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皇绝色(37)
等了好一阵,先前那鹅黄裙裳的丫鬟回来了,还拥着一紫衫姑娘,尽管紫衫姑娘一直低着头,高楚玉还是一眼就看出来,那根本不是张月锦。敢情自己方才过于慌张,竟忘了说大小姐名字了,而眼前这姑娘,又恰好是张府最年长的小姐。
紫衫姑娘被黄裙裳的丫鬟一路拥着,慢吞吞走到了高楚玉的面前。叫错了人是高楚玉的不对,而且听刚才另外那两个丫鬟所言,这姑娘曾经被取笑过,高楚玉不准备再伤她,于是决定主动跟她打个招呼,但一开口又不知从何说起,支支吾吾道:“姑娘,早上好,今天天气真好啊!”
姑娘慢慢抬头看天,回应道:“是啊。”
姑娘一抬头,高楚玉这才看清了她样貌:小眼睛,塌鼻梁,鲇鱼嘴,确实有点儿不敢恭维。不过样貌这东西不是自己所能左右,是以高楚玉还是很有礼貌地使尽浑身解数同她周旋了一番,好容易才既不伤她又委婉地撇清了同她的关系。
也是直到此时,高楚玉才了解到穿之前谈过女友对他还是有实际帮助的,起码能更准确地猜出对方的心思,从而更好地起到劝解作用。
经历了如此周折,张府众人都回去用早点去了。高楚玉假装离开后,又沿着围墙饶了个大圈子,回到原处,找到那个树桩,将面衣戴好,摸了根棍子,从里头滑了进去。
刚进入不久,高楚玉的脚突然一疼,“咔嚓”一声,竟然被一个捕兽夹夹住了脚踝,疼得通心透骨。
看来张府的人已经有所怀疑,不知那旧管家还安好不。一想到他,高楚玉突然心头一紧,顾不得脚的疼痛,立时将捕兽夹用棍子撬开来丢弃到一边,跌跌撞撞朝地道更深处走。
然,还未走出三步,头上“扑通”掉下一个长条状的物事来。此物茶碗粗细,浑身布满黑白条纹,软软的凉凉的还慢慢沿着他的脖子蠕动着。
“啊——”高楚玉惊叫一声,忙抓起蛇的身子朝一旁扔了出去,蛇一下撞在了捕兽夹上,瞬间给夹住了。还好那蛇方才没反应过来,不然可就要对他下口。
再接下来里头又布置了塞门马刀和流沙池等机关,高楚玉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摆弄玩这些,也受了一身外伤,好好的衣裳沾染了血迹,且破烂不堪了。
“哎,早知如此,当初就不需要回去换衣服啊。”屌丝气未褪的高楚玉伤得不是太要紧,却可惜他的衣裳,他一边叹息,一边小心谨慎地朝里走。
进了藏宝室,高楚玉摸出蛇珠一照,顿时傻眼了,先前那些琳琅满目的宝物已不知去向,里头是空空如也。若非放大花瓶那个位置的地面留有一块可以揭开的青砖,他差点就以为自己走错地儿了。
下到弃尸间之后,一股热气扑面而来,高楚玉很快发现,这里头的尸骸也是一具不剩,就剩下墙角的一堆灰烬,以及墙面被烧焦的痕迹。里边空气十分浑浊,高楚玉即使戴着面衣,也依然被呛得剧烈咳嗽了起来。
实际上,高楚玉那日之所以能顺着老树桩进到里边来,完全因为张府的人想将里头什物清理一番,为不引起下人们的注意,这才在墙外打通了这条隐蔽通道。可以通过这个通道的小物事全由此搬走,不可通过的则通过其它途径。如此分批分次,也便没那么显眼了。
高楚玉也顾不得那许多,赶紧摸到开那扇门的机关之所在,前边就是那条通道了,走过黑漆漆的通道,来到那扇关着旧管家的铁门前,借着蛇珠的微光朝里一瞄,高楚玉不由得倒抽一口凉气,心顿时随之也全空了:里面已经没有人了!
“人是被转移走了?还是灭口了?”高楚玉反复思索这个问题。但此地不宜久留,他只好先退了回去。
出得围墙,高楚玉看看自己,一身上下无一处不脏不破烂。这样子可不好走大道乘马车,只能选择操小道回客栈给皓天铭报告情况。
高楚玉于是挨着墙根朝山道那边走,走出十来步,突然,身后一个声音仿佛平地惊雷在耳边炸响:“报——”
回身望去,高楚玉见张府大门口驰来二匹枣红快马,马上分别骑坐着一老一少两名劲装男子。马停人落,一老一少两名劲装男子已飞奔至院落中。
紧接着,院子里传来了上气不接下气的声音:“老爷,您府上的镖……镖被劫了!”
张远成听得此言,双目一瞠,急急追问:“于何处、何时、何人所劫?”
那一老一少两名男子见张远成一下子问了这么多问题,顿时不知从何说起,是以二人嘴巴倒是张得蛮大,就是不开腔。直急得张远成抓耳挠腮,旁边一些家丁也貌似替主人担忧了起来。
半晌,由那阅历深一些的年长男子开口道:“我看还是先带老爷上路寻镖吧,不然恐怕来不及了!”
话音刚落,张远成已被搀扶着上了马。
家丁们让开道路,就见马蹄掀动,尘土飞扬,两匹骏马、三个人,消失在绿荫掩映的道中去了。
高楚玉心想:这张府除了宝物还会有什么需要镖局来押送的东西呢?此事定然很重要,得赶紧跟过去瞧瞧。
可是,自己一身破烂,又没有坐骑,要怎么才能追得上两匹骏马?
刚刚为此发愁的高楚玉,转眼间又雀跃了起来,原来就在前方不远处的田埂上有头黑毛驴在吃草,便加紧脚步奔过去,牵了黑毛驴,跃到背上,赶着朝张远成他们消失的方向跑。
很快的,高楚玉就骑着毛驴儿上了大道。阳光炽烈,一条沙石铺就的官道蜿蜒到远方,无边无际,路上行人不少,时不时有人向高楚玉投来奇怪的眼神。抬眼望去,张远成他们一行两匹马由开始蚂蚁大的小点儿渐渐消失不见。
高楚玉急得额头直冒汗,一个劲地拍打着黑毛驴的背:“驴爷爷,驴祖宗,你倒是快点啊!”
然而,黑毛驴回头“嗯昂~嗯昂~”叫了两声,貌似在反抗高楚玉这个陌生人的无理要求,叫完还是走得很慢,甚至都有罢工的迹象了。
“这样子可不行,还是改骑马才好。”高楚玉骑着黑毛驴又磨磨唧唧走了一阵,见路边树上拴着一匹正在吃草的马,立时从驴背上飞身跃下,将拴马的缰绳解开,取下树杈上的马鞭子,并在那儿留了几锭银子。
骑马上道之后,为了快点追上张远成,高楚玉挥动马鞭子催马快跑,马受了两鞭子之后,开始发足狂奔了起来。
高楚玉不懂骑马,只得死死抓着马背上的鬃毛。一会儿,他就又能看到路的尽头张远成他们骑坐的两匹枣红马了。
马越跑越带劲,很快又奔到了离枣红马百十来步的地方。高楚玉担心暴露,想让它停下来,可马儿不听指挥,根本驾驭不来。
☆、039 劫镖
为不引起怀疑, 高楚玉只得任马儿一直往前跑, 远远越过了张远成那伙人。
马儿又奔了一炷香的工夫,便到了一景致幽邃的大山山脚。山上有清泉沿着山涧流下来, 将道旁的野草浇灌得颇为肥美。
那马儿许是饿了,慢慢停下脚步来吃草。
高楚玉下马在道边休息,突听得不远处传来车辙滚动之声与杂乱的马蹄声,连忙闪身牵了马躲到林子里,朝外头探看。
未几, 一辆马车朝他这边疾速奔驰而来,车上铁栅栏和帘子捂得结实,赶车的汉子腰圆膀粗,面上蒙着黑纱,驾马随车者共有三人,皆是面蒙黑纱、背上背着剑。马车侧面还赫然写有“江淮镖局”的字样。
马车在道上跑了没多久,就转入一条靠山体的岔道不见了。
“这车上装着的会不会正是张远成家丢失的宝物?那么,这些劫车的又是谁呢?”带着一连几个疑问, 高楚玉骑马追了过去。
高楚玉的马吃饱喝足之后似乎跑得特别快,一下子就超过了那群人的车马。他想让马跑得慢一些,拉了一把缰绳之后,没料马跟他混熟了,突然就十分听话地刹住脚步,打横停在了路中央。
镖局的车马正朝这边飞驰即来,高楚玉的马没有得着命令,竟然一动不动、稳若泰山。
“喂!前面的人!快闪开!”车前骑马开路的蒙面汉暴喝一声。
可高楚玉根本不懂驱驰这匹马, 也不想就这样把马扔在那儿独自冒险,是以一人一马依然一动不动,对那蒙面汉真气灌注、震荡耳鼓的喊身置若罔闻。
见状,车前另一蒙面汉咆哮道:“你是成心找死吧?”
可是,道路中间的高楚玉与他的马依然不动。
就听“呛啷——”一声,寒光闪动,两个蒙面汉已各自从背上抽出了金丝佩剑,剑锋调转,迎着道路中间高楚玉的人马劈去!
“住手!”后边骑马过来的蒙面汉一声呼喝,两同伙顿住了攻击,“哐”地将剑收入背后剑囊中,接着勒住马的缰绳。
“自己人,别误会!”后边那汉子说着,摘下了面上黑纱。此人竟是皓天铭从京中带来的大内高手卓戊卿。
“原来是你,卓兄。”高楚玉依着规矩抱拳道。
卓戊卿四周望了一望,见没有外人,便朝众同伙道:“来,大家认识一下,这位是尹长歌将军。”
“哦,难怪看着有些相像,”其中一蒙面汉赔礼道,“尹将军,方才多有得罪了!”
“他们都是我的兄弟,是追随铭王南下的大内高手。”卓戊卿说罢,又指着马车里头刚走过来那人道,“这位是平南王府世子慕容南风,你们之前见过了,这也是自己人。”
“嘿嘿,”慕容南风笑道,“又见面了哈,原来你还真是尹将军,之前我倒是猜了一猜,却不敢确定,今日终于被证实猜对了。”
“见过世子!”高楚玉抱拳道。
“尹将军多礼了,兄弟们还得将这一车的货运走,所以不能过多寒暄了,尹将军如果有兴趣,就同行吧!”慕容南风道。
“也好!”高楚玉说罢,几人又重新跃上了马背,催动马车跑了起来。
高楚玉与马车齐头并进,慕容南风则掀开车帘同他攀谈了起来。透过车帘缝隙,高楚玉惊奇地发现,满车都是张远成家地下室里运出来的宝物,而慕容南风则坐在那一堆宝物中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