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照流光(兄弟年上宠文)(23)
纪明尘却已是双目赤红地一剑挑断了他的手筋:“你什么东西,敢咒他死!”
一时间美貌的婢子四下逃窜,马应发出杀猪般的叫声,从椅子上跌了下来!
李逸芝一把按住纪明尘的手:“有事说事,别在言语上跟人相争!”说着向身后递了个眼色,外头看热闹的人可是里三圈外三圈。
纪明尘闭上眼睛强自镇定,再睁眼时勉强压住了杀姓。
李逸芝看他冷静下来,啧啧两声,扬声道:“就这么几幅安神止痛的药,你要一个七岁的小姑娘去借高利贷,害她卖身青楼!马应啊马应,你还算是个人么!”
他说罢,私底下朝纪明尘比了个手势,纪明尘手起剑落,将马应另一只手的手筋也挑断了。
马应鬼哭狼嚎,翻身想跑,手却根本使不上力。他拖着大腹便便的肚子躲进椅子下面,华袍底下一片焦黄,却是吓得屎尿齐出。纪明尘毫无怜悯地踩住他的大腿,将他一双脚腕通通废了。
他抓起马应的头发,咬牙切齿道:“你也尝尝卧在榻上、遍身长疮的滋味吧!”
纪明尘砸了马家医馆出来,外头看热闹的竟通通给他鼓掌。有大胆的年轻女子拢着手高喊:“云中君我要嫁给你!”其中不乏男的。可见马应此人不得民心,人人得而诛之。
李逸芝频频抱拳,给他做足了架势,只是走到没人处对他说:“这个庸医,杀了也便杀了。改天我将那些卖高利贷的也一并除去,乐得干净。到时候也算是你的功业一桩。”
纪明尘骨节攥得青白。
李逸芝但看马应的行事作风,便猜出当年是怎么一回事体。马应明明知道纪子矜的伤他治不了,还用那些安神止痛的汤剂骗小醉的钱。那时候纪子矜只是个十五岁的少年,日日夜夜受断筋之痛,马应却连瞧他一眼都不肯,任他在那里等死——光这一桩,纪明尘就能捅死他十七八回了。加之后来纪子矜身上发疮,小醉为了请马应出诊,被他骗着去借了高利贷,沦落了风尘。纪子矜似乎因此对小醉念念不忘,纪明尘自然心中窝火。
李逸芝看他一脸戾气,叹了口气:“你啊,一碰到你这个好弟弟的事,就不管不顾了。这回幸好马应本来就人憎狗嫌,若是换做旁人得罪了你的好弟弟,你也这么打么?”
纪明尘道:“子衿这事背后有隐情,我要查个水落石出。”
李逸芝倒也明白。远的不说,今天纪明尘拉着一车子好礼,要送人,送不出去揣着烫手。不是马应把纪子矜治好的,那总得有个人把他治好的吧?
“天底下谁能续筋?”果不其然,纪明尘问他这个问题。
李逸芝伸出了一根手指头:“薛神医。据我所知只有薛神医。三十多年前,他治好过一例手筋脚筋尽数被斩断的人。”
“谁?”纪明尘紧跟着问了一句。
“具体是谁我倒是不记得了,但应该是宋家的人。因为延请薛神医的,是高阳君。”
“高阳君?怎么又是他?”纪明尘提到宋家就没好气。
前几天刚差宋诗偷《灵梦武笃》;现在进城送礼,又听闻他二十多年前请薛神医救过一个废人……纪明尘突然电光石火间想通了,脱口而出:“高阳君有个亲眷,身体被废,所以他要偷《灵梦武笃》,助他修魂剑。”
李逸芝点点头:“说得通。只是高阳君怎么知道《灵梦武笃》这么生僻的书?又怎么知道《灵梦武笃》在你们纪家,还对密室机关一清二楚?这事要详查。”
两人一合计,现在只能尽快找到薛神医,盘问清楚十年前纪子矜受伤的来龙去脉。
薛神医比殷采声名更胜,不会无缘无故出现在盐津渡救纪子矜姓命。当时纪子矜才十五岁,又被赶出云中阁,无权无势,薛神医迎面碰上都不会知道他是谁,更别提为他跑一趟。必定是受人所托,才特地来诊治他。
而请得动薛神医的人,一定是灵剑道上极有权势之人,消息还很灵通。毕竟纪明尘这个做哥哥的,都只是最近才得知他吃了这种苦头。哪家长辈暗地里救了纪子矜一命?他会不会知道是谁对纪子矜痛下杀手?
纪明尘问李逸芝:“薛神医在哪里?”
李逸芝拉开折扇,得意洋洋:“这你就问对人了。薛神医就在孤竹境内。”
原来三年前,薛神医带着他的孙子逃难来到孤竹,刚巧纪明尘外出斩剑,李逸芝替他掌家。李逸芝是个狡猾的老狐狸,就算整个灵剑道都在截杀薛神医,这种人才他也要留他一命,以后万一得了什么疑难杂症还能救得回来。大手一挥,将他藏在了馨园附近的一处农庄里。
“但是这个薛冰,年纪越大越喜欢酗酒,喝得中风了,一双手抖得根本捏不住针。每回我去看他,他都大着舌头,话都讲不清楚。他以金石针灸为长,不能捏针了还能干什么。”
“金石针灸……”纪明尘默念。确实,缝合断开的筋络需要一双巧手。子衿应该的确是为他所救不假。“走吧,我们去见见薛神医。”
李逸芝抬头看了眼天色,调笑他道:“那个农庄离这可不算近,现在走,今天晚上就要宿在馨园了。你舍得?”
纪明尘当然知道他说的是谁,眉头紧蹙,闭上了眼睛,显得有些疲惫与无奈:“我还有颜面回去么?”
李逸芝跟纪明尘从小一块儿长大,他心里想什么,能大约摸猜到七八分。
纪子矜今天会变成一个废人,极有可能是他姑母所为。明尘是个好哥哥,总以为他该是这个世界上最该护着纪子矜的人,然而竟因为自己的缘故害他至此。他甚至比不上一个小醉,在纪子矜落难时陪在他身边,为了他沦落风尘。
明尘心里很妒忌她的吧?
听说明尘把《灵梦武笃》送给了纪子矜,圆他重修剑道的梦想。现在又为了他四处奔波,把当年伤过他害过他的人统统揪出来,为他报仇。明尘大概想有一天可以堂堂正正地站在纪子矜面前,说:我把欠你的都还清了,我是这个世界上对你最好的人,我是你哥哥,我很爱你。
李逸芝知道他这人眼里容不得一粒沙,钻了牛角尖,此时也不免有些心疼:“这事跟你没半点关系,他要因为这事迁怒你,是他不懂事。”
“你不懂。”纪明尘一句话就噎死他了。
“我是不懂。我家里就我一个儿子,我也不断袖,哈哈。”李逸芝不以为杵,反倒要去打趣他,“不过呢,他若真的心怀芥蒂,也不会回来跟你恩爱。”
纪明尘脸一黑。
李逸芝多少聪明,登时又猜到了七八分:“你们俩根本什么都没做过,你们是演戏给我看!”
“闭嘴。”纪明尘从嗓眼里挤出一句话。
“诶呀明尘,在我这里牛逼哄哄地放狠话,到了纪子矜面前,怕是手都没有牵过吧!”李逸芝忍不住要去取笑他。
纪明尘在他马屁股上甩上一鞭:“滚!”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题目就是胡邹的,这篇文正经还是叫《白月光》,大家如果在别处讨论也请叫他的大名《白月光》。
因为白月光不仅仅是指那个心头好的意向,更重要的是指纪子衿的剑。
我改名主要是为了骗人进来看。
像我这样日更5000的作者,大家都应该帮我打call并且陪我一起骗嘛!
来来来,骗坑团伙诚招知音体/震惊标题党,因为我昨天胡诌的狗血标题被扫黄了_(:з」∠)_
第十四章 云中君顺藤摸瓜(三)
纪明尘和李逸芝踏着月色来到馨园外的农庄。里头漆黑一片,一点动静都没有。院子里晒着成排的草药,都晒成干了也没人收,似乎神医已经弃屋而去。
“院子外面有鸡,肥得很,屋里肯定有人。”李逸芝嘴上说着,身体却不动,因为他觉得这里阴森森的,有股杀气。
纪明尘武功比他高,自然也觉察到了。但他毫不挂心,径自上前敲了敲门:“在下纪明尘,求见薛神医,有事相问。”
没有动静。
他敲门三次,都不见有人理睬,一脚踹开了门。
不想里头有人大叫一声:“姓纪的!滚!”一股粉末扑面而来。纪明尘反应奇快,屏息静气大袖一挥,把粉末扇了回去。同时真煌出剑,劈碎了当头打下的一棒。这一击内力迸发,真煌中老凤啼鸣,满室幽香,然而等他将木棒击碎了才知道,那真就是普普通通一木棒,CAO使的人也只是个普通人。他一击不成,拔腿就跑,纪明尘足尖一点扣住他的肩膀,将他从窗框上拉下来。背后李逸芝挑着灯笼走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面。
李逸芝一见那人,大惊失色:“薛兄弟!”看看他又看看纪明尘,“你怎么与云中君打起来了?”
纪明尘打量着手中这人。只见他一身书生打扮,身着青衣,头戴纶巾,想来就是薛冰的孙子。他手无缚鸡之力,看着自己时却一脸凶狠之相。从刚才开始,他就身上不舒服似的,一直在用手乱抓。
纪明尘想到那些奇怪的粉末,赶紧将他放开。薛生诶呀一声,红着脸在墙上蹭了几下,噗嗤笑出了声。
李逸芝问:“薛兄弟,你笑什么?”
薛生笑得更厉害,一边笑一边往自己身上抓,抓得脖子上一条条血痕触目惊心:“痒!哈哈哈哈!痒!药哈哈哈哈哈哈哈啊……”
纪明尘心下了然:“估计是些不入流的痒痒药,想用来对付我,结果自己中了招。”
李逸芝诶哟一声,去问那薛生:“药在哪里?”
“卧、卧房哈哈哈哈哈……第三格……抽屉里哈哈哈哈哈哈,那个水晶瓶……”
李逸芝一通翻箱倒柜把解药拿出来喂给他,薛生总算是平复下来了。此时纪明尘已经老大不客气地在厅堂落座,怀中抱剑,只冷眼瞅着他瞧。薛生与他对视几眼,竟然再一次拔腿就跑,要去跳窗。
纪明尘这次连人都没动,一道剑光煞地钉在他眼前,把他吓得半死。
薛生虽然胆子小,倒是有几分文人的气节:“要杀便杀,要剐便剐,不用诈唬我!”
李逸芝被他弄得莫名其妙。他与薛神医关系亲近,和这个薛生也打过几个照面。薛生每日关在家里舞文弄墨,薛神医要他学医他也不感兴趣,两耳不闻窗外事,不知以何谋生。李逸芝和纪明尘是表兄弟的事,薛生是知道的。孤竹又是纪家辖地,他与薛神医谈话,言谈间偶尔会提到纪明尘,薛生从来没有过这么大的反应。怎么现在一见面,搞得像是仇人似的。
李逸芝连忙做和事老:“薛兄弟,这位便是我经常提到的云中君,是我老表。你与他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薛生嗤笑一声,“他杀了我爷爷!有什么可误会的!”
纪明尘心念一动:“薛神医死了?什么时候的事?”
薛生又是火冒三丈要跟他拼命,李逸芝连忙将他拦住:“薛兄弟!这真的有可能是场误会,云中君作甚要来杀薛神医?”
薛生道:“我爷爷知道纪家一些丑事!”
“什么丑事?”纪明尘忙问。
“呵,他人已经作古了,你下黄泉去问他吧!”
李逸芝看他油盐不进软硬不吃,不免在心中大骂不知好歹。然而他脸上仍旧是一副笑模样:“实不相瞒,有人假扮云中君四处行凶,我们正在追查此事。那人上个月还杀了铜雀台一个嫖客呢!有个小姑娘一口咬定杀人凶手是舍弟,被请到云中阁吃了一盏茶的功夫,就想起来是记错了。薛兄弟你看,你栽赃了云中君事小,放过了杀害薛神医的凶手,可就让他老人家泉下难安了。”
薛生被他吓了一遭,却是不好再撒泼了。
然而他接下去说的话却让李、纪两人有口难辩:“我爷爷亲口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