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仗着朕宠你(81)
湛缱哭笑不得,俯身轻吻帝妃的双唇,他放下金影纱织就的帷幔,为子玑隔开外界的喧嚣。他回了紫宸殿,继续收拾宫变后的残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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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子玑睡得天昏地暗,醒来时已是第二日正午。
他坐在床上出了一会儿神,才想起来昨夜好像宫变了。
本想去紫宸殿看看情况,却饿得没有力气。
湛缱人在紫宸殿,心却放在了未央宫,他似乎算好了帝妃何时会睡醒,在帝妃的肚子喊出第一声饿时,苏言就带着人将午膳端上了桌。
一应菜式都是掐着云子玑的味蕾喜好做的。
等帝妃心满意足地开始用膳时,去紫宸殿探听消息的山舞也回来了。
今日早朝从日出上到了正午,毋庸置疑,前朝的风云必定又变了一轮。
山逐看到山舞气喘吁吁,下意识以为他又带回什么不好的消息——和前两次一样。
云子玑正在喝松茸炖辽参,这是道汤。
在山舞开口前,山逐先冲上去把山舞的嘴捂住了:“你等公子把汤喝完再开口!”
免得又带回一惊一乍的消息,把公子给呛到了!
苏言在一旁看着,只觉得好笑,她虽然不知前朝变动,但云家此次是立了大功的,想也知道山舞带回来的必定是好消息。
云子玑也心中有数,他已不再像之前那样轻易为云家的安危提心吊胆,湛缱是他最好的定心丸。
他一边喝汤,一边不以为意地说:“好了,让山舞说吧。”
山逐这才松开了手,山舞的嘴都被山逐捂出一个巴掌印来。
“殿下,恭喜殿下。”山舞跪地喜道:“今日早朝,君上提拔二公子为左丞相!”
“?!”
“咳咳咳!!”
云子玑猛地被呛了一下,咳了起来。
“啊呀!!!我就说公子会被呛到的!”山逐一边给公子拍背一边急道。
山舞也急:“我这回带的是好消息啊!”
云子玑咳得眼泪花都出来了:“丞相?咳咳...他也太抬举云家了。”
云非池是武将之首,现在云非寒又成了文官之首,云家如今是平步青云,如日中天。
湛缱当真是对云家一点都不设防,这样的提拔让云子玑都觉得云家何德何能。
山舞:“还有个消息...殿下要不要听?”
“你说。”
“君上废黜了燕又柔的准皇后之位,朝臣都在说,君上有意立公子您为皇后。”
云子玑这回没被吓到——这是他早有预料的。
燕迎虽然是弃暗投明,但此前在太后的阵营里或多或少也有些错处,自然这些错处并非不可原谅,否则湛缱也不会给他将功赎罪的机会。
作为惩罚之一,湛缱凌驾于先帝遗旨之上,顺理成章地废去了燕又柔的准皇后之位,燕氏刚刚发动政变,眼下是最好的削权时机,皇后之位自然也该收回,如此一来,朝中反驳之声极少,燕又柔也得了自由之身,不必再做可怜的棋子了。
虽然封后的圣旨还未下达,但云子玑知道这是湛缱一定会给他的名分,这也是湛缱当初的承诺之一。
他当日给的许多承诺,在云子玑听来都遥不可及,但如今湛缱竟真的一一在实现。
云子玑本该高兴的,但他又难免想到“盛极转衰”四个字。
赋权太过,未必是件好事。
若是在一年前,他一定会怀疑湛缱又在捧杀云氏。
但如今,他确信湛缱是爱屋及乌,只是没拿捏好分寸,有些过了。
帝妃轻轻叹气,觉得今夜有必要和湛小浅好好谈一谈,让他收敛着些偏爱之情。
他又想起齐州之事,便问山舞:“那齐王可回国都了?”
山舞道:“早朝没见到齐王殿下,不过听二公子的意思,齐王应当今日傍晚就会回京。”
安置十万大军,确实要废些心力与时间,今日傍晚能赶回,已是湛尧的诚意所在。
眼下大局已定,只等着墨玺转交给湛缱后,将那十万大军收编于皇权之下,那么北微国内才算真正无隐匿之忧患。
说曹操曹操便到。
下朝后先来未央宫的不是皇帝,而是云非寒。
“陛下还有朝政要处理,特许我来看看你。”云非寒坐到子玑身边,见他正在喝山楂银耳羹。
云子玑见二哥春风得意,便知山舞所言非虚。
“如今是不是该称二哥为丞相大人了?”
“你的消息倒快。”
云非寒看了一眼山舞,山舞恭顺地低了低头。
云子玑喝了一口甜甜的汤羹,说出来的话也是甜的:“爹爹一定想不到,云氏满门武将,居然还能出一位文丞相。”
云非寒笑开说:“我当日弃武从文,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在朝堂上为云氏挡去文官的无理弹劾,今日终于做到了,以后有我在,看谁还敢对云氏泼脏水。”
云子玑动容,他握了握二哥放在桌上的手:“我知道二哥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云家好。”
云非寒欣慰地看着他:“子玑,你能明白哥哥就好,你记住,无论二哥做什么,都是为了护住我们共同的亲人,为了护住你。”
“嗯。我明白二哥。”
云非寒回握住子玑的手,对他笑了笑,转而问:“昨夜你同君上说了什么?今日他只将燕氏安置去了京郊行宫,不仅没要她的性命,还保她衣食无忧。”
他这样随意地问出口,似乎真的只是出于好奇。
云子玑哪会对二哥有所隐瞒。
“湛尧昨夜跟我做了一笔交易,只要我能保住太后的性命,让她安度晚年,他就愿意撤兵,并且将那枚墨玺交给湛缱,齐州十万兵马也会归顺于皇权之下,为湛缱所用,齐州城也会一步一步地放权。”
云非寒若有所思:“原来如此。”
“那湛尧今日傍晚就会进宫*出兵权?”
“若无意外,今日天黑前,墨玺就会交到陛下手中。”云子玑看二哥如此关心齐王的动向,笑道:“二哥是不是想去见他了?你去吧,我不会吃醋的。”
云非寒被他逗得笑起来:“什么醋不醋的?你这话要是被君上听到,我莫不是又要去一趟大理寺天牢?”
云子玑听他这样调侃自己,又心疼又好笑。
这时沈勾进了殿内,照例要来为帝妃把脉。
云非寒便起身告辞道:“那我改日再来看你,想必封相的圣旨今日就会到府上。”
云子玑起身送他到未央宫门口:“与爹娘说一声,我一切安好。”
“好。”云非寒拍了拍子玑的肩膀,转身离去。
云子玑目送他离宫后,才回到殿内,让沈勾为自己看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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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宫凄凉,燕氏被关在一处空旷的宫殿里,外头日光正好,但一踏进这座宫殿,只余下昏暗与阴凉。
枯坐在椅子上的燕氏抬起眼,那道逆光的身影刺疼了她的双目。
“是你?云子玑让你来杀我?”她仿佛一夜之间老了数十岁。
“太后高看自己了,帝妃的手从不染脏血。”
他笑得森寒骇人,让燕氏都生出几分畏惧:“你到底来做什么......你是为了尧儿?”
“我确实是为了湛尧来的。”他走近太后浑浊的视野里,“你罪孽深重,湛缱却不杀你,知道是为何吗?”
燕氏凄凉惨笑:“本宫是先帝正妻,一国之母!就算犯了天大的错,湛缱也杀不得我!”
“呵,湛尧身上那股子天真劲看来是学了你的。”
“湛缱保你一命,是为了换湛尧手上的墨玺和齐州城。”
燕氏睁大双目,恍然大悟:“湛缱他休想得到齐州!!”
齐州城和十万兵马是她与先帝给湛尧的护身符,如今她这个母后倒了,湛尧所能依傍的便只余下齐州城和墨玺,倘若交出去......
“倘若这两样东西没了,你又造了那么多孽,母债子偿,湛尧在北微还有什么立足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