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宝(《张公案》番外)(17)
太后又浮起微笑:“哀家并无他意,你休要惊慌。”
奥维特妮娅不禁暗暗看了看王砚,万幸王砚在他夫人和太后面前替她瞒过了陷害雪麻糖,接近王砚一事。
「臣妾为救拜曼来到上国,陪同的护卫均在路上折损,只剩得女官海琳娜。她与古罕德曾有情缘。到京城后,为求稳妥,臣妾和她先盘下了一间首饰铺子存身,只由海琳娜同古罕德及塔木沙接触。」
太后道:“你的这位女官,亦是位忠仆。”
奥维特妮娅涩然一笑。
「但非所有人皆忠诚。臣妾未听古罕德劝阻,将秘宝之事告知了塔木沙。塔木沙居然打算把秘密卖给泊罗人。泊罗人中混有东瀛的细作,塔木沙在与泊罗人谈买卖时,被东瀛人所杀。本来,如何打开宝球要永远成为一个谜了,万幸天无绝人之路,竟留下一线生机。」
太后唏嘘:“亦或你先父在天之灵庇佑矣。你这样历重重险恶而来,哀家定不会为难你。内里的东西,只要不是有损我朝之物,你尽可取走。”
奥维特妮娅感恩称颂。太后又道:“王砚哪,说了半日,此球到底怎么开?哀家看宝球上并没有你们说的这个符那个数的,也没形似六饼八条的东西。”
王砚又行礼道:“娘娘,臣求请触碰这枚宝球。”
太后即吩咐宫娥捧宝球与王砚,王砚转动球身,仔细查看,轻轻摁摁其中一颗金色彩宝,碎宝未有异样。王砚转动球身,又摁上一浅红色宝石,但觉指下微动,彩宝竟微下沉了些许
王砚双眸一亮,立刻继续摁上一溜儿同色彩石,再将宝球转了转,又摁住一颗浅蓝色碎宝。宝石亦微微沉下些许,王砚再将一些同色碎宝摁了一遍,把球转回起初那一面,再摁初次触碰的金色碎宝。
这颗宝石沉下了!
王砚又把周围所有同色的金色碎宝尽摁了摁,一声咔哒轻响,王砚将最顶端的硕大红宝一掰,宝球竟像绽开的花朵一般分出了六瓣,内里的半圆金座中,有一叠布。
王砚向上首一拜:“臣事先询问过奥维特妮娅公主,拜曼国历法,与我朝近似,一年亦分做十二个月。球上有六道纹,把球分做六瓣,每一瓣是两个月份。各用一色彩宝镶嵌着拜曼语代表此月的符文。臣只要找出拜曼文中,三月的字符‘M’、六月的字符‘I’、八月的字符‘A’将它们依正确顺序按下,便可开启。”
冯邰补充:“珊斯工匠的机关极其精细,只要第一颗石未摁对,其余皆摁不动,且彩宝细小,纵有些许异样亦难发现,故娘娘以往赏玩,并未察觉有异。”
太后凤颜大悦:“妙哉,如此刁钻,难为你们猜得出来。”
王砚拿起那叠布,布上绣着浩瀚水面,水上燃着无边无际的熊熊烈火。
王砚请内宦取来小剪,剪开布幅的一边,从内里掏出一张羊皮垫纸,纸上书写着密密文字。
奥维特妮娅再度跪倒:“尊贵的皇太后殿下,这,就是拜曼的秘密,海上火。我愿将它献与上国。请也准许我,带它回去。”
第11章
太后扫视呈上的布幅与纸:“海上火?是甚?”
虞玧施礼:“禀娘娘,史料载,西夷国有一秘术曰海上火,能使海面平起烈焰,以水为油,遇风更烈,顷刻间化大船为飞灰,用于水战,无往不胜。泊罗国与东瀛正要有战事,难怪不惜暴露蛰伏在京城的细作,也要夺得此物。”
太后一叹:“兵者,凶也。以仁德治,但望天下止戈。”
奥维特妮娅垂泪,通校又转述其言语禀道——
「臣妾之故国,国都近海,若水战败,则国亡矣。弗斯水师雄武,唯海上火术可救拜曼。」
太后叹息:“你以一柔弱女儿身,承一国之重,堪怜矣。待哀家将此事告知皇上,定让你携秘方回去。”
奥维特妮娅欣喜流泪,叩谢太后恩典。
太后哼道:“那泊罗国,还来请皇上为他们做主,驱东瀛之兵,却暗地里买水战秘方。东西藏在宫中的这颗宝球内,他们打算如何取得?”
左右内宦赶紧跪下,赌咒宫内绝无细作。温意知亦上前道:“兵部必会盯准他们的动向!”
太后缓声道:“都平身罢,哀家只是这么一说。哀家不多干预朝务,区区小事,无需太过劳动,稍留心仔细便是。”
众人都领命退到旁侧。
奥维特妮娅再一拜,用汉话道:“感谢太后娘娘喜爱拜曼敬献的礼物。若此球能一直留在娘娘的宫殿中,将是拜曼的无限荣幸。”
太后嫣然:“你为寻球中之物历尽千辛不远万里,哀家却瞧着这球好,岂不是留椟还珠?”
奥维特妮娅迷惘地眨了眨眼。
太后掩口笑道:“哀家先前未瞧出球中乾坤,你此时不解哀家玩笑之意。可谓两不知时即相逢也。算你与哀家有缘,今日节下,留在宫中尝一尝御膳房制的月饼吧。”
奥维特妮娅感激谢恩,太后又向王砚几人道:“你们也不许走。查案有功,更得赏了。皇上在御花园中摆了宴,几位皇子与诸王世子都在,你们一同去吃酒罢。冯卿也是,今儿不用回衙门,大节下可不用顾忌,尽管吃醉。”
众人齐齐叩谢太后,前去领宴。
领罢御宴,王砚出了东华门,守在门外的小厮迎上,正要离去,遥遥却有一老内宦提着灯笼追来:“王郎中且请留步。”走到王砚跟前悄声低语几句,引着王砚行向旁侧一处偏殿。
小厮小跑跟上,到了殿前,老宦官推开门,一笑告退。
王砚踏进殿内,奥维特妮娅公主婷婷立在灯影中。
“皇太后殿下恩准我后日回去。我想向你道谢。”
王砚拱手:“公主一路珍重。”
重字尚未落音,奥维特妮娅突然轻盈地飘到王砚面前,踮起脚,环住他的脖子,双唇印在他的唇上。
旁侧的小厮目瞪口呆,转瞬反应过来,哧溜闪出门外。
片刻后,奥维特妮娅松开了手,定定仰望着王砚的双目,碧眸如星。
“听说,你们这里的女子,会嫁给救了自己的人。”
王砚沉声道:“我已娶妻。”
奥维特妮娅公主仍望着他:“你们能娶很多妻子,不是吗?我想让你,和我一起回拜曼。”
未等王砚回答,她又一扬唇。
“其实,你仍未知道全部真相。在拜曼,女子也能继承王位。我的弟弟身体不好,活不了太久,也不会留下后代。我回去,就是帝国的皇帝。”
王砚了然:“所以你才不择手段,想尽快拿到海上火的秘卷。”
奥维特妮娅粲然一笑。
“弗斯,不会是拜曼的对手。即便我拿不到海上火,拜曼也不会输。只是我的弟弟不会打仗罢了。众臣不肯信任我,我也不想有人用我来对付我可怜的弟弟,就让他在皇座上安稳渡过这短暂的岁月吧。”
无论是扮作女仆伊西娅时,还是表露身份后,她都一副不谙世事的楚楚形容,直至此时,方才显真正的妩媚与傲然。
“你们雍朝的男子,都太过斯文。而你不同,我知道你流着鹰一样的血。你在这里只能做文官,同我回拜曼,我可以让你拥有无上的权力。为了血统的纯正,我会先与一个贵族男子结婚,生下承袭皇位的后代。所以我不介意你曾娶过妻。而后,你便可成为我真正的夫君。我会给你共治权,你能与我共享皇位,只要你愿意,整片大陆都在你我脚下。”
王砚轻笑一声:“在下真是无限荣幸。但抱歉辜负公主美意,王某无意做面首,更对西夷没什么兴趣。我心中所爱女子唯有我的夫人。归途漫漫,此一别,便是各自天涯,请公主多保重。”
奥维特妮娅轻轻一叹:“也罢,我不勉强你。”
她再踮起脚,又在王砚唇上一吻。
“冷酷的人。虽你不爱我,但你或许是我今生最爱的男人。”
王砚的小厮在窗外咬住了袖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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