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肝备孕日常(19)
桑枕偏着脑袋惊叹:“同桌,你的字真好看啊!”
秦钰吹了吹纸,自谦道:“勉强算是工整罢了,”他弯着眼睛问桑枕,“你叫什么名字?”
这个男孩昨天是被张学士带进来的,可能也是哪家的小公子吧。
桑枕就告诉了他,还问了他的名字。
原来他比自己还大两岁啊,那怎么这笔字,和没开蒙的小孩写得似的。
也太不入眼了。
“我能借你的笔记看看吗?”桑枕突然开口,打断了他的思绪。
桑枕有点不好意思地看着他,又说了句。
“我看完就还给你。”
秦钰笑了下:“你不嫌弃的话,只管看就行。”
桑枕赶紧从书页上抬起头来,伸出双手去捧秦钰的笔记,结果秦钰噗地笑了出来。
书是新制的,桑枕的半边脸都印上了食色性也,自己还不知发生了什么,呆呆地看着他。
秦钰伸出细长的手指,在他脸上轻轻抹了抹,结果更花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秦钰笑得前仰后合,桑枕一看他的手才知道发生了什么。
“走,我带你洗洗去。”秦钰站起来,桑枕也跟着出去了。
留在屋里的同学看着这两人一前一后的出去,几个好事的已经开始嘀咕了。
“哎,新来的那个什么来历啊?”
“我听说是刑部段大人他弟弟。”
“可以啊,秦钰这小子也开始理人了?”
“我看他是春心动了吧!”
“哎哟哟哟哟……”
秦钰带着桑枕去了书院后的洗手池处,拿出手帕蘸了水要给他擦,被桑枕躲了一下。
“不用啦秦钰,我自己来吧。”
两人回去后,桑枕又在云里雾里中听了一节课,到了中午,大家都要去膳房吃饭了,桑枕却坐着不动。
“你不去吃饭吗?”
昨天秦钰就看见他不去膳房了,碍于不熟,并没有问他,今天见他还这样,就多嘴问了句。
桑枕摇摇头,说他家的人会给他送。
段景不许他吃膳房的饭菜,一是怕有人害他;二是觉得膳房的菜糙得很,凉了坏了又有谁知道,于是叫段府大厨房的二厨子每天做好了,由下人提着送过去。
食盒送过来,打开是鸡丝炒酸笋和一叠薄饼,还做了百合南瓜粥和几样小菜,仆从提了一包点心,说是新制的杏仁酥,给公子解闷吃,大人今天不让公子吃油腻的。
桑枕规规矩矩地坐在那,一口一口吃的差不多了,收着了点心,仆从才收拾了食盒告退。
他想喝街上的酸梅汤,可是大人肯定不让。
下午的课间,桑枕从书袋里拿出针线包放在桌上,开始做女红,针线走的又快又密,还抽空打开杏仁酥那个油纸包,问前后的同学们吃不吃。
大家面面相觑,真是头一回见把吃的带到学堂的人,一看桑枕还带了块布在那绣,真是不服都不行。
可是人家都拿出来应酬了,没有不接的道理,于是纷纷接过来道谢。
前桌多嘴问了句:“桑枕,你这给谁绣的啊,真看不出你还有这手艺。”
桑枕刚想说给我夫君做的呀,一想段景不让他说,赶紧改口说是给哥哥做的。
过了一会儿铃敲起来,张学士进来就看见围在桑枕旁边的一撮人,大家作鸟兽散后,桑枕那一桌点心渣子也给露出来了。
秦钰拍了下桑枕的胳膊,这没脑子的还在忘我地织东西,反应过来后,居然还把布给掉地下了。
桑枕吓坏了,后背僵硬地坐在位子上,动也不敢动。心想,完了,这下给夫君丢脸了。
谁料张学士只是淡淡地说了句收起来,就开始讲课了。
后排盖着书晒太阳的一位看见张学士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心想,这桑家,是哪的望族啊?
桑枕下学时,叫同桌等等他,自己仔细把那块快完工的袖子边叠好了收起来后,和秦钰一同出了书院。
两人有说有笑地走出去,桑枕往昨天停着段府马车的地方一看,居然看见了段景!
段景今天没什么案子,正好也找张诚友有事,也就来接桑枕了,没成想桑桑居然和个小子一起出来,才两天就和别人这么熟了。
桑枕跑过去拉住他的手,甜甜蜜蜜地问夫君你怎么来了,被段景瞪了一眼又叫哥哥。
还哥哥,爷是你的情哥哥。段景勾了勾桑枕的小手指,掀了帘子叫他坐进去。
秦钰还站在原地,只看见桑枕跑着去找他哥哥,两人说了两句话就上了车。
马车离开时,他似乎看见车里的人看了他一眼。
第31章 田猎(上)
这几天桑枕上学,上的段景心里抓得慌。
一来是这笨东西真是什么也不会,二来是张诚友还给他布置作业。
那天他去接桑枕时,还专门找了张诚友一趟,说无需给桑枕布置作业,课业自有他盯着。
结果当时那老头一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什么也没说,第二天还是照样布置了。
张诚友还在翰林院时,自己没得罪他吧,怎么现在送个人情也不肯。
桑枕每晚怀着答不完还不会答的恐惧做题,段景每天怀着愤怒睡去。
终于在桑枕上学的第五天,段景给他请假了。
因为,田猎要来了。
今年的田猎,因临近天子生辰,必须大办,不仅重新置办了马车和帐篷,皇上还下旨,凡三品以上官员皆可携带家眷观猎。
也该带桑枕出去透透风了,本来脑子就不灵光,再学就更傻了。
段景去给桑枕告假,就说要带弟弟去田猎,让他长长见识。
张诚友静静地看了他半响,看到段景几乎要甩袖子走了时,才缓缓开口道。
“段大人为何不直接娶回府中呢。”他以为段景玩心上来,在和他这学生玩欲擒故纵的游戏。
段景有点惊讶,虽然从把桑枕带过去那一刻起,他就知道张诚友已经看透桑枕和他的关系,但这位在他印象里只会死读书的酸儒能看透他的心思,他倒是没有想到的。
他沉默了一会儿,不知怎的说了实话:“张大人,本官不喜受人管束。”
言外之意就是媳妇都别想管我,你更管不着我。
张诚友笑了两声,像是笑他天真幼稚:“段大人,你以为,现在是谁在管谁呢?”
那天桑枕的作业,他并非没看出是他人代笔,虽然没有责怪桑枕,可他知道是段景默许的。
没想到这个惯于玩弄权术的同僚,也有跟在别人屁股后收拾烂摊子的一天。
段景愣住了。
对啊,现在是谁管谁呢?
他整天跟在桑枕后面,什么都给他安排好了,送到他眼前去,还要担心他不设防,被人家拐了去,带在外面还要假托亲戚之名,唯恐他被人看低,为他劳的心费的神,简直比揣摩圣心还费劲。
既然这样,为什么不娶回家?
段景这回真心实意地冲张诚友拱了拱手,说那这假您就准了吧,然后急匆匆地走了。
张诚友看着他的背影,忽然呸了一声。
段景这龟孙子可真不招人待见啊。
田猎那天,段景将作小厮打扮的桑枕带到园林附近的帐篷安顿下来,跟附近的官员见过礼后,就去拜见三皇子。
今日除了与三皇子联手,他还有一件不能出纰漏的事。
他要被毒箭射伤,让桑枕割下他坏死的肉。
只有这样,桑枕才能用好名声名正言顺地嫁给他。他纵然可以给他伪造一个显赫的家世,但总有被揭穿的隐患;他纵然可以不顾世俗娶一个平民,但桑枕会一辈子被名门望族看不起。
玩弄人心最不费力的方式,一是仙术,二是忠孝。
平民桑枕救了当今官居二品的刑部侍郎一命,后者求娶以报,没有人敢置喙此事。
他要用名正言顺压死他们。
要是桑枕下不了手,他就自己割。
说起来,这皇城根的天气,还真是好啊,不知是哪个道士选的日子这么妙。
要是在水草丰美的河岸边,弄上一回桑桑,之后这点皮肉之苦也不算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