服气的嘀咕:“打就打了,大不了我就跑。”
云睿苦笑:“所以我说为什么那个曲烽没有和你一起来,若是如此实在收不住场他还能将你带走,现在你一个人回家逞英雄,等回头爹将你打的奄奄一息时你去哪儿跑?”
云觞嗖的站起身:“那我现在就跑!”
他刚站起身,门就响了。
屋里三人均是一惊,云睿过去开门,就见大哥云庭站在门外,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最后将视线落在云觞身上:“小弟,父亲唤你过去。”
云觞登时紧张起来,云夫人忙起身拉着他笑道:“啊,我们正要过去。”
云庭看了眼云夫人,摇摇头:“夫人,父亲说您和四弟不必过去。”
云夫人一脸尴尬。
长子云庭和次子云夕不同,云夕与家里人关系都不错,所以唤她一声二娘,可长子云庭和三子云三,因与她不熟络,就只唤她夫人,如今云庭和云夕二人一人掌管剑宗一人掌管云家所有生意,算是半个主子,他如此说,云夫人不好反驳。
云觞眼巴巴的看着自己娘亲和四哥被迫留在屋里,又回头看看面无表情的大哥,刚才那副无所畏惧的表情忽然就有些怂,踌躇的走出房门,跟在大哥身后。
云夫人追出去几步,问道:“云……云庭啊,阿觞他……他还小啊……”
她忽然想起云庭当年受罚时,也是这般二十出头的年纪,不由心慌。
云庭没有说话,只是微微摇头,然后转身带路,云觞只好跟上,再回头看母亲和云睿的表情,只觉得自己现在走上的搞不好是一条黄泉路。
怎么办,如果老爹真的下狠手的话……
真的会打死自己吗?
还是说打一顿关起来?
云觞心中七上八下,也不知走到了哪里,前方云庭却忽然站住脚步,回过头静静地看他。
云觞被他看得心中发毛,小声问:“大哥,怎么不走了?”
云庭深深地凝视着他,眼中饱含的是云觞完全看不懂的情绪,只听他缓缓道:“你现在走,还来得及。”
云觞一愣。
他下意识环顾四周,发现大哥将自己带到了庄内靠外的一个院子旁,跳出院子就离了山庄。
云觞一时默然。
云庭不再开口,只是转身迈步离去。
云觞忙问:“爹会责罚你吗?”
云庭脚步微微一顿,淡淡笑道:“我如今是半个家主,不会被随便责罚的。”
他的语气中带了一丝酸楚:“走吧。”
云觞鼻头一酸:“走了,是不是就再也不能回来了。”
云庭默不作声,只向前走。
片刻后,云觞的脚步声跟了上来,他走着走着,隐约听到前头的大哥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
大哥没有带他去云觞以为的祠堂,而是带他去了内院的大堂,也没有什么叔伯坐在旁边,只有父亲一人坐在正堂上,二哥一旁,老管家侍立身边,手里捧着一个手臂粗的鞭子,一脸不忍的闭着眼。
云觞有些无措的站在中央,被云涛成冷漠的审视着。
不一样,和十几年前视死如归的云庭不一样,云觞年轻乖巧的脸上的惊恐和无措让云涛成心底微微一痛。
他想起十几年前那个铁石心肠的自己,忽觉岁月老了许多。
云觞是他老来得子,儿子多了,云涛成这辈子就想要个姑娘,偏偏生了七个都是儿子,这个最小的幼时又体弱多病,就干脆当女儿疼了,不曾想宠了二十年,竟宠的无法无天了。
云涛成搁下手中茶杯,沉声问道:“你方才之言,再重复一遍。”
他忽然有些后悔没有让夫人跟过来,如果夫人过来,许还会替儿子辩解两句,什么年少不懂事啦,随便玩玩啦,只要云觞承认方才只是无心之语乱说一通,云涛成觉得自己完全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那把专门用来责罚儿子的鞭子,他已经很多年都没有用过了。
可云觞不。
他撩起衣摆规规矩矩跪在父亲面前,义正辞严:“我爱上曲烽了!我要和他成亲!”
云庭缓缓合上眼。
云夕也挪开了落在小弟身上的视线。
云涛成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云觞朗声道:“我认真地!二十年来这是最认真的!”
云涛成霍然起身,吓得管家一个哆嗦,面前的盘子已经空了,那么粗的一根鞭子被云涛成紧紧攥在手心,他大步迈出来到云觞跟前,手中鞭子指着云觞单薄的背脊,咬牙切齿道:“你再说一遍!”
云觞毫不示弱,直直的瞪着云涛成:“我爱曲烽!”
“啪!”
遥远的京都
守卫森严的皇宫内。
正站着出神的曲烽忽然一个激灵。
一边的薛祁扭头看他:“怎么了?”
曲烽摇摇头,有些奇怪的摸摸肩膀:“没什么。”
薛祁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嘿,该不会是义父在里面和皇上说你坏话吧。”
曲烽蹙眉:“萧叔说了在宫里朝上要唤他大将军。”
薛祁翻了个白眼:“皇上对我都称——你义父呢!”
曲烽摇摇头,懒得理他了,这时宫门开了,一个高大的人影缓步走了出来,曲烽和薛祁立刻站直身体。
第三十四章:萧雨歇
从宫门里走出来的,是一位看上去三十多岁的中年人,身形高大,面容俊朗气度不凡,看见曲烽和薛祁规规矩矩的站在宫门外,眉眼间洋溢着温和的笑意。
正是朝中正一品大将军——萧雨歇!
曲烽尚算规矩,薛祁已经凑上去亲热的揽住萧雨歇的手臂:“义父,皇上怎么说啊。”
萧雨歇嫌薛祁在宫里没大没小,拍开薛祁的手,和曲烽并肩一同朝下走:“皇上身体不适,就先不见你们了,但这事儿前因后果我已和皇上说清楚了,我的意思是既然你好好地,又事关刘相,此事可暂压不提,待事后看刘云扬态度,皇上也是这样想,并且说他会找个时候暗示刘相此事,若刘云扬再犯,就一并清算了。”
曲烽点点头,没有异议。
萧雨歇笑着摸摸他的头:“我知你与我想的一样,便擅自为你做主讨了这正二品的官职算作补偿,你可别怪萧叔不给你讨公道啊,唉,那刘云扬虽说不是刘相亲生,但刘相对他颇为看重,此事若真扯起来,双方难免伤筋动骨,皇上不愿见这场面的。”
曲烽点头道:“我明白的,我也是这么想的。”
薛祁在一旁撇嘴:“亏你忍得下去。”
萧雨歇正对曲烽笑的温柔,脸都不带转的,当着那些宫女太监的面,另一手朝薛祁后脑袋就给了他一下,拍的薛祁一个趔趄,远了他几步,捂着后脑勺一脸委屈:“义父……”
看着平时威风凛凛的薛将军又挨揍了,远处的宫女们便捂嘴笑,曲烽也是忍俊不禁。
萧雨歇没好气的看着薛祁:“你有脸说,你以为你闹得那一场得罪刘相轻了?你的事儿和刘云扬的事儿这是两相抵了,所以皇上才说不好追究。”
薛祁委屈的闭上嘴。
曲烽笑了两声,又敛了,只觉得心里从方才就莫名的有些慌。
萧雨歇扭过头来,又想起什么,便道:“哦,对了,救了你的那位小公子,皇上有封赏,他若是想要,改日来京都一趟吧。”
一说起云觞,曲烽心底那股莫名的不安又强烈了几分,不知为何,自从和云觞分开后,他总觉得云觞会出事儿,又想不出他会出什么事儿,毕竟厉铭回来时说云觞一路都很乖,就是想他想的茶不思饭不想。
再说,进了藏龙卧虎的云家大门,凭刘云扬的那群打手也动不了他。
萧雨歇走着走着,就看曲烽神色有些心不在焉,拍拍他的肩膀:“想什么呢?”
一旁的薛祁随口笑道:“是不是想心上人呢?”
曲烽立刻瞪了他一眼。
薛祁赶紧闭嘴。
萧雨歇还不知此事,有些讶异的看看薛祁,又看看曲烽,有些惊讶:“你有心上人了?”
曲烽:“……”
他见曲烽不语,于是回头给了薛祁一个眼色。
薛祁不觉得这事儿有什么不能启齿的,就道:“厉铭说的,就是救他的那个小公子。”
萧雨歇一怔。
他回头看向曲烽,正巧四下无人,曲烽想了想,点头道:“嗯。”
萧雨歇的神色一下子变得很复杂,半晌又说不出什么,只能再度迈步朝前走。
薛祁和曲烽在后面,薛祁笑嘻嘻道:“我听厉铭说那小公子可热情了,天天嚷嚷着要和曲烽洞房,是不是?会不会这次回家就干脆通知家长了,然后过几天带着聘礼上门求亲?哎,义父,如果上门求亲的话,你算不算曲烽的家长啊?”
曲烽脚步一顿,脑中灵光一闪,忽然想到了一个不祥的可能。
那小笨蛋整天嚷嚷着要成亲,不会直接回家摊牌了吧。
不……会……吧……
萧雨歇没有再接薛祁的话,薛祁感觉义父的神色忽然严肃下来,以为他不同意此事,于是也不敢再开玩笑了,路过大将军府时,萧雨歇让薛祁回自己府邸,却将曲烽留下。
曲烽站在正堂上,看萧雨歇缓缓地踱步。
萧雨歇吸了口气,沉声道:“你知道皇上一直想把三公主许配给你的事吧。”
曲烽默然片刻,道:“知道。”
萧雨歇语重心长:“我已是不惑之年,皇上一直希望你和薛祁能接我的班,将他最宠爱的三公主嫁给你正是此意,此事皇上从未掩饰过,满朝文武都看得清楚,就等着你这次凯旋,你若此时传出与男子相爱的事,你要皇上的脸面搁在哪儿?”
曲烽低头,沉默不语。
萧雨歇也难得有些急躁,他知曲烽脾气,能正面告诉自己的答案,必然是他心中已经决定好的事情,劝是没有用的了,若说责他强行断了这层关系,萧雨歇自认自己的身份没有这个资格,也不忍心这样做。
萧雨歇心中忍不住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