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耻之徒(9)
随即一个错身,向其他几人靠拢,互相打了个眼色,慢慢在向车队前头围过去。
莫寻与周故挡着冲过来的土匪,那几人一击击中后立刻飞身上马,扬鞭狠狠甩在马屁股上,马儿嘶叫着踢开要来拦住他们的土匪,撒开四蹄往前冲撞去。
“二当家的,他们要跑。”一人惊喊道。
“给我拦住,一个也不能走。”土匪头子叫嚣着从周故手中脱身,一跃而至车队中央,举斧要砍在马腿上,却被一把寒剑当空劈下。
莫寻与周故围在一处,俩人临危不乱,手中各有章法,哪个想去追车队,手中的长剑便刺穿哪个,一时间血水纷飞,地上哀嚎一片。
待到车队绝尘而去,那群土匪见到手的鸭子飞了,便将俩人围在中间,誓要让他们绝命于此。
走过这段密林,前方便是地势开阔的官道,这群匪类再如何猖獗,也不敢追上去继续行凶。
莫寻手中长剑如蛇,一边与众人纠缠,一边淡定道: “找个机会,分头撤退。”
“就现在。”周故击退众人,一脚踩地飞身跃上一人肩头,借力往前跃去,落去树林中,身影几个起伏,便消失在林子中。
“二当家,那个要逃了。”
“给我追。”
“二当家,这个也逃了。”
“给我追。”
俩人分头行动,各自往在两边隐去身影,那土匪手下的兄弟捂着胳膊苦着一张脸道:“当家的,这次是个硬茬,咱们兄弟没剩几个了,怎么追啊!”
“那也给我追!”
第8章 未归
淅淅沥沥的雾雨飘的满城迷蒙,秀美如画的江南小城犹如含羞带怯的深闺小姐,静坐在这一片烟雨中,等待着久离未归的良人。
细雨绵绵时,纵有再多的诗情画意,和因缘邂逅,这样的天色,总归带了些惆怅伤感。
莫寻不惆怅也不伤感,就是背上的刀口有点儿疼。
伤口有些深,竖在肩胛骨处,表面糊着一层血痂,看起来还挺渗人。
周故不过出去倒水的功夫,回来一推开门,就看见方才还在受伤流血的莫寻手里转着酒杯,正要抬手举杯喝下去。
“哎,不能喝酒。”周故利落的夺过他手中的酒杯,狠狠瞪了不省心的莫寻一眼。
随即他又冷哼道:“您可真是艺高人胆大,单枪匹马的与他们纠缠,真当自己铜皮铁骨啊。”
莫寻不在意道:“他们也没占到便宜,我可一点儿没留手。”
那群土匪也是,一股脑儿的钻进林子里对莫寻穷追不舍,莫寻觉得自己何必如此狼狈,便杀了个回马枪,打的他们措手不及。
只是他们人多,双拳难敌四手,一个大意身上便挂了彩,莫寻并不顾忌受伤,招招杀机必现。
那群土匪见他不退反进,自己这边倒是伤亡不断,最后剩下几个落荒而逃。
周故叹了口气,忧愁道:“他们要追你跑快些就是,何必多挨了这一刀,这下回去我可怎么跟阿白交代。”
“别和阿白说,他总是想些有的没的,我还没怎么样,他倒能先把自己吓个半死。”莫寻皱起了眉头,想起每次阿白知道他受伤的场景,忍不住要嫌弃一番。
“他那也是担心你,要是换做别人,谁在意你如何,你就知足吧。”
“总之回去别乱说。”
“呵,得嘞。”
莫寻本打算与周故一同前往云城与镖局的师傅会合,但周故担心他的伤势,怕骑马赶路伤口不易愈合,干脆留他在三水城养伤,待他们交了差,再回来接他。
周故走时,再三叮嘱不让喝酒,莫寻嫌他啰嗦,一脚将人踢出门外,合上房门兀自图个清净。
这儿的天不好,自己又有伤,莫寻无事可做,也不想出门,就坐在屋子里,盯着窗外看雨落。
这些时日接连赶路,一日也不曾好好休息过,莫寻之前未觉得乏累,这次受了伤流了血,身体便有些吃不消了,晚饭过后刚一会儿,莫寻便已经困的上下两只眼皮要打架。
左右没什么消遣,于是便老实的掀开被子,只是手刚摸上去,莫寻便嫌弃的扯了下嘴角。
南方潮湿,更何况接连落了几天雨,连人都泛着一股子黏糊糊的潮意,更何况衣物被褥。
不期然他就想起了家中蓬松软和的床铺,每次从外头回来,他屋子里的被褥都是干净整齐,散发着阳光爆晒过的温暖味道。
这都是阿白的功劳,他总是会打理好家中的一切,连同自己,也是要靠他照料。
想到这儿,一向不屑多愁善感的莫寻,突然生出了一丝令人心痒的惆怅,如同一根羽毛,用最柔软的纤毛儿轻轻扫过心尖儿,带起的一阵颤栗。
要是阿白在,知道自己受伤了,必定要先红了眼睛,怒气冲冲的瞪过来,然后再好吃好喝的照顾自己,最后巴在自己面前等吩咐。
他不用想都知道阿白会做什么会说什么,莫寻微不可闻的叹息,忍着嫌弃掀开被子,侧身躺了下去。
呵,阿白,这些年如果不是阿白,他哪儿还能有这挑剔的毛病。
莫寻在三水城等了不过七日,周故已经从云城赶回来接他。
周故回来那日,莫寻并不在客栈,问了店家,才知道他早上便出了门,并且给他们留了话。
那店小二说道:“那位客官交代说他在三水城要办些事,晚些时日再回去,若有人来寻他,便如此相告。”
周故知他与三水城有些过往,具体是何事,却无从得知。莫寻那一句“人情冷暖”,让周故猜测到大概是他家中生变时发生的事,既然如此,大概还有些旧事未了。
一行人打道回府,留莫寻一人在云城处理私事。
其实莫寻并没有什么旧事未了,当初该说的话都说尽了,该有的情分也都断完了,他与三水城早已不相干。
只是前几日在客栈一边养伤,一边等周故,憋的烦闷,好不容易放晴了一天,便出去在街上走了一遭。
他还记得从家中出来时,阿白气鼓鼓的样子,那个小家伙儿总是容易生些莫名其妙的气,这次回去总得逗他笑一下。
莫寻在街上慢悠悠的四处闲看,一条长街从头走到尾,却也没什么能带回去给阿白的。
阿白不是个姑娘家,不喜穿金戴银,不用涂脂抹粉,也没什么特别喜好的东西,莫寻只知道他最喜欢吃醉鸡,于是打算回家给他买两只,然后顺手从街上打了两壶酒回客栈。
他提着酒穿过熙攘的人群,前方似乎传来一阵骚动,夹杂着叫骂之声,途经之处人群纷纷避让,莫寻抬眼扫了一下,又径自走自己的路。
“抓住,别让她跑了。”
“蠢东西,连个女人都看不住。”
“他奶奶的,给我抓回来!”
一声声骂咧接连传来,一个膀粗腰圆的中年汉子一脚踢在一个家丁身上,喘着粗气叉着腰停下来歇息。
他瞪着眼睛指着前面呼哧呼哧道: “去,追。”
被他们追赶之人是个年轻女子,慌不择路的在街上逃跑,冲撞了不少行人。
她跑的脚软,与行人撞到一处,脚下一个踉跄便跌倒在地。
正好摔扑在莫寻脚下,挣扎要爬起来,手脚却使不上劲儿。
眼看那几个满脸横肉的胖子带人围了上来,她立刻抓住了险些踩到她,又急忙收回脚的莫寻。
衣摆被人死死抓住,那女子仰起脸来,顾不得姿态狼狈,声线沙哑,急切的苦苦哀求道:“救救我,救救我,求求你救救我。”
莫寻这才看清了她的脸,那女子也算颇有姿色,虽是如此发髻凌乱衣衫朴素,倒依旧不掩清丽的面容。
只是这张脸看着倒是眼熟。
那女子与莫寻打量的视线对上,蓦然便失了声音,她不敢置信的望着莫寻,一瞬间眼中滚滚流下泪来,死死揪着手中的衣物,语含悲切失声痛哭道:“莫大哥...”
阿白在家中一直算着日子,等莫寻回来,左等右等,只等来了莫寻要晚归的消息。
“他有说要办什么事吗?需要多长时日?”阿白失望的问向镖局来送信的人。
“这个莫大爷没有说,你也不必担心,他做事一向稳妥,只管等他回来就是。”
镖局的人如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