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只想活着(209)
对于他不回皇宫,暂时住在陈府的决定,岑威、梁安和陈玉都非常赞同,燕翎要不是依旧昏迷,肯定也会表示赞同。
毕竟太子离开皇宫,损害的是距离挟天子而令诸侯最近的李晓朝。
京都如今这么混乱,能毫不费力的打击并非盟友的人,同时得到趁乱吃肉的可能,何乐而不为?
饶是李晓朝在京都有最深的底蕴,本身也能言善辩,面对满屋的阻力也难免生出力不从心的感觉,不得不放弃劝太子立刻回皇宫的奢望。
短短半日,太子遇袭、沈婉君暴毙、沈风君逃命、太子怀疑羽林卫中有细作,不肯回皇宫的消息就传遍京都。
不仅李晓朝离开王府巷,立刻派京营士兵去保护太子。燕翎醒后,捋清所有的变故也立刻清点心腹,令其守在王府巷的陈府外。
可惜龙虎军和西南水师已经趁着先机占据最好的位置,程诚带领的羽林卫更是凭着太子的信任,彻底替代原有的人手,完全不给李晓朝和燕翎发挥的余地。
无奈之下,两人只能亲力亲为,以担心太子的安全为理由晨昏定省,一日三次的去王府巷的陈府看望唐臻。
梁安的住处本就在陈玉的隔壁,占尽地利,自然不肯让李晓朝和燕翎专美于前,恨不得住在陈府。
反正太子懒得理会他的时候,他还可以找陈玉打发时间。
岑威终究还是难以放心唐臻住在宫外,令心腹悄无声息的送苏迪雅回河南与早就离开的岑戎团聚,搬去梁安的住处。
久而久之,孟长明也察觉到不对劲。
他财大气粗的买下陈府另一侧的宅子,光明正大的成为唐臻的新邻居,满脸‘你们真幼稚’,加入晨昏定省的队伍。
一时之间,王府巷陈府的热闹竟然不输曾经的东宫。
对此,当事人表示后悔,非常后悔。
如果早知道搬出皇宫,会引起这些人莫名其妙的卷到他的身上。他就该去忽悠岑威和梁安,然后直接跑路,让李晓朝知道,什么是釜底抽薪。
昌泰二十五年,五月。
陈国公的奏折如期送到京都,病愈的昌泰帝依旧没能从北地启程,不出众人预料,再次出了意外。
只是这次的意外并非昌泰帝本人。
四月,二十。
北疆军率先出兵,奇袭哈剌慎,剿灭五千敌军,俘虏两千敌军,其中包括专门赶到哈剌慎,奉命督战的瓦剌九王子。
第119章 一合一
可怜瓦剌九王子,秘密赶到哈剌慎,还没等到对圣朝出兵的命令,先变成陈国公的俘虏。
瓦剌可汗对时运不济的儿子也是非常无情。
不仅没有因此派人与陈国公交涉,竟然直接命令位于哈剌慎最近的部落出兵,不惜代价的夺回哈剌慎,丝毫不在意瓦剌九王子的生死。
可惜他的这番反应也在陈国公的预料之内,北疆军早就准备,在通往哈剌慎的要道以逸待劳设下陷阱,火葬援军。
没等损失惨重的瓦剌再出应对之策,北疆军已经放弃哈剌慎,带着瓦剌九王子和数千俘虏返回长城之内。
从头到尾,陈国公都非常清醒。
早在去年瓦剌奇袭开平时,长城内外就知道,今年迟早会有一战。
更准确的说,去年瓦剌的新可汗尽显强势,先以雷霆手段解决为他添麻烦的兄弟,又横扫邻居鞑靼,导致草原部落的地位陡然转变。
从前鞑靼和瓦剌是以前者为主,如今却彻底颠倒,瓦剌更占上风。
瓦剌可汗明明能在最强势的时候对鞑靼赶尽杀绝,然而当所有关注草原动向的人都以为他会这么做的时候,他却选择与鞑靼尽释前嫌,重归于好。
踩着鲜血登上汗位的野心家难得发善心,必定是因为有更大的野心。
陈国公本人便是野心勃勃、不甘平凡的人,怎么可能完全察觉不到瓦剌可汗的念头?
此次先发制人,既是对瓦剌奇袭开平的回敬,又有打断瓦剌可汗的思路,断其气势的意思。
与此同时,早就察觉到风声,开始有小动作的三省总督、湖广布政史等人也不得不承认。即使陈国公要面对草原劲敌,依旧是令他们心惊胆战,如何小心都不为过的敌人。
从目前的结果看,陈国公作为圣朝武将心中的神,起码是宝刀未老。
一触即发的局面由陈国公打破,各地紧随其后,仿佛一夕之间,圣朝疆域内的所有地方都开始调兵遣将。
唐臻身在京都,对此的感应不算敏锐,最能感受到与从前不同的地方,来自脾气明显变得焦躁的燕翎。
虽然还是每日准时出现在王府巷陈府,脸色却像是讨债。
唐臻不耐烦看他的臭脸,更不喜欢因为燕翎,其他人都小心谨慎的模样,委婉的对燕翎道,“虽然陈国公老当益壮,风采不减当年,但是战场刀剑无眼,难免有意外发生。”
话音尚未彻底落下,燕翎便如突然被踩到尾巴的猫似的突然抬起头,脸色深沉的凝视唐臻。
如果不是唐臻亲口说出这番不中听的话,换成其他人如此胆大妄为,他肯定已经变脸,耍起陈国公世子的威风。
唐臻面色如常的与燕翎对视,仿佛丝毫未曾感受到对方的情绪,好言劝道,“你在京都没什么要紧的事,为何不早日回北地,承担起为人子的责任?免得将来追悔莫及。”
虽然在陈国公的计划中,大概率不需要燕翎承担任何责任,但是燕翎有野心,为什么不去主动争取?
岑威放下茶盏,若有所思的看向燕翎,“殿下说的对,能早些熟悉战场之事,对燕兄也是好事。”
同样作为有军营要继承的人,他委实不能理解,燕翎与他年纪相仿,为何至今都没在军中担任官职。
燕翎僵硬的低下头,咬牙做出风轻云淡的模样,“殿下不必担心,父亲征战沙场多年,从不怕正面冲锋,任何鬼蜮伎俩都逃不过他的眼睛,况且父亲的身边还有多位骁勇善战的世兄陪伴......肯定不会有意外之事发生。”
可怜他竟然丝毫没有察觉,自从他开口,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他的身上,脸色说不出的古怪。
“可恨陛下因为瓦剌,只能逗留北地。”燕翎目光游移,眉宇间的自信摇摇欲坠,“我留在京都,正好也能让殿下安心。”
唐臻点头,眼底的怜悯从无到有。
陈国公不仅不许燕翎回北地,还要留燕翎在京都做人质。
可是燕翎凭什么与昌泰帝比?
他能立刻杀了燕翎,难道陈国公收到世子被杀的消息,会立刻杀了昌泰帝,为世子报仇吗?
当然不会。
面对这种情况,陈国公宁可杀太子报仇,也不会动对他更亲近的昌泰帝。
然而换个角度。
如果陈国公在北地对昌泰帝下手,唐臻会毫不犹豫的砍下燕翎的头,送给陈国公做夜壶。
诡异的沉默中,梁安和程诚面面相觑,试图询问对方,为什么气氛忽然变得古怪,燕翎又做错什么事。
挤眉瞪眼许久,两人同时选择放弃。
算了,看不懂,不如太子和陈玉做什么,他们直接学。
虽然他们不觉得燕翎有什么值得同情......同车保护殿下却被流民打晕,丢脸程度,确实值得同情。
燕翎万万没有想到,有朝一日,他会因为李晓朝来打扰他和殿下的相处,心中生出庆幸。
感受到令他如芒在背的目光依次移开,燕翎不动声色的松了口气,再次挺起胸膛,目光阴郁却不自知的看向门口。
李晓朝进门,目光正对上燕翎的脸,心中当即涌现不喜,只是没表现在脸上。转头看见唐臻和安坐在唐臻身侧的岑威,他却险些没能忍住情绪。
近日京营费尽心思,终于越过先来一步的西南水师,更靠近暂住在陈府的太子。
然而盘踞在陈府外的龙虎军却像铜墙铁壁,不仅没给李晓朝任何机会,态度更是强硬得令他不适。
直到如今,李晓朝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不能用看待岑家村的目光看待龙虎军。京都周边,除了陈国公、湖广布政史和三省总督之外,又多了个能威胁到他的存在。
唐臻看到李晓朝就知道他是从京郊大营赶来,衣襟、袖口处皆是骑快马扬起的灰尘。他仿佛不经意的抬起手,恰到好处的挡住口鼻,“我记得去年这个时候连日阴雨天,今年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