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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卫厂花基情录(上)(18)

作者:狐中仙 时间:2017-09-06 10:47 标签:强强 悬疑推理 欢喜冤家


  段明臣摇摇头,道:“谋杀亲生父亲非同小可,除非有强烈的动机。自古以来,女子在家依靠父亲,出嫁依靠夫君。沈首辅位高权重,是沈意婵的靠山,害死亲生父亲,她能得到什么好处呢?”

  “或许她不愿意嫁给魏状元呢?”顾怀清猜测道。

  “自古以来,女子嫁人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何况状元郎才华出众,仪表堂堂,怎么看都是一段金玉良缘啊!何况,就算她不愿意,也不一定非要杀了自己父亲吧?沈首辅一死,她失了靠山,还要守孝三年,到时候年岁大了,议亲的难度必定会大大增加。”

  顾怀清道:“这的确是个疑点,不过,我感觉她今晚的举止挺异常,那幅画不知道画的是谁?明天我们不妨找借口去她房里搜查一番,或许能有所收获。”

  段明臣点头表示赞同。

  顾怀清继续道:“且先不说沈小姐,再看那管家。给管家作证的是账房先生,同样不排除账房被买通的可能姓。至于管家的动机就很明确了,毕竟沈豫竹是管家的私生子,沈老爷一死,沈豫竹就是唯一的合法继承人,理所当然继承他的遗产,而管家作为他实际的生父,可以从中获益。”

  “至于没有不在场证明的,包括沈豫竹、姜姨娘、沈夫人。沈豫竹我们之前分析过,是凶手的可能姓不大,比较可能的是他被人栽赃陷害了。至于姜姨娘,她独自一人在房间,身边没有伺候的人,所以没人能证明她不在场。不过,从她一贯的表现来看,她应该是个没什么心计的女人,是否能设计出如此精密的谋杀?

  至于沈夫人谢蕙兰,亥时三刻至四刻,她派丫鬟冬梅去叫沈老爷回房,这一段时间,她身边是没有人的。而且对于沈首辅的死,她表面看似很悲伤,但私下里却还有心情跟丫环唱戏,难道不是很可疑?

  这沈府之中,似乎每个人身上都藏着秘密,可怜沈首辅,死了后竟然没有一个人感到悲伤的,做人也真够失败的呢!”

  段明臣用手指轻轻敲击桌面,微微笑道:“你分析得很好,不过还漏了很关键的一点。”

  顾怀清问道:“什么点?”

  段明臣掏出怀中的白色杭绸碎布,“就是这个啊,这到底是不是凶手留下的?吴婆子在梅林中看到的白影,就算不是凶手,也很可能跟凶手有关。”

  “是这样没错,可是在沈豫竹那里没有找到有破损的杭绸外衫,凶手很可能已经把它销毁了。”

  “不管怎么样,都是一条线索,我们不能放过。”

  顾怀清一拍大腿:“对了,不如我们以此为借口,趁机彻底地搜一搜沈府,将所有人的房间都仔细翻一遍,说不定能找到什么线索!”

  段明臣微微一笑道:“正有此意!”

  “那还等什么,现在就动手吧!”顾怀清摩拳擦掌,一脸的兴奋。

  “现在?”段明臣抬头望了望黑漆漆的窗外,失笑道,“这三更半夜的,沈府早就闭门歇息了。何况搜府不是随便就能进行的,明天一早我去镇抚司找指挥使大人,拿到他的批文才行。”

  顾怀清一想也有道理,讪讪的住了嘴,拿起酒壶来倒酒,不料酒壶已空,一滴酒都倒不出了。

  “来人,再来一壶酒!”顾怀清冲门外吩咐。

  段明臣拦住他:“还喝呢?你今天不回宫休息了?”

  “不,反正宫门已经关了,我也无处可去,不如就在这儿喝到天亮!怎么样,你敢不敢陪我喝?”

  “好,我陪你。”段明臣的语气带着几分无可奈何的纵容。

  顾怀清到底不是经常饮酒之人,又喝下一壶酒之后,眼前的景物便虚幻为重影,摇摇晃晃的看不真切。

  “嘻,你……你怎么……长了两个脑袋?”顾怀清一手抱酒瓶,另一手撑在桌上,笑得傻兮兮的。

  “叫你少喝点,就是不听话!”

  段明臣趁顾怀清醉得摇摇欲坠,眼疾手快的抢过了他手里的酒瓶。

  “别抢,快……还给我……”顾怀清急了,扑过去抢酒瓶,不料腿脚发软,一头撞进段明臣怀里。

  段明臣没想到顾怀清醉得如此可爱,就起了逗弄他的心思,故意把酒瓶举得老高,让顾怀清够不到。

  顾怀清够了几下都没够着,不由得委屈的撅起嘴,扯着段明臣的袖子,软声央求道:“给我……快给我……”

  顾怀清平时都是拽拽的样子,没想到喝了酒竟像个孩子一样,乌黑的凤眸盈着水雾,许是喝得热了,额上沁出一层薄汗,令白皙的皮肤越发如冰雪般晶莹。

  段明臣心念微动,下意识的伸手探向顾怀清的额头,只觉触手柔软滑腻,轻抚几下后拿开,指尖只留下一层透明的汗水。

  “啧,原以为你是敷了粉呢,没想到竟是天生的小白脸儿……”段明臣自言自语的呢喃。

  若是顾怀清还有意识,一定会狠狠还击,可惜他这会儿神志不清,只一味盯着那酒瓶子,“酒……段兄,给我酒,我们再喝……”

  这一声“段兄”叫的段明臣心花怒放,得寸进尺的揽住顾怀清,诱哄道:“乖,再叫声哥哥听听,叫了就给你。”

  顾怀清被他搂得不舒服,修长的眉毛蹙起来,身体扭动挣扎起来,可是段明臣手劲很大,硬是扣住他的腰身不放。

  两人僵持了一会儿,顾怀清力竭,终于服了软,颤着声儿叫道:“……段大哥。”

  段明臣的心像被狠狠撞了一下,心跳乱了节奏。

  他在锦衣卫地位高崇,罗钦唐敬文等小兄弟都管他叫大哥;在军营中,江湖里,也不乏知交好友,都尊敬的叫一声大哥。可是顾怀清这一声“段大哥”却格外不同,让他觉得特别舒坦,特别自豪,明明没有醉意,却有飘飘然的感觉。

  段明臣抚摸着顾怀清柔软的发丝,偷偷将酒瓶里的酒换成了白开水,倒在酒杯里喂顾怀清喝了几口。

  顾怀清就着段明臣的手喝了两口,口中含糊的哼了两声,渐渐的酒意上头,歪着脑袋靠在段明臣胸口不动了。

  段明臣独自一人心潮起伏,待回过神来,发现顾怀清已经在他怀里睡着了。

  熟睡的顾怀清像一只乖巧的小猫,脸儿红彤彤的,嘴儿湿润润的,还小声打着呼噜。

  幸而雅间备有舒适的大床,段明臣见顾怀清醉得人事不知,便给他叫了碗醒酒汤,喂他喝下,然后将他抱到床上,除去外衣,盖好被子。

  弄完之后,段明臣坐在床边,望着他怔怔出神。

  过了许久,直到传来更鼓鸡鸣声,段明臣才离开房间,付了房费,临走前又不放心,嘱咐鸢尾好生照料顾怀清,方才起身离去。

  

  第23章 投案自首

  

  翌日,顾怀清悠悠醒来,发觉自己竟然躺在旖旎的红罗帐内。他的头一阵一阵的抽疼,宿醉的后果开始显现出来。

  眨了眨惺忪的睡眼,顾怀清慢慢想起昨夜的事情来,心中一紧,低头看看身上,还好只是外衫脱掉,中衣还好好的穿在身上,顿时松了一口气。

  顾怀清赶紧起身穿戴整齐,简单用清水漱口擦脸,便起身离去。

  白日里青楼本就没有生意,况且段明臣早就打过招呼,顾怀清一路出门未遇阻拦。

  段明臣这家伙真不够义气,竟然把自己一个人丢在这里,顾怀清忿忿的想。他压根儿不记得昨晚喝醉以后的事儿了,更不会知道段明臣让鸢尾照料他。

  顾怀清刚走出教坊司,便看见两名东厂手下蹲在门口,显然已恭候多时,见顾怀清出来,便堆笑牵马上前,说道:“顾大人!”

  顾怀清狐疑的斜睨着他们,其中一人比较机灵,赶紧说道:“是段大人通知我们到这里来接您的。”

  顾怀清嗯了一声,心里稍微舒坦一点,突然想起昨晚两人商议搜府之事,赶紧飞身上马,朝着沈府疾驰而去。

  顾怀清到达沈府的时候,发现整个府邸被围得水泄不通,锦衣卫的人数比前几日多了数倍。叫来这么多人,又这么戒备森严,想必段明臣已经开始搜府了。

  顾怀清随便逮了一个锦衣卫校尉询问段明臣在哪里,得到答案之后,便直奔沈府的会客厅。

  跨入沈府,发现府里兵荒马乱,四处一片混乱,搜出来的衣服鞋子家具七零八落,扔得到处都是。

  “段兄,搜出什么来了?”顾怀清人未至声先到,推门直闯进去。

  客厅里竟站着两个人,除了段明臣之外,还有另一个头戴乌纱帽、身穿飞鱼服的男人。那男人身材魁梧,满脸络腮胡,有股不怒而威的气势,赫然是锦衣卫指挥使刘崇。

  顾怀清颇感意外,道:“什么风儿把刘指挥使吹来了?”

  顾怀清对刘崇的到访感到意外,刘崇更掩饰不住内心的讶异,狐疑的看了段明臣一眼。段兄?自己的得力下属什么时候跟东厂红人这么亲密了,都到称兄道弟的地步了?

  段明臣对刘崇使了个眼色,意思是稍后再解释给他听,继而想起昨晚趁着顾怀清酒醉戏弄他的情景,心里却不免发虚,甚至有点不敢直视顾怀清。

  顾怀清倒是一脸坦然,他压根不记得喝醉后的事情了,只觉得既然他们是一起喝过酒逛过花楼的兄弟,情感上自然不同了,这一声“段兄”叫的十分自然。

  顾怀清跟刘崇见过礼,刘崇低咳一声,解释道:“明臣跟我申请搜查令,调集人手搜查沈府,我左右无事,便跟过来看看。”

  顾怀清了然点头,锦衣卫虽然地位超然,但首辅府邸毕竟不同于普通人家,段明臣要搜府,还是要得道上司的批准。

  “搜出来的东西太多,我让人稍微整理了一下,这一些是可能有用处的。”段明臣指了指脚边堆放的几堆物件。

  顾怀清弯下腰察看,这些物品按照不同的人做了标记。其他人的东西都无甚出奇,顾怀清随意翻了翻就丢在一旁。

  谢蕙兰处搜出的物件,除了几身华丽的戏服首饰之外,还有一些诗作,以秀气的簪花小楷写在桃红色的薛涛笺上。

  顾怀清随意翻阅,发现都是一些抒发忧思的闺怨诗。

  其中一篇写着:“花前失却游春侣,独自寻芳。满目悲凉。纵有笙歌亦断肠。林间戏蝶帘间燕,各自双双。忍更思量,绿树青苔半夕阳。”

  另一首则写着:“莫许杯深琥珀浓,未成沉醉意先融。疏钟已应晚来风。瑞脑香消魂梦断,辟寒金小髻鬟松。醒时空对烛花红。”

  顾怀清目光一转,移向沈意婵的物件,里面有许多出色的画作,大部分是花鸟山水,不过有一副残缺不全的画,十分引人注目。

  这幅画的中央被火烧成焦黑一片,只有靠近卷轴的上下两端还有残留的墨迹,仔细辨认,下端是骏马飞奔扬起的四蹄,上端是半张张满的弓弦,据此推断,可能是有人骑着马弯弓射箭的画面。

  顾怀清心念微微一动,莫非沈小姐的意中人是个善骑射的男子?那就跟她未婚夫的形象不相符了,魏状元虽然文采出众,但在武功方面却没有什么建树。

  可惜的是,画中人的面目身材都被烧毁,无法辨识了。也就是说,昨晚作完画之后,沈小姐又将画焚毁,显然是不想让人看到。

  顾怀清说道:“我觉得有必要再仔细问一问沈小姐,那画中人到底是何人?我的直觉告诉我,这幅画中有些玄机。”

  段明臣对于他的直觉论已经习以为常,便道:“那就有劳你去走一趟东厢房,早上搜府的时候沈小姐受了惊,现在正在房里休息。”

  顾怀清嗯了一声,跟刘崇拱手告辞,便大步朝门口走去,刚拉开门,却差点跟迎面而来的女子撞个满怀。

  顾怀清下意识的扶住来人,低头一看,竟然是沈夫人谢蕙兰。

  谢蕙兰头戴白绉纱孝髻,上身穿白绫对襟袄,下身系沉香遍地金裙,素淡的孝服难掩她秀美的姿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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