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无魂(无限)(109)
“我也是死后才知晓全部的……一些误会也不重要了,结果……是不好的。二位能同我一起知晓这真相即是解我心结。”潘如意看向林泓,“我也没有可以相报的,徘徊雪山,这里的事我倒是都知晓。”
她抬手指向了西北方向,示意林泓,“你要找的人就在这前方三里背风坡岩石堆积处的一个洞穴里,有些隐秘,多寻寻能看见的。”
我要找的人……
乐然山人!
他还活着!
帮大忙了!林泓拱手道:“多谢潘姑娘!”
潘如意浅笑,还了一礼,“那我就此告辞。二位万福。”
她转身戴上裘帽,朝风雪深处走去。
空灵的声音依旧唱着那首婉转的歌。
万古川开口在说着什么。
林泓有些走神。
雪花纷纷扬扬,视野一片模糊,白光渐盛。
要回去了。
要回去了……
林泓抬眸看向万古川,却不想来了个四目相对。
林泓一怔,心跳漏了一拍,下意识想开口缓解,莫名其妙说了个:“你……”
尾音拖了老长也没“你”出个下文来。
在这一瞬的迟疑中白光吞没了一切。
*
林泓回过神来,脚还深陷在雪里,冻得麻木。
眼前还是那片深埋了村落的积雪,却不见了方才的人。
艹……林泓一双冰手贴在自己额头上想清醒一下。
我在失落什么…
“头儿!”屠鸿雪见他陷下去了,赶紧拽着他把他拉了上来。
林泓一手揉着双眼,指向了一个方向,“前方三里背风坡,找个岩石堆,后面有洞穴,乐然山人在里面。快去寻人。”
作者有话要说:
万古川:??我?我什么?
注1:宋·苏轼《西江月·梅花》
玉骨那愁瘴雾,冰姿自有仙风。海仙时遣探芳丛。倒挂绿毛么凤。素面翻嫌粉涴,洗妆不褪唇红。高情已逐晓云空。不与梨花同梦。
第067章 落雪纷纷圣山归静
“如意啊,别哭了。”
姚雪知轻轻拍了拍潘如意的背。
“诶。”潘如意吸溜了一下鼻子,蹙着的眉头解不开,却偏想对姚雪知挤出一个笑来,红着眼睛和鼻子,看上去颇有几分可怜。
“要我说啊,李金成也太不是人了!”姚雪知要去拉潘如意。
潘如意被她碰到手臂,疼得“嘶”了一声,缩回手去。
“怎么了?他又打你了?”姚雪知哪里肯依她,扯过她的手,撩起她的袖子来。
潘如意的手上是一大块的淤青。
姚雪知眉头顿时皱了起来。
“没有,”潘如意把袖子拉下来,“是我自个不小心撞的。”
“撞的?姐姐还不知道他李金成是什么货色不成?”姚雪知看那淤青,越看越气,说得咬牙切齿,“饿不死的野杂种,打自家妻逞什么英雄好汉!臭脾气净往你这儿撒,他当真觉着自己还满腔热血了,怎么不去那战场上撒狄人身上!窝囊废!几斤几两他自个掂量过没有!”
“你倒还袒护他了。”姚雪知拉过她,“这话我本不该说的,毕竟是你相公,但姐姐心疼你啊,给我气得!”
“我知道。”潘如意吸溜了一下鼻子,“谢谢姚姐姐。”
“以后受欺负了就给我说,我和你高大哥找他麻烦去!”姚雪知看着她的淤青,“哎哟,有些严重,待会儿上些药。”
“没事。”潘如意笑了笑,真诚道:“没有姚姐姐的福气,高大哥对你是真的好。”
姚雪知的相公高福寿对她好众人都是看在眼里的。
“害,福气什么,可别说他了,在家里一样有好吃懒做的时候。”姚雪知话是这般说了,心头却是美滋滋的。
“我的相公更是……”潘如意又有些难过了,“是我做得不够好吗……”
“哎呀,错的是他又不是你,夙兴夜寐,无微不至的,你对他还不够好吗?那男人当真该罚,听姐姐的,别想这事了,自个儿高兴就好,啊。”
两人踏过白雪朝前走去,雪“吱吱”地响,周围的房屋端雪而立,时值清晨,屋外的人只三三两两。
“呀!姚姑娘,潘姑娘。”一个体格健壮,五官端正的男子叫住了她们——正是王传生。
“王公子。”两人朝他打招呼。
“二位提着篮子是要去哪?”王传生的目光落在了潘如意的身上,过于炽热了些。
潘如意还在难过着,也没注意到。
“去王妈妈家,帮她做饼。”姚雪知礼貌答道。
“是吗?”王传生摸了一把后脑勺,“早听说二位姑娘做饭手艺不错,今日王妈妈是有口福了——我就没这福气。”
姚雪知笑了笑,“别介,做好了饼给你送些来,你一个人住赶不及做饭,蒸几个饼也是好的。”
“这般好事?”王传生扬眉,看了潘如意一眼,“多谢二位姑娘,那我就不客气了。”
“潘姑娘不太高兴?”王传生看着潘如意。
“这能高兴吗?还不是他家那位又打她……”
“姚姐姐!”潘如意打断了姚雪知的话头,“没有的事,只是清晨还有些困倦罢了。”
王传生表情不太好,“注意休息。”
潘如意礼貌一笑,扯了扯姚雪知,“我们快走吧,王妈妈还等着我们呢,”
“走吧走吧,”姚雪知道,“那王公子我们先走了。”
“好。”王传生在她们背后目送着,目光更加肆无忌惮地落在潘如意的身上,落在她头上那支梅花弄月簪上。
*
“就送给我了?”姚雪知看着潘如意递过来的梅花弄月簪一讶,“我也就夸了句好看怎么就送我了——潘妹妹经常戴着,不是欢喜得很吗?真舍得?”
潘如意点了点头,有些不好意思,“姚姐姐照顾我太多了,还没送过谢礼呢,我也就这簪子金贵了。”
“人也金贵呀!”姚雪知笑了笑,在围裙上擦了擦手上的面粉,接簪子,“谢谢妹妹了,那我可得好好戴着,要天天戴!”
*
王传生喝醉了,很醉很醉,脑子里千头万绪全都涌了出来。
大概一年前,他在山下犯了事,逃进这天驷雪山,差点冻死,被人带进了这个村落。
而带他进村的人正是潘如意。
眉目是远山,声音是清泉,浅笑起来如寒梅迎雪放,像极了他故乡的梅林。漂泊太久,被这个人勾起了乡情。
这之后,山遥水远,只用看她一眼,便是归乡了。
他疯魔了。
但这个女人已有婚配。
他只能把这不可说的情感埋在心底,希望它消弭,却不料,埋的是一坛酒,愈埋愈烈。
稍稍开了那坛口一缝,酒香瞬间荡满,经久不散。
王传生带着酒气从一户人家家中出来。
宴席告终,夜色已深,灯火也是阑珊。
“诶!传生,你看你醉成这样,我送你吧!”这家的男主人要扶他。
“不用了!没事!”王传生摇摇晃晃地拒绝了,“今个喝高兴了!下次……下次该我宴请你!”
几番推辞,这家男主人只好作罢。
王传生喝得头重脚轻,眼前一片模糊,走在雪地上看不清路,摔进了雪里,骂骂咧咧又站起来。
走了老久可算要到家了。
他看见一个女子在自家门前晃悠。
白色的大氅曳地,墨发如瀑。
王传生揉了一把模糊的眼睛。
那女子发间插着一支梅花弄月的簪子。
是潘如意。
王传生心跳陡增。
酒精麻痹了所有神经,理智烂醉如泥。欲望在冲撞着,要把周围的酷寒都点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