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仗着朕宠你(27)
他看不见云子姝的表情,因此怕极了三妹妹此刻已经委屈得哭了起来。
他心一横,当众解开了蒙住双眼的布条,露出了一双红黑异色的瞳孔。
还好,子姝没有在哭。
“先生,我蒙眼睛,并不是因为我看不见,只是为了遮住这双眼。”
他无视旁人的惊恐与嫌恶,指向人群之外的燕又柔:“是她打碎的花瓶,我亲眼所见。”
燕又柔怔在原地,她想反驳狡辩,却到底没有这个底气。
见她默认,周先生深深看了一眼云子姝。
“小小年纪,学会替别人顶罪了?”
云子姝只顾着看湛小浅的眼睛了。
周先生叹一口气,放下戒尺,将燕又柔领到院子中谈话,其他孩子畏惧湛缱的眼睛,一边嘀咕着“他果然是怪物”一边跑远了。
湛小浅已经能毫无障碍地听懂北微话,可他不在乎别人怎么看。
他只在乎云子姝。
子姝...
没有了那层白布,他终于把云子姝完全的清晰的装进了眼睛里。
她与他所设想的一切美好词汇都相契合。
湛小浅竟怕自己这双怪物的眼睛看了子姝,会弄脏子姝。
云子姝还呆呆地站在原地,没什么反应。
“是不是很丑?”
湛小浅以为他怕。
“吓到你了吧,我...我还是蒙着吧...”
他下意识想捡起地上的布条重新挡住这双丑陋的眼睛,云子姝忽然抓住了他的手。
他费力地踮起脚尖才能与小浅身高持平,视线平等,他捧着湛小浅的脸颊,看着他那只红色的眼瞳,无比真挚地说:
“这是世间最好看的宝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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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嘴甜王者·姝
第23章 神木会庇护子姝
“小殿下在吗?”
赵闻进来时,就见湛小浅被云三小姐捧着脸颊。
他笑起来:“看来三小姐真的和小殿下玩得很好呢。”
云子姝忙松了手,想起赵闻的身份,恭敬地行了一个礼。
赵闻不会跟一个五岁孩子拘泥礼节,将子姝扶起来后,对湛小浅说:“恭喜小殿下,王爷回京了。”
湛小浅眼睛都睁大了:“真的!?”
赵闻见他还是扯下了布条,也没有多说什么,只道:“王爷昨夜入宫,圣上念及他收复端兰部落之功,已将他封为储君。”
湛小浅眉心微微一动,西狄端兰部落,是母亲生前保护的部族,如今落到了北微手中。
但幸好,北微的未来皇帝,是母亲深爱之人,是他的父亲。
湛小浅有些失落,但并不悲伤。
“王爷很记挂小殿下,三日后的中午,他会抽空来云府看小殿下,或许会考校小殿下功课,小殿下要好好准备。”
“我知道了!我一定不会让父亲失望!”
湛小浅的双眼都亮起光来,他才想起来父亲叮嘱,便捡起地上的布条,赵闻知他在想什么,笑着道:“既然摘下了,就不要再戴了。不过微臣好奇,小殿下是为了谁把布条摘下来的?”
云子姝有些自责:“将军大人,你别骂小浅,今日是我犯错,小浅是为了帮我。”
赵闻爽朗一笑,摸了摸子姝的两个小发髻:“三小姐如此可爱,难怪小殿下要英雄救美了。”
湛小浅抿着唇,偷偷勾了勾嘴角。
三日后,是个阴天。
提前被告知储君要来,云府上下都做好了接驾的准备。
湛小浅一早就等在云府门口,他抓着脖子上的银辉神木,满怀期待地望向北宫的方向,幻想着下一刻,父亲会骑着大马儿来到他面前,或许会将他抱上马背,去郊外的校场跑马。
只是这样想想,他都好开心。
可他等啊等,等到赵闻说的吉时过了,等到天边唯一一点日光被乌云完全覆盖,等到雷鸣电闪,街上的行人都跑回家避雨了,北宫那个方向,依然没有父亲的身影。
云震出来给他添了一件斗篷,劝他进屋等。
湛小浅反问:“父亲派人来说他今日不来了吗?”
云震为难:“这倒没有,不过约定的时辰已过,王爷应当是被什么事情耽搁了,小殿下不如回屋去等?”
“父亲会来的。”湛小浅执拗地说,“他会来的,我要等他。”
他握住银辉神木,是娘亲跟他说,北微的宣王是他的亲生父亲,是世上唯二会爱小浅的人。
娘亲从来没有骗过他,湛小浅愿意相信父亲会来。
云震眼见是劝不动,无奈摇头,没过一会儿,天边泼下了雨水。
北风吹着雨水打在湛小浅的脸上。
一把伞移到他的头顶,因为举得太矮,把湛小浅的头发给勾到了,他回过头,执伞的是云子姝。
“你也来劝我回去?”
湛小浅帮他扶正了雨伞,问。
云子姝笑着摇摇头,他今日头上戴了两只蝴蝶珠钗,摇头时,蝴蝶的翅膀跟着摇摇晃晃。
“我跟小浅哥哥一起等。”
湛小浅会心笑了笑,接过子姝手中的伞,将伞沿偏到他那一端,不让他被雨水淋到。
两个小孩儿就在风雨中站着,湛小浅望向北宫的方向,云子姝则看着他。
雨没有下大,但太阳一直没有出来,直到天色昏暗下来,夜幕即将降临。
北宫方向,终于有人骑马而来。
却是赵闻。
“小殿下,您还在等啊?!”赵闻冒雨下马道,“王爷今日不会来了。”
湛小浅:“......”
他抱有最后一丝期待:“那明日?”
“明日恐怕也不行。”赵闻有些愧疚,面露难色,“王爷很快又要去前线了。小殿下,别等了。”
“...咳咳!!”
云子姝实在没忍住,打了个寒颤。
湛小浅才发觉她双手冰凉,小脸绯红。
云非寒在门口守候多时,他劝不动子姝,便根据雨势大小,时不时给子姝添衣。
以为这样足够御寒,但云子姝咳起来时,他的心一下就被吊到了嗓子眼。
“小姝!”他冲出去,手摸上云子姝的额头,果然一片滚烫!
云子姝竟还想着安慰小浅:“我随时都可以陪你等...咳咳!!”
湛小浅眼睁睁看着云子姝咳得蝴蝶珠钗都掉了下来,咳得唇无血色,身体都软了下来。
“快去叫大夫!”
云非寒把云子姝打横抱起,冲进府里。
湛小浅再顾不上爽约的父亲,他扔了伞,一同冲进府里。
赵闻亲眼所见,在云子姝病倒的这一瞬间,云家上下就乱了。
·
冲天的药味弥漫在听兰阁中。
湛小浅被隔绝在屏风外,他看到刺鼻的药汁不断往云子姝嘴里送,大夫手中的针不断在他的穴道上扎。
慕容淑急得哭红了眼,云震在外厅不住地打转。
“都五岁了,怎么吹个风还能病成这样?”
云家已经万分小心了,就算纵容云子姝站在雨中,也是给他穿好了足够的御寒衣物才由他任性一回。
却不想是这个后果。
“都怪我,都怪我!”云非寒已经自责起来。
但错本不在他身上。
湛小浅自责地低下头,错在他。
如果不是他硬要等,如果他能早点回屋里去,云子姝就不会站在风口陪他站了近乎一下午。
到了后半夜,大夫才擦着额头的汗走出来,与云家众人说:“三小姐是娘胎里带出来的弱症,若是着凉吹风,一着不慎就留不住了,得看看今晚能不能退热,若能退热,便没有性命之忧,若不能,恐怕......”
湛小浅比任何人都快一步地奔向床边。
云子姝浑身像是被水浸过一般,长睫毛带着冷汗凝出的水珠,他撑开眼睛,用微弱的光看着湛小浅,气息微弱地问:“小浅哥哥的爹爹来了吗?”
湛小浅握住云子姝滚烫的手,开口才意识到自己的哽咽:“没来,我不等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